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天道酬勤

不管段然多么着急，事情总得一步一步来。藏全耐着性子，一点一点的改着结构计算模型。他肯定是不能急的，万一搞错了，那还是得重新修改，更麻烦。技术上的事容不得半点马虎。
  终于，半个多小时的时间过去了，在段然无比焦急的等待中，藏全算是改好了模型，检查了一遍没有什么疏漏，电脑开始进入了计算程序。
  两个人默默的盯着电脑发呆了半天。藏全说道：“要是还不行的话无论如何都要睡觉了啊，明天真的有事。”
  段然纠结道：“还不行的话，兄弟我就麻烦了。你真没有别的好招吗？”
  藏全摇摇头：“没有，要是有办法我会故意瞒着你吗？大家都这么熟了？真没招。”
  段然：“要是真的搞不定，那可能真的要考虑你说的了。”
  藏全：“我说的？什么。”
  段然：“嗨！跟你去深圳啊。离开这个伤心地，低头认输。不过，真的不甘心，哈哈。”
  藏全：“无语啊，人家都是挤破头去的，你倒好，居然说没办法？这么高调吗？”
  段然苦笑“这是事实啊。哈哈”
  ......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没有喜悦，更多的是无奈。两个打工人，都是身在异乡，挺不容易的。
  突然藏全说道：“算完了。”
  段然：“那你快看结果啊，看看怎么样？”
  藏全打开了计算结果，看了一下，皱着眉头道：“唉！怎么回事？”
  段然看藏全又皱眉，又叹气的，基本上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整个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如坠冰窟，犹如跌入万丈深渊，像溺水一样感到窒息，压抑。机械的问道：“又不行？”
  藏全还是皱着眉静静的说道：“没问题，通过了。”
  段然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你说什么？”
  藏全这时才笑着一拍桌子大声说道：“我靠，没问题了，计算通过了。”
  段然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笑着确认道：“你说什么？”
  藏全：“通过了，通过了，通过了。听清没有？”
  这时段然彻底确认了这个期盼已久的好消息，许久的压抑，整个的压力瞬间转化为解决难题的欣喜和狂欢。一拍藏全的肩膀，喊道：“我靠，终于搞定了。兄弟辛苦了，牛逼。”
  藏全一呲牙喊道：“啊，你能不能轻点，疼啊。”接着猛地拍了一下段然得肩膀，大笑着说道：“下次记得拍自己得肩膀，哈哈。”
  段然心说，自己的肩膀怎么拍？笑着说道：“哈哈，不好意思，太高兴了。这下不用换地方了。这下能够继续有饭吃了，不用背锅了，不用担心赔偿了。哈哈，来这次真的要庆祝一下了，必须喝两杯，不能说不行啊。来来来。”
  藏全无奈道：“好吧，今天是被你给搞死了，还睡个屁啊。我他妈的也高兴啊，哈哈啊哈哈。”紧接着毫不掩饰的笑了起来。
  是啊，一个难题，一个被结构总工认为搞不定的难题被两个菜鸟解决了，不管从哪方面说，都有高兴的理由。
  年轻人精力总是比较充沛的，两个人都处于亢奋状态，沉浸在了成功的喜悦中，一直喝到了天亮。
  7点半在楼下吃了个粉。
  段然说：“藏全，你也有事情要忙。我就不在这里呆了，吃完就回去了，回去还得加班啊，时间是真的挺紧张的。”
  藏全：“怎么？不能再住一晚？昨天太紧张了，好不容易心情放松一下。晚上再喝点。”
  段然：“不了。真得回去，不是和你开玩笑的。工作计划你也有，看看还有多少时间？你也要抓紧了，柱子截面能缩的就缩了，还要不少时间调整吧。完了还得画图，没时间了。等项目出图吧，出图了咱们再庆祝。”
  藏全：“那好吧，也是没有办法，等出图再说吧。一定再好好得坐一下。这次也给我很大的启发啊，任何事情不能轻言放弃，要相信办法总比困难多。”
  段然：“好吧，你还一套一套的。就这么说定了。”
  藏全：“一言为定。”
  吃完早餐，两个人匆匆告别。藏全去工地开会了，段然则是马不停蹄得赶往南江。
  但是两个人谁也没有想到，这次离别后，以后十几年再也没有机会见过面。没有等到项目出图，藏全就被调回了深圳，后面的工作都是在深圳完成的。这不是永别，却是真正的离别。
  要珍惜眼前，不要总待以后。因为以后的事情那是真的不可控。谁能够真正得控制以后呢？不用多，能够知道下一秒的事，那也是无敌的存在了。
  段然在大巴上，首先是打了一个电话，和楼叔汇报了这个好消息，也好让领导放心。楼叔得知后很是高兴，毫不吝啬得夸奖道：“得，小段，你可以啊，看来楼叔是真的没有看错人。不错，不错。”
  挂完电话，这时心里也轻松了，那是真的困了，一闭眼，一直睡到了南江。这终于算是补了一觉吧。

  回到南江，还是直接得去了办公室，开始了疯狂的加班程序。最大的技术难题已经解决了，剩下的可不就是加班？至于说其他的，空调机位，排水，排烟，防火什么的，那都是简单的问题了，早都考虑过了。
  经过一个多星期的劈里啪啦，比原本制定的工作计划提前两天完成了任务，经过校审，达到了出图的要求。
  太子酒店的咖啡厅包厢内，楼叔、韩院、关院、龙所四个人依然是在喝茶。
  韩院抿了一口茶说道：“怎么样？老楼，边城的这个项目差不多了吧。”
  楼叔：“是啊。基本上结束了，就差审图了。”
  韩院：“小段表现怎么样？他不是以前就没有接触过施工图吗？有没有问题？”
  龙所：“是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出问题可就大单了。”
  关院也说道：“是啊，技术上的事可真不能开玩笑，这次用人是够大胆的了。”
  楼叔：“确实是大胆了些，不过，小段的能力和表现也真的是不错。你们是不知道，当然了，当时为了不让你们跟着担心，中途有些事情没有告诉你们。这个项目施工图做到中间关键的时候，结构计算出了问题啊，差点就没法交差了，结构计算通不过。我还专门找了以前最有经验的结构总工过来看图，想办法，都说必须要重新改方案才行。”说着楼叔皱起了眉头。
  其他三个人听了也是跟着紧张了起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遗症，什么问题能够让楼叔一个结构专业出身的老技术人员这么大动干戈，还请了以前的总工，这人他们都是知道的，那在整个省里面结构这一块可都算是真正的专家级别了。不由得都有点后怕。
  韩院：“直接说吧，别卖关子，不会还有什么问题吧。”
  龙所：“是啊，结构可是直接关系到主体安全的，开不得半点玩笑，不要冒险啊。”
  楼叔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不得不服年轻人啊。或者应该说小段真是可以。是这么回事，结构计算通不过。总共给的意见是高宽比超限了，这属于硬伤，基本解决不了，要重新调整方案，改变高宽比。后来还是小段提出来在中间的一排柱子上加一排短肢剪力墙来解决侧向抗震的刚度问题。为此他专门跑到了龙江和藏全两个人折腾了半夜，据说还是通不过。半夜的时候小段又想出了一个办法，增加了一排柱子，这才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他们两个人好像为这个事搞了一个通宵吧。当然，现在解决了，就不觉得有什么了。当时的情况下，肯定是压力山大，紧张的要命。因为，如果搞不定，这可就是严重的技术事故了，我们都要担责任的，他的责任也小不了。”
  韩院皱着眉头说道：“老楼啊，真的假的？一个从来都没有做过施工图的人，能对结构受力有这么深刻的理解？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龙所也是不信的说道：“我所里面那么多建筑佬，我自认为牛逼的也不少啊，都没有一个像你说的这样，不是在吹牛吧。”
  楼叔：“骗你们干什么呢？还真的不是吹牛。不信你们可以和我们老结构总工和具体做设计的小臧了解一下，绝对没有一句假话。因为我开始也不信，还专门和小臧了解过具体的情况。关院，小臧你也认识的，也是和小段一起一年毕业的，都是被你弄到分院的。”
  关院：“哦？是这样的？”
  韩院：“好吧，那其他的事情呢？和其他专业的协调情况怎么样？建筑专业本身的完成度怎么样？”
  楼叔：“也都出乎意料之外。我还是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
  韩院：“是好还是不好，你快说。”
  龙所：“是啊，我也有点兴趣了。”
  楼叔：“其他专业协调的十分顺畅，并且还在很多地方提出自己的意见。并没有像我所里其他人那样，水暖电提资过来就是直接的生搬硬套了，都是做了认真的思考和梳理的，有些地方都让其他专业进行了优化和配合，有些做法都是在了解了其他专业的需求后，小段提出来的。统筹协调也十分老练，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提前两天完成了工作。
  建筑专业本身也是没的说。当然，有什么说什么，这次大样，门窗表，节能不是他自己做的。平、立、剖都是小段自己做的。效率很高，还提前完成了不说，我很合作单位那边基本上看完图就没有提意见，还是挺认可的。”
  韩院：“这要不是你亲口说的，我绝对不信。”
  龙所：“真是个人才啊。可以，看来以前还是低估了。”
  楼叔：“这都是实打实的事情。和你们说过，以前这家伙就给过我太多的惊喜，没想到，这次是真的没想到。”
  想了想，楼叔说道：“这次不用犹豫了，我想就是他了。我们外面的事情就是小段领头了。当然也可以安排一个人“辅助”一下。和合作单位那边也初步沟通了一下，他们同意小段的关系转过去，签执行设总和专业负责人。你们有没有意见？”

  韩院：“按你说的，如果这家伙确实能力足够，那经验不经验的也就不重要了，谁不是慢慢做才有经验的，关键是能力要够，想法要有，基础要好啊。不然就是一个画图将，解决不了复杂的问题。”
  关院：“我没意见，反正都是我挑出来的人才，哈哈。”
  龙所：“可以，这已经比我所里面人都强了。方案，施工图，管理，基础知识，规范，全能了，那还有什么好纠结的？要给年轻人机会啊，我又不是老古董，顽固不化。没问题。”
  韩院：“好，那就这么定了。老楼，你就和他说吧，去做做他的工作，别一下把他给整懵了就行。哈哈。”
  这次是真真正正的第一次段然自己负责整个项目从方案到施工图的全部工作，成就感还是有的。不过，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还没有过审图公司。通过审图公司后才算是施工图真正的做完了。为了节省时间，审图公司送审的图纸都是电子版的，蓝图后续提供备案。
  一个星期后，审图公司的意见出来了。各个专业的意见都有一些，不过都不严重，没有颠覆性的，没有强调。尤其段然高兴的是，建筑专业，他第一次做施工图，只有两条审图意见。两条意见标明属于一般规范问题。段然认真的查看了一下，发现，这属于是审图失误吗？感觉好像是没有问题啊，或者说，审核人员对规范的理解不够深刻。
  经过认真的思考，段然确定了自己的思路没有问题。针对审图公司提出的两条意见做了书面答复，发给了建筑专业的审核人员。过了半天，对方打了电话过来，经过半个小时的电话沟通，最终达成一致意见，审图公司同意直接把两条建筑专业的审核意见删除。这对段然来说无疑又是一个惊喜，成就感满满啊。
  第一次主管项目做施工图，建筑专业居然零审核意见。
  贺光：“段工，你是真的牛啊。以前还老想着你就会做方案，没想到做施工图更牛逼。服了。”
  段然：“行了，自己兄弟不要这样说，谁不知道谁啊。再说了，很多东西还是向你请教的，要感谢你啊。”
  贺光：“行了，行了。我做施工图这么久，就这次和你做这个项目是零审核意见的，我心里有数。”
  不过，段然虽然表面上和贺光客气，其实内心里还是挺自豪的。贺光说的没错，哪有施工图审图公司不提意见的？要么就是审图公司水平太差了，要么就是的确规范问题掌握得太好了。
  这时，楼叔走到大办公室的门口叫了一声：“小段，你过来一下。”
  段然赶忙停止了和贺光胡扯吹牛，去了楼叔的办公室。
  楼叔：“小段，你这次表现真的是不错。我和我们用图标的这家单位谈过了，他们也认真重新看了一下图纸，对你的水平还是很认可的。同意你签执行设总。当然，你的社保什么的也得要转过去人家那边才行。”
  段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搞得有点懵圈，疑惑地说：“什么意思，楼叔。我没搞明白呢？”
  楼叔笑笑：“呃，是这么回事。我们准备到外面去做这个部门，必须要有自己的签字人员啊。当然，注册师可以用他们的，但是执行设总必须是我们自己的人才行，要不然将来后期服务，技术对接什么的，没有自己的人怎么办？总不能天天让他们的人来搞吧，那我们太不方便了，再说也没有一点秘密了呢？这次你的表现可以说很不错，我感觉做执行设总应该是没有问题。把你的情况也和那边说了，他们也看了你做的东西，也觉得可以。怎么？你不愿意？”
  段然：“不是，我只是一下子没搞明白，有点懵。听你这么说我就清楚了。”这肯定啊，以前顶天就是签个设计，连校对都没有签过，现在一下子搞出来个执行设总，那不懵才怪。都没搞清楚执行设总是干什么的。
  段然继续问道：“楼叔，执行设总是干什么的？”
  楼叔感觉好尴尬：“呃...执行设总啊，就是，唉，这么说吧，其实就是设总。平时在项目运行，对接，和管理的过程中行使的就是设总的权利。一个项目最后的拍板，校对，审核，都有资格去做。只是在正式的签字和特殊的场合，必须要设总出面时，执行设总不能替代。当然也是要担责任的，你做的决定出了问题是要负责任的。平时一般情况下，你做出的决定设总一般是不会去检查的，直接就签字了。相当于，我们到时候做的这个部门，你签过字了，人家就敢盖章。懂吗？”
  段然听了半天，总算是明白了。问题是，好是好啊。感觉上听起来高大上很多，很牛逼。但问题是责任更大了，这个项目搞这一次自己都有点怕了，如果以后总是出这样的问题，那还不疯掉？看来真的是没有免费的午餐啊。不过，段然兴奋还是大于忧虑的，毕竟这是真的又迈上了一个大的台阶，这也是自己水平和实力的象征啊。
  想了半天，段然说道：“好的。那就谢谢楼叔了。”
  楼叔：“这不用谢，我们必须要有人做这个事情才行的。”
  段然：“那我的社保什么的都转过去了，工资呢？”
  楼叔：“工资当然也是从那边的账户来发放了。这个是必须条件。”
  楼叔看了一下段然，又说道：“不过你放心，你的职位不一样了，工资也会多一点的。一个月2700吧，应该够用了。”
  段然：“哦。”没想到坐到这个位置，工资也就是多了一点点。不过终归是多了，慢慢来吧，这个行业主要的收入不还是奖金吗？都到这个位置了，奖金不会多一些吗？段然这样想着。
  楼叔：“记得，马上把图纸上的签字栏改一下，准备晒蓝图吧。”
  段然十分的兴奋，感觉空气都是那么的新鲜，看什么都是美好的，目之所至尽是绚丽多彩，对以后的生活充满了信心，又一次验证了自己的逻辑“努力就会有回报”，终于可以再上一个台阶了。
  其实，很多时候也只是在那个小小的圈子中，那个范围内比较好一些，就有了一些机会。有些时候也是机缘巧合，领导没有更好的人用，就选择了你。人什么时候都不要太过于自满，很危险。市场风生水起，从业者自然受益。
  但是后面的事情会是一帆风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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