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记忆
季行觉得自己确实小看了这回的攻略者。
天台已经被人提前收拾过了，摆满了玫瑰花。沈林穿着一身白色的西服，站在大片的血红色玫瑰花中间，手里还拿着一捧玫瑰花，作出深情款款的样子。
这位攻略者“沈林”还挺敢下本钱的，光从这点来看行动力就比安琦高了不少。
更别提他的人缘也比安琦好上不少。现在，除了他、季行和尤利安三人以外，还有几个季行的老同学作保护状围在沈林身边，对季行露出了有点警惕又敌视的目光。
“季行……”沈林看见季行身边的人影，立刻露出来有些伤心失望的表情。
他的眼圈发红，身体也轻微地颤抖起来：“我，其实我今天是想告白的……”
“别自作多情。”季行毫不留情地说，“你是脑补的太多了，结果搞得自己也相信了吧？患了妄想症就去治病，别跑来恶心人。”
说完话，季行是爽了，可现场的气氛却变得更加僵硬了，隐约分成了两派——他的同学们都受到影响，站在了沈林那边；而支持着他的只有尤利安一人而已。
当然，即使到了现在，尤利安也还保持着看戏的姿态，像是恃宠而骄的没品炮灰反派一样，非常不文明地践踏着沈林的心意：他就近拿走了一支玫瑰，一瓣瓣地揪着上面的花瓣。
其他人都没有动，但脸色却越发阴沉。季行觉得，如果现在沈林发话，这些人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冲上来把尤利安撕碎。
沈林依旧维持着那副恶心的表情，他那边的人群中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真是没想到，季行也是这种发达之后就会变坏的人……”
“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他怎么能这么践踏沈林的心意？”
“我早就说了，他就是故意吊着沈林！之前一直照顾沈林，把他宠得没季行就不行了，结果突然就包养小情人去了，留下终于醒悟自己心意的沈林独自后悔，真是恶心！”
“你们不觉得他很可怕吗？暗恋沈林这么多年，终于等到沈林打算告白了，结果说不爱就不爱了，这也太绝情了吧？！”
“季行是不是有点太心机了？要不是今天见到了沈林这么精心地准备告白场地，我肯定以为季行不要他是因为他太娇纵了。差点就被骗过去了，以为沈林是活该的呢。”
可想而知，这熟悉的情景，必然又是攻略者想引导他演绎系统安排的剧本。
季行：“……？”
听起来，在剧情设定里，他好像因为自己不再暗恋沈林、却和尤利安成为恋人而受到谴责？
这是什么道理，他无法理解。
系统的剧情一贯缺乏逻辑，难道只是因为沈林搞来了一堆没用的花，费点时间布置了个场地，再找来一群人作秀似的准备向他“告白”，他就该感动地立刻答应吗？
可是，即使他很清楚，这些人只是受到沈林和系统力量的影响、只是被操控了而已，眼前熟悉的面孔依旧让他感到烦躁郁闷，就好像他真的在被这些本该了解他的人攻击一样。
这种场面好像钥匙似的，突然打开了记忆的大门。这还是头一次，季行不在梦境里，脑中却突然闪过了一点梦境的碎片——
［“喂，你为什么要这么苛责他啊？”和他穿着同样的法师袍的年轻同僚不爽地问他，“虽然他确实骗了你，但他那么善良，在骗你的时候内心也很煎熬啊？”
“话又说回来，你不会是想携恩图报吧？！”棕发的年轻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他流露出了敌意，“那我可要警告你了。你只不过是把他捡回白尖城罢了，实际上也没做什么吧？”
白尖城的年轻法师季行诧异地看了棕发一眼，他觉得对方可能是昨天做实验的时候把脑子炸傻了，不然自己怎么会突然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棕发法师还在喋喋不休：“哎，我知道你最讨厌欺骗了，可他也真的不欠你什么啊？他对你多好啊，动不动就给你送点小礼物，每天在密理塔外面眼巴巴地等着你，我们都快羡慕死了。难道这些还不能和他的欺骗抵消吗？”
“闭嘴。”季行终于听明白了，他不再忍耐，趁人不备，直接用法术石化了身边的同僚，将他留在了路边。
季行可不想再听同僚怎么替他捡回来的骗子开脱了。］
他的肩膀上突然一重，是尤利安将胳膊搭了上来，揽住了他：“你要告白？今天？可惜我们已经订婚了哦？”
尤利安抓住季行的左手，向沈林展示着，两个银色的圆环在无名指处闪闪发光。
沈林一愣。
“系统，怎么回事？”
「啊？怎么会这样？！」
系统也不清楚。按理说发生这么大的事，它应该能立刻收集到信息，但哪怕它现在开始查找，也找不到任何相关的内容。
这只能说明，他们只是戴了戒指而已，并没有情感发展？
系统不明白。
但在普通人看来，会在无名指上戴一样的戒指，这两人肯定有什么。已经有些意志坚定的人察觉到疑点，逐渐要从系统的控制中清醒过来。
「快想想办法，不能让他们相信！」
系统催促着沈林。
安琦之前浪费了它太多能量，导致它刚和沈林契约时就处于能量亏空期。为了辅助沈林，系统又为他更改了身份，进一步消耗了可用的能量。现在每次所能动用的能量也只有这些，如果有人摆脱了控制，那它也只能放任。
“你们订婚了？什么时候的事？”沈林开口问道，“我怎么记得，几天前季行还报警抓过你？”
沈林选择的金手指确实好用，他的声音中带着蛊惑的力量，刚一开口，就又有不少人不再动摇，站回到他这边。
“哦，你是说那天吗？”没想到季行马上就反问道，轻松的说，“其实那次是在演戏，为了配合有关机构办事。”
“就像你们现在也要配合一样。”
沈林手中的那捧玫瑰花不知何时被季行拿到了手中，他从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用火焰点燃了花束。
“季行，你？！”
周围的人还没能因愤怒做出什么行动，就看见了让他们更为惊讶的一幕——
几个身着警服的人从角落里冲了出来，将沈林按倒在地上，拷上了手铐。
“这位先生，我们怀疑你与案件有关，请随我们走一趟。”
“还有现场这些花，全都搬走，一块儿带过去！”
现场围观群众：“？？？”
沈林被带走，他们不再受影响，脑子也清醒了不少。现在一个个看季行的表情都很古怪，应该是还记得自己刚才逻辑不通的离奇发言。
季行没打算在这久留，这样对彼此来说都很尴尬，直接带着尤利安离开了。
直到被塞进车内，沈林才终于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系统？系统！到底怎么回事？！”
他既气又怕，简直想要晕过去。
被拷着坐在车里的感觉实在太过可怕，即使系统保证，并没有任何证据能让他进去，沈林自己依旧心虚。
也许系统并不在意，也许系统选人的标准正是这样，但沈林却并不能不在意：他杀过人。
不，不是这样……不是他亲自动手的！
只是他曾经的情人们太爱表现、太爱争风吃醋了而已，只是因为他提到一句自己不喜欢某个人，他们就主动“帮他出头”了而已！
至于另外的那个，他们甚至没有动手，只不过是多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就让他主动放弃了生命罢了！
「没错，就是这样。」
系统注意到攻略者大幅度波动的情绪，判断这种状态不利于后续攻略，便干脆将这个念头植入了他的脑海中。
“没错……就是这样。”
沈林也跟着，机械地重复着。
「好了，现在可以冷静下来了吧？可以的话，我就要说明一下现在的情况了。」
“可以。”
沈林已经平静了下来，双手举起，整理了整理头发，恢复了光鲜亮丽的样子，不经意间散发出自己的魅力。
「忘记提醒您了，这是我的失职：这个世界并非纯粹的现代背景世界，而是混杂着一些灵异因素。」
系统将第一任攻略者安琦在季行家中见鬼的经历给沈林讲了一遍，沈林陷入了思考。
「现在看来，我原本的情报有误：季行应该并非一无所知，他可能与这些灵异因素有过不少接触。」
「而攻略者您为了装饰告白场地所准备的玫瑰似乎有些问题，现在，这些人正准备对您展开调查。不过您不用担心，您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真正要被抓捕的，也该是将这些东西卖给您的人。」
「还有，虽然刚才又没有成功演绎剧情，但您做的不错，确实影响到了主角。」
系统机械死板的声音中诡异地带上了笑意，它夸奖着沈林，别有深意地说：
「攻略，是以毁灭他为最终目的的。毁灭他，并让他为我们所用。」
「您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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