死战再会甲骑
龙骧将军李庠再一次带着他的精锐人马出击,这一次齐万年安排了任氏兄弟配合,任回、任臧两人将负责率兵诱导官军敞开阵型,而他李庠就负责在官军阵线敞开之后的雷霆一击。
李庠率人远远的兜着圈子,他依然带着人骑着马,却自以为偏离阵线正前方,他的行军调动不会被官军注意到,这自然被老将军周处看的清楚明白。
“这些叛匪真是不会打仗,就那么一支骑兵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而且每一次都是实招,真以为我实老眼昏花呀?”周处感慨了两句,然后继续观察叛军的意图。
“顶不住了,后退,后退!” 荡寇将军任回带着人压着官军右翼边沿拼杀阵之后不敌后退,士兵一窝蜂的向后跑,官军则是立刻追击。
“救。。。啊!。。。”
“不要。。。啊!。。。”
任回身后传来临死的惨叫,落后的士兵的下场就是这样,他们会成为官军泄愤的工具,对他们而言速死是一种仁慈。
“快,前面有接应!”任回高喊着催马往前跑,前面就是他老弟任臧的带领的接替人马。他们兄弟两人轮流邀击官军右翼边沿,每战都要必败。
官军本是背水迎战,两翼都是依托河水防御,任家兄弟两人所做的就是通过一次次丢给官军人头,诱官军的右翼一点点脱离河水,最终完全把侧翼暴露出来。
几度诈败,梁军死伤有两三百,战士们不明白为什么败的这么惨,在生死交错的战场上他们也没那个心力去琢磨,他们只能逃。
“杀上去,杀光他们!”讨逆将军任臧带着人马大喊,他已经看见官军右翼明显的突出,前面就是他的氐人袍泽,他们没命的跑着,稍微落后的就被淹没在敌人的脚下做了鬼。
同样看到官军右翼脱离河岸失去掩护的当然还有叛军的龙骧将军李庠,他冷笑一声“就是现在!”,只见他大槊一挥,“随我来!”,随即一马当先催动战马奔跑起来,这一次他带了整整上千骑士,他要一举踏平朝廷的前锋军给河对岸的官兵看个清楚。
马蹄声响起,初如闷鼓继如奔雷,上千匹战马嘶鸣着沿着河岸奔驰,激扬起冬日里稀薄的烟尘,蹄上烙了大地上残留的冰雪,犹如泰山压顶一样向着官军敞开的侧翼倾轧而来。
隆隆的马蹄声响彻在战场的右翼,老将军周处的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个说不上笑的笑容,他一挥手大喝:“射士出列!”
精选出的三百弓箭手听令而行,行伍整齐的从步卒列阵的后面开进,他们已经久等了。三百弓箭手迅速前进,然后在右翼步卒敞开的背后列阵。
三百人一百五十人单膝跪地抬弓搭箭,另一百五十人在第二列拉开手中的弓,双列密集攒射——周处给叛军骑兵预备的一份厚礼。此时远处的敌骑只有两百步,撤退已经不及了。
“冲上去!冲!”
一马当先的李庠大声疾呼,现在只有一头撞进敌阵才是上策!他奋力催马,带领着他的麾下精锐骑兵全速冲向前方的官军箭阵。
李庠看见远处的敌将手中剑向下一挥,同时张口说了什么,然后就是三百张弓同时放弦,箭矢离弦飞驰,快如追电。
“嗖!”无数声尖锐的羽矢在空中作响,然后就是锋矢透甲入肉的声音,一匹匹战马中箭摔倒,一个个战士中箭落马,只是一轮箭李庠的精骑已然锐气大挫。
周处笑了笑,他看见迎面撞上箭阵的敌骑纷纷落马,仅仅是第一列的先锋骑士就落马了一半,算上后排中箭落马的大概上百,落马的人多半会被前进的骑兵洪流踏死,只是一次齐射就杀伤了上百敌骑。
“冲!他们来不及上弦!”
李庠在马上怒吼,他怒目直视前方,恨不得立刻撕碎了官军的弓箭兵,他心中怒吼着:这都是我们氐人的勇士啊!杀!我要杀了你们报仇!
骑兵继续冲击,李庠没有整顿阵列,他也没时间那么做,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杀到弓箭手的眼前,屠杀他们,踏平他们。
“那是。。。”疯狂催马的李庠眼看着晋匪的弓箭手撤了下去,顶上来的人手里拿的是长长的拒马枪!
还有一百步,快呀!李庠心中焦急的怒吼,但马匹已经进了它们最大的努力,他骑在马上看着对面面的官军阵地上竖起的一根根修长的长矛。
这是周处为叛军骑兵准备的第二份厚礼——长矛拒马阵。
第一列的士兵半跪在地上斜持长矛,第二士兵拉开弓步平持长矛,第三列士兵双手高举让矛头微微下压,三列长矛密密麻麻的突出阵线,任何直接撞在上面的敌人必将千疮百孔。
李庠骑着马迎风奔驰,猎猎寒风割在他火热的脸庞上,他眼睁睁的看着一根根雪亮的矛锋指向了自己、指向了他的骑兵,撞上去必死无疑。
“停!停下!”
骑兵的冲击开始减速,但区区数十步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停下之后怎么办?这一点李庠还没来得及去想。
“稳住!”
校官手持长矛在阵地中呼喊,士兵沉默的持着长矛静静的等待矛头插进肉体里吸吮献血的时刻,亦或者马蹄踏过自己尸骨的时刻。
眼前的骑兵越来越近了,“稳住!”,校官的喊声回荡在半空。
来了!叛军的骑士来了,士兵们可以清楚的看见马上骑士惊恐的表情,他们在竭尽全力的勒马,“为我大晋!”校官高喊,喊声未尽马匹已经狠狠的撞来。
“噗噗噗。。。”长矛扎入肉体发出一连串的响声,马上的骑士尽力约束战马,但结果并不如意,数十骑士连人带马仍然无可挽回的撞在矛头上。
被利刃贯穿的战马发出凄厉的长嘶,有的骑士命不好,会连中数矛,李庠只能看着他信赖的部下被挑在长矛上痛苦的哀嚎。
一名梁军的骑士没能及时控制住马,五支矛同时刺中了他和他的马。他的右腿大腿外侧被第一列的长矛斜着透入,长矛沿着他大腿的肌肉一直抵达他臀下的位置;他的左腹部上也插着一支矛头,长矛洞穿了他的下直肠在他的肚子上开了一个大洞;他的右胸被来自第三列的长矛捅入,长矛捅在了他的肺叶上,这让他呼吸里带着大量的血,血液随着呼吸涌满了他的口鼻;他的左手扔下来骑盾,因为一支长矛刺中了他的腋下,他的左臂除了剧烈的疼痛完全不再被他支配。
这是一次完全失败的冲锋,李庠所部骑兵先是被埋伏了一轮急箭,就此失去了阵型,冲击力瓦解小半。
此后的急停勒马让骑兵冲锋的威力完全收敛起来,勒马固然减少了撞在长矛上的损失,但也减少了官军的损失,他们没有冲击力!
“杀!”官军校官怒吼。
“杀!”将士随即一同怒吼,上中下三列长矛纷纷扬起刺出,一道道密集的锋失向着近在咫尺的叛军甲骑杀去。
“杀!”第一列半跪的士卒发力跃起,双手握紧长矛向斜上方刺向马上的骑士。
那骑士刚刚勉强勒住马,正横了马头在阵前侧对着一根根长矛,他手中槊对着刺来的长矛压下,槊矛一击带偏了矛,锐利的矛刃直入马腹,半尺的刃锋全然没入,殷红的血在黑色马甲上肆意喷流,战马惨鸣。
“杀!”第二列士卒也紧随着第一列杀出,他双手持矛正对着马上骑士的小腹刺去,锋利的矛刃透着寒光只等着割裂血肉的快意。
马上骑士探手去抓矛杆,但还是慢上了半瞬,“叮”一声脆响,矛锋直击在他的胸前甲叶上发出金属轻鸣声,随即锋利的矛刃依着惯性在甲片上划过,然后沿着甲片的间隙刺了进去,而这时骑士的手已经稳稳的握住的长矛的矛杆。
血液顺着甲片的间隙渗出,很快涂满了矛刃。矛锋入甲二寸半,甲叶的阻隔和延迟让骑士及时抓住了长矛,这不是致命伤。
“杀!”第三列士卒倒持长矛前趋数步,双手运劲将丈八的长矛扎向了七八步外的马上骑士胸膛。
骑士已经勉强应付了第一二列士卒,此时他再也没有机会制止第三根刺向自己的长矛,他眼看着尖锐的矛扎在他的胸口,然后在其短的时间里深入,剧痛传遍了他的全身,他惨叫着坠马。
只是一瞬间而已,攻守易势,官军的士卒散开阵列肆意的杀戮挤成一团的骑兵,长长拒马枪让他们在足够安全的距离上了密集的攒刺敌骑,每一刻都有骑兵落马。
此时原本追击的右翼士卒也杀了回来,加入对骑兵的夹击当中,他们逼的更近,他们列着盾墙急速逼近,然后从另一侧逼杀已经失去了机动的叛军甲骑。
“撤!我们撤!”
李庠一边呼喊着他的部下跟随他一起撤退,一边挥舞马槊荡开刺向他的长矛,他的内心被愤怒充满,晋匪肆意的屠杀他的部下,这笔帐他要牢牢记住,会有报仇的一天。
上千精锐骑兵集猬一处,马匹前后拥堵,烟尘在战场的右翼四散。
“快散开,让马跑起来!”
“救我呀!”
“他们来了!”
叛军的呼喝声此起彼伏,他们尽力四散逃离战场,但一时间混乱并未结束,尤其是交兵的战线一侧,其实没有什么战线了,如果有也是官军的战线。
官军保持着大致完整的阵列屠杀着背对或者侧对矛锋的骑士,一个又一个勇猛的叛军战士中创落马,像是刀在果皮上刮过。
反死,不反亦死,何如反死?当初羌氐人之所以肯从乱,就是认了这样一句话。如今这些羌氐各族战士终究还是用命来注了初心,毕竟“不反亦死”。
驱马逃离的李庠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身后还有些没跟上来的兄弟,晋匪的长矛一根根扎在他们身上,他们徒劳的反抗挣扎,血色殷红了他的双眼,这是耻辱!
注:叛军人物表如下
大梁皇帝-齐万年
中军将军(从二品下)-郝度元
龙骧将军(正五品上)-李庠
讨虏将军(正五品下)-李特
荡寇将军(从五品上)-任回
讨逆将军(从五品上)-任臧
折冲将军(从五品下)-上官晶
武毅将军(从五品下)-符成
(https://www.ddbqglxt.cc/chapter/97054849_7358082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ddbqglxt.cc。顶点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ddbqglxt.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