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往事
仙国，无边大山中的某处林中，穿过高大密林后一个巨大的天坑赫然出现，此地正是古仙遗迹入口。
数百年前，仙国先民首次发现此地时，这地方还只是无边山林中名不见经传的一处漩涡。
彼时，仙国的先民只是从南方向北迁徙的难民，连日来，在这片陌生的山林中见过无数这种漩涡，每每出现，皆有同行者被吸入其中，其中包括他们为首的领头人也深陷其中生死未卜。但潜意识里，大多数人都觉得应该是死了。
因此，先民们每每见到漩涡出现，皆远远避开。
好不容易在山林内寻了一处依山傍水的去处，且无旋涡存在，于是便在此地开山伐木，盖房耕作重兴百业。
然而这片山林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宁静。
某日夜里，人们皆已入睡。
山林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吼！”
常年于山林中讨生活的流民们瞬间于梦中惊醒，他们心知那声音的主人至少是大虫那般巨兽。
而后以极快的速度组织青壮，一边于新建的村落边上设点巡防，一边由青壮组成的巡山队伍带上弓箭刀叉上山捕猎。至少要保证村落方圆数十里内没有猛兽存在。
然而，巡山队伍这一去直到次日日落时分才归来，出发时的二十人仅仅剩下七八人。
带回来的除了两头吊睛大虫躯体，还有十几具巡山队员的尸首，且无一完整。这不由让村落中人怀疑，此地是否真的适合他们安家。
可没等他们从悲痛中走出来，又一场危机接踵而至。
这夜，守夜的两个人人于高高的瞭望台上巡视。
其中，年纪较轻的那个双眼已经眯成了一条线，不住点头瞌睡。
另一个年纪稍长的见了，强忍着睡意，拍拍他的肩膀说到“三弟，若真困了便眯一会，还有两个时辰天便亮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一个时辰后我要是困了便将你唤醒接替我。”
被称为三弟的年轻人揉了揉眼睛回道“大哥，我没事，刘头说了，张头被那鬼漩涡吸走之后，他一个人顾不了咱们如此多人，需得年轻的后辈们多多担当护村的责任，今日若我依靠大哥，他日又如何独挡一面。”
大哥听了这话眼前一亮“好小子，有长进呀！有这份心思就够了，今日就当是最后一次！”
三弟也不再推辞，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于瞭望塔上靠墙坐下，闭目睡去。彡彡訁凊
刚刚入秋，天清气爽，只是后半夜确实有些凉意。
少年紧了紧身上的短衫，将双膝抱在怀中沉沉睡去。
睡梦中，一股凉意攀上自己肩头，老三伸手去捂，凉意消失，待手从肩上拿开，凉意又如顶上食物的苍蝇一般再次缠上。
如此反复数次，少年浑身一震睡意全无。刚睁开双眼，却见一张狰狞的面庞贴在自己脸前，双方距离极近，笔尖几乎贴在一处。
“大……大哥……你干嘛？”
此刻，三弟眼中的大哥呲牙咧嘴，一双眼睛睁得极大，可眼中却只有眼白没有眼球，眼白上布满了无数细微的血丝，无比渗人。
再看面上，血色全无，皮下泛黑，好似有无数蛆虫不住蠕动，试图冲破面皮。
张着嘴，不住有黄褐色的浓痰向下滴落，最让人心惊的却是那一口黄牙，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生长，其中以两颗犬牙为最。
短短几个呼吸，看得老三心惊胆战。下意识伸出手将大哥推开。
大哥好似得了失魂症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又缓缓起身，伴随着一身骨头噼啪作响，挥舞着长出利爪的手掌缓缓向三弟牢笼。
“大哥！”
三弟强忍住逃跑的冲动，又不敢与大哥靠得太近。
借着旁边火把晃动的光芒，这才看清大哥的背上好似有一团白色的东西在蠕动，且一点点往大哥背上钻去。
猛然间，心中想起什么，赶忙伸手往肩头摸了一把。
掌心里一股微微的凉意传来，侧目一看，顿时头皮发麻。
他的肩上竟然也有一团相同的东西！
老三禁不住惊叫出生，下意识伸手往背上挠爪。
入手时，期初微凉，而后手指竟然陷进那团白物中，手感湿滑油腻，就如触摸在肥肉上一般。
也顾不得其他，指尖发力，狠狠抠进其中，向下拽动。
“嘶！”
少年疼得龇牙咧嘴，那团白物好似长在自己身上一般，被拽动之后，竟引得自己肩头生疼，抽动血肉筋脉。
“你大爷的！”
少年忍不住骂出声来，但手上力道却没停半点，反而更加用力。
“啊！”
终于，那团白物全然被自己拽下，扔在地上之后竟然还在不停蠕动。
细看之下，其上居然长了一副面孔，与先前被大虫咬死的其中一人极像！
少年喘着粗气，也不知是累的还是怕的，上前抬腿狠狠在其上跺了几下，而后没敢再看，冲到大哥身前，没等大哥尖牙利爪于身上撕咬，如法炮制，将其身上的那团白物拽了出来。
“咳咳咳......”
大哥好不容易摆脱了白物，却因为被侵袭过深，肩头相连之处血肉模糊，捧着胸不住咳嗽，口中不停喷着鲜血。
好在总算是摆脱了，白物上的面孔，果不其然，是另一个已故之人的面相。
“大哥！大哥！”
少年焦急着叫唤，直至大哥缓过劲儿来，浑身是血，靠在瞭望塔的围栏之上喘着粗气。
“快......快去禀告刘头......”
大哥的声音极为微弱，少年惊魂未定，却不敢有半点迟疑，将那两团已被他踩成饼状的白物踢下高台，又反复确定周边没有其他的，这才一个翻身，跃到围栏之外。以极为矫健的身手，如山中猿猴一般，噔噔噔，三两下便顺着瞭望塔的木质塔基落回地上。
“啊！救命啊！鬼啊！”
然而刚一落地，不远处另外一个瞭望台上传来凄厉的尖叫声。
少年心知那边的守夜人遭遇了同样的事情，只不过他们的运气差了一些，终究还是没能逃过一劫。
“当当当......”
暴躁的锣响于自己头上传来，抬头看去，大哥正强撑着身躯敲响了警示的铜锣。
少年这才想起，方才的自己慌了神，竟没有第一时间敲响铜锣。
没有丝毫迟疑，快速冲向村落之内。
刚刚靠近村落栅栏，其内已然灯火通明，无数火把照的如白日一般，数十位青壮手持火把武器冲了出来。
“刘头！刘头！有......妖怪！”
少年不知如何形容那吃人血肉的白物，只能将其定性为妖怪。
人群中，一位身材极为健硕的中年人光着膀子冲到少年面前，双臂扶着少年的肩膀。
“什么妖怪！”
少年回道“我也不知是什么妖怪，大家一看便知！”
说着，领着众人，率先向瞭望台的方向快步而去，众人在刘头的吩咐下分为几队，其中一队留在村内，其余几队各自向周边的瞭望台上奔袭。
少年突然想起了什么，冲着他们大声喊道“记住！看到有白色的东西落到身上，第一时间弄死！”
也不管他们听没听见，一边向刘头说着先前发生的事，脚下不停，很快便到了瞭望台下。
“就在此处！”
少年低头寻找方才被他踢下来的两团白物，却早已不见踪影，再抬头看上面，早有一位中年汉子在刘头的授意下爬上瞭望台。
不过两个呼吸，那人将头伸出瞭望台的围栏外，冲着刘头等人摇了摇头。
“郑老大死了！”
少年听了这话，心中一惊，目眦欲裂，冲着上头喊骂“不可能，刚刚大哥还好好的敲响了铜锣！”
说着腾身爬上瞭望台，直至看到躺倒在血泊中的大哥后，嗷嗷哭出了声。
嘴里嘟囔着“索魂......是那两头大虫化成厉鬼回来索魂了！”
是夜，村内无人入眠。
村落周边十几处瞭望台上死了十一人，在不明白物侵袭下，十具尸体的面容皆与前些日子被大虫所杀之人一样。
唯独郑老大死于失血过多。
若说先前大虫的存在只是让村中之人起了离开此地的心思，那如今的村民们便是下定了决心要走。
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搬迁。
最为头疼的则是刘头。
身为这一寸数百人的领头之人，若是放任他们离开于这无边的大山中胡乱闯荡，恐怕谁也走不出去。
正愁着，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找上门来。
“刘头，黄老道找你。”
刘凌正帮郑家处理郑老大的后事，郑老大走后，家里就剩郑老三一人，他们做惯了流民，哪走的向来就在哪里入土，也就如今勉强算有个落脚之地，草草办了丧事便算了了。
郑老三与刘凌说了一声，刘凌眉头一皱。
这黄老道早年随他们一路北上，属于那种混迹江湖的老神棍，正经忙帮不上，还总神神叨叨骗些饭食。
大家都是逃难的，谁也没有过多在意，只不过刘凌与其相交深浅，今日不知怎么却找上门来。
略微沉思，刘凌与郑老三道“让他等着吧，忙完了再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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