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日神岛两日游（2）
这些生物让季行想起来了一种传说中的东西：
水猴子。
这似乎是普通人对水怪的统称，无论形象丰富度还是流传广泛性上都堪称异闻界顶流。
不过，在大部分情况下，普通人也不可能看见这种生物，所以其中大部分广为流传的故事都是假的。
作为挂名在异管局的兼职顾问，季行以前也跟着江队出过几次任务，基本上都是当地普通人声称自己看到了什么异常，而且描述得很真实，或者与记录在册的那些东西有相近之处。为了避免误判漏判，每次异管局都会先派人暗地走访，确定是不是真的出现了状况。
大部分情况下，这些事件都会被证伪，是人们精神紧张时、在黑暗的环境中看错了。
比如把不认识的野生动物看成怪物、把塑料袋木头桩子等物品看成妖怪……最离谱的还是季行见过的一例，自己把自己认成了鬼。
但哪怕真出事的概率有多小，每次遇到这种情况，异管局都必须要赶紧派人。
万一就是真的呢？
就在他脑子里不断飘过各种奇葩任务的时候，在越来越猛烈的风浪作用下，他们乘坐的船骤然间拉进了与海岛的距离。
一道极高的浪头过后，他们的船几乎要被抛上了空中。伴随着剧烈的震动和明显的撞击感，船底撞上了礁石。
季行刚稳住身形，扭头发现尤利安居然双脚离地飘浮在了空中，自然也不受船只的任何影响。
“你早就有预料？”虽然身边有结界，季行也不怎么狼狈，但和旁边的尤利安一对比，他还是忍不住想用一种“你背叛了我们的友情”的目光看向他，试图唤醒恶魔沉睡的良心。
“刚刚猜的。”尤利安的良心不痛不痒，毫无反应。他干脆从船上飞了下来，落到了岛上。
季行给自己套了一个飞行术，也跟着下来了。
在他们被迫登岛以后，天气便突然放晴，似乎不怕人看出来有问题，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现在临近傍晚，海边夕阳壮阔又平和，将半边天空都染成橘红色，正在以缓慢又不可阻挡的架势沉入海底。看起来确实像个旅游胜地。
如果抛开那只在岸边搁浅的船的话。
加上它就变成了荒岛求生，顿时恐怖起来了。
“船怎么办？”季行看着底部被撞得有些变形的船，问尤利安。
“什么怎么办？”
“船被撞坏了。”季行说。
“别忘了，这是我们向诺拉借的。”他特意加重了“我们”二字的读音，生怕尤利安完全把这个重担扔给他。
虽然季行有钱，但他也不是那么有钱。而且更重要的是，撞坏了诺拉的船，作为补偿，诺拉很可能提出让他给自己打白工的要求。
还钱可以，赔偿可以，不能白干。
季行有着诡异的坚持。
尤利安的脑回路终于和季行对上了：“什么，你是在说赔偿的事吗？我们还要赔偿？”
顶着季行越来越奇怪的眼神，尤利安收起了装傻的表情：“开个玩笑而已。”
“你这样会让我怀疑，你在自己原本的世界里究竟是干什么的。”
看到季行的眼神，尤利安就能猜到他在脑补什么，赶紧打补丁：“都是正经工作，绝对和违法犯罪不沾半点关系！”
季行：“哦。”
敷衍得很明显。
其实尤利安要是在地狱里也，这也没什么，至少说明他从始至终都是这样，不是在来到人类世界后才突染恶习。
商量好怎么分摊船的赔偿以后，他们无情地抛弃了这个家伙，转身向岛内走去。
日神岛对他们来说算是既熟悉也不熟悉。
季行之前上岛时倒是待了好几天，但行动受到当地人的限制，去的大部分地方都不是光明正大去的，而且也没有停留太多时间。
至于尤利安……
“我当时干掉那只大章鱼就走人了，这地方除了它以外，就没什么值得我注意的了。”
“不过和你一起过来肯定会有不同的收获，”他从地上捡起了一块雕刻着鱼头人身的怪物形象的石头，周围还散落着几块，“怎么能把工艺品全都扔在地上？我比较建议把它们收集起来，以后这里发展旅游业可以拿来买。”
“不过原住民们大概都跟在大章鱼的后面，已经全部发疯、异变完了吧？”
“那这样就不行了，把真品卖光了就没了，应该再复制大批的假货，偶尔混进零星几个真品进去。”
季行没有搭腔，他自认不是个话少的人，但尤利安的话实在太多了。他要是激起了尤利安的热情，那就更该完蛋了。
更何况，是个正常人都不应该讨论“把可能携带精神污染的可疑物品当作纪念品卖给游客，并且因为怕亏损所以选择造假”的这种话题吧？？？
“如果这里真的要建成旅游景点的话，我一定要来应聘管理员。”不知道尤利安又被什么吸引了兴趣，他这样说。
季行不禁发出了灵魂质疑：“尤利安，你是打工打上瘾了吗？”
“也许吧？”尤利安又对路边立着的一块石头感兴趣了，“季行，我帮你把它搬到家里当纪念品吧？”
“真的不用了，真的谢谢了。”季行坚定地表示拒绝。
他是真的看不出来这头表面十分粗糙、雕刻手法也十分粗糙、长得鼻歪眼斜不成人形的石头怪物有什么纪念意义。
纪念他被岛上居民严加看管、每天只能吃鱼的日子吗？
“那你觉得我的老师会喜欢吗？”尤利安没有放弃，“也许他会喜欢在这块石头上落脚？”
季行回忆着以鸽子，不对，以白鸦形象出现在他身边的“尤利安的老师”，替其表示了拒绝：
“不，我觉得应该不会。”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某种冥冥间的启示，当他将白鸦和面前的石头联系在一起的时候，突然感觉浑身发冷。
有种如果他现在不劝住尤利安，对方可能这辈子都别想毕业了的预感。
“如果你这么喜欢的话，放我家吧。”
季行忍痛说。
“好耶！”尤利安快乐了起来，他立刻动手，将石头塞进了自己的空间里。
看着尤利安的动作，他总有一种不看住尤利安他就会把整座岛挖空的错觉。
想象一下，当日神岛的负责人员再次来到岛上，看到的却是遍地的坑坑洼洼，活像遭了耗子一样……
季行加快脚步，跟尤利安跟得更紧了。
这座岛上的“原住民”们已经消失了。它们最初仍是人，但一代代地向海中的怪物进行血腥的祭祀，不仅使其壮大，从普通的怪物变得越来越接近它们想象中的“神”的形象，还在海中怪物的恩赐之下也从人类变成了非人。
得以拥有非人力量的代价就是失去自我的灵魂，向海中怪物献上疯狂的崇拜，甚至可以为了这种崇拜而丧失理智，乃至丧失生命。
而这种异变在千百年的巩固下早已从后天变成先天的了。季行夜间探索日神岛的时候曾看见，新生的婴儿身上也浮现出淡蓝的鳞片或是其他畸形，并在诞生后像疯狂的兽类一样行动，攻击它所能看见的一切。
“抓到了。”
尤利安将一只偷袭的怪物钉在地面上，季行也同时以法术切割开了另一只扑向他们的鱼形怪物的身体。
从中喷涌而出的并非红色的血液，而是蓝色的液体。
连绵成片的房屋中有些动静，季行目光扫过，看见更多的怪物从中钻出。有些矮小如鼠，最高大的那些则有接近牛的体型。
但它们有一个共性——都在向他们二人扑来，张开的嘴部露出尖利的牙齿。
……
“没完没了。”
尤利安和季行将最后一批冲着他们来的怪物干掉，地面已经变成了蔚蓝的颜色，有些地方似乎还形成了诡异的结晶。
日神岛上怪物的血液很腥臭，像是压缩过的鱼腥味，浓郁的刺鼻。
将季行的嗅觉系统保护下来的唯一方法依旧是结界，隔绝臭味堪称一流。
现在，已经不再有怪物敢于靠近他们了。尽管它们缺乏智慧，但对于危机的感应还算敏锐。
“说起来，我们最开始是打算来旅游的吧？”简单地清理了一下战场，季行突然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虽然这些怪物没有智慧、很好处理，但他还是觉得很心累。
就像是被老板送去度假胜地，满心期待以为能够休息，结果到地方了才被告知自己是被送来当服务员的。
休闲的是别人，劳累的是自己。
“岛上的工作人员呢？”
季行意识到了不对劲。
虽然日神岛上情况特殊，不适合人们长期停留，但即使没有官方派过来的人在这里驻扎，也该建设好配套的设施。
他放出几只带翅膀的眼睛状的东西，让它们分散开来，在岛屿上空飞翔，将所看到的画面传回到他的脑海中。
眼睛们转了一圈，除了东南角的几座新建的房屋以外别无收获，而那几座屋子也不太像有人居住过的样子。
就好像这座岛在他们逃离之后就不再有人登陆了一样。
看到这种景象，季行感到不安，拉起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戳着鱼形怪物的尤利安，向东南角传送。
“出事了，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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