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皆为虚无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夏澈先是到门口将车还给街对面的老板娘，然后自己一个人徒步往不远处的教堂走去。
夏澈居住的房子跟教堂之间也就不到800米的样子。
教堂前面是一个大大的广场。
他迈着轻松愉快的步伐，将真理之枪拿了出来。
与此同时，在上空楼层当中观看的几个人也在迅速地变换着位置，几个人影在屋顶上跳跃着，快速向教堂逼近。
同时也尽量隐藏好自己的身形，不让夏澈发现。
差不到到达了距离教堂正门100米左右的位置，他们才停了下来。
白西装带着周老和徐鸣找了一个好的观察角度，猫着腰，等待着夏澈。
“看样子他是真的打算自己一个人去那里呀？”白西装沉吟着。
“他一个人太危险了。”徐鸣在后面说，“我们当时5个人一队都折在里面，只活了我一个，现在只有夏澈一个人，他根本就不是那个梦能者的对手。”
“但是……”
白西装挑了挑眉，举起望远镜看着底下出现的夏澈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呢？他是怎么从那个梦能者的手中把你救回来的？”
“嗯……”
徐鸣顿时沉默了。
她倒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主要是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说夏澈的能力比那个梦能者更强的话，他没有理由在这座城市当中待5年这么长的时间却出不去。
徐鸣相信夏澈在这几年当中肯定用自己的方式尝试过无数次了，之所以没能逃离，很大的原因就是夏澈根本不是教堂里面那个梦能者的对手。
但是……
就像张钟说的一样，这完全没法解释他是怎么将自己从教堂里面救出来的。
本来还有另外一个猜测，那就是夏澈动用了真理之枪的力量。
可这也说不通，因为真理之枪是在方队手上，夏澈想拿到真理之枪，就必然要进入教堂，进入教堂就必然要跟哪个家伙面对。
怎么看着都是一个无解的局。
所以到现在徐鸣也不知道了。
“放心，有我在，肯定能保护他的安全。”白西装笑了笑，“虽然不见得我们几个就能对付里面的那个梦能者，但是至少保护这个少年还是能做得到的。”
“等会儿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的话，周老，你和徐鸣先走，我来保护这个少年的安全。”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大腿外侧的枪套里面，将一把液态攀绳枪拔了出来，握到手上。
这把枪的弹夹里面装着的是一种特殊的纳米液体化学材料，在喷射出来以后，就会形成一条长长的具有附着力的绳索，遇到空气以后凝结。
平时除了用来攀爬难以到达的地点，也可以用它来制服穷凶极恶的歹徒。
有一点点像科幻片蜘蛛侠手上射出来的蛛网。
听到张钟这么说，徐鸣心里面稍微放下心来。
从她进入夜钟的第九钟队开始，她就知道这个人的威名，她的能力至少是在方浩之上，而且有着冷静的头脑和敏捷的身手，在很多重大的问题上能做到当机立断，甚至可以用冷酷到极致来形容。
所以既然张钟说了能保护夏澈，那基本上就没有太大的问题。
教堂的门窗大开，光线倾泻进来，显得无比神圣，同时也很方便在对面高楼上的几个人进行观察。
里面的状况看得一清二楚。
……
夏澈一边哼着歌，一边迈着轻快的步伐，从教堂的大门口走了进去。
几个观察者的心都悬了起来。
“你好啊，好久不见了。”夏澈脸上露出迷人的微笑，对着教堂里面的那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打了声招呼。
西装男回过头来，歪着个脑袋看着夏澈。
然后有些木讷和僵硬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张钟……”
徐鸣的声音当中明显有些慌乱。
因为就在夏澈进入教堂的一瞬间，一道红光从其中的那座圣母雕像上面弥漫开来，逐渐充盈起整个教堂。
不仅如此，甚至光芒冲向天空，将外面那一圈白色的迷雾也染成了粉红色。
而随着光线的变幻，似乎周围的景物也在开始发生变化。
于此同时，在他们站立着的这座大楼底下，发出了许多咔咔的振动声。
徐鸣低头看了一眼，只见无数只八瓣脑袋的怪物正在手脚并用，沿着大楼的外墙爬上来。
这种情景她不是第一次见到。
而上一次……
徐鸣闭上眼睛，不敢回想当时发生的情况，现在在教堂当中还躺着几个人的尸体。
……
白西装听到徐鸣的声音，也觉察到了变化，她抬起头来观察着四周。
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世界都在变得扭曲起来。
甚至你会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脚下踩着的这栋大楼，像是用蜡烛做成的一样，在火焰当中，在那些无尽的红色光芒当中开始融化。
大楼顶层开始融化，地板上渗出了许多鲜红的血液。
白西装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双脚也开始陷入进去，就像是陷入一个由血液浇灌而成的沼泽。
她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这个家伙是精神系的。”白西装眼神凝重地说，“人越多越麻烦。”
她刚才虽然只是从这栋大楼的地方观察到教堂里面的尸体，不过内心当中已经有了一定的猜测。
最明显的就是死掉的眼镜男，双手是被利刃切断的，很容易联想到徐鸣的武器。
加上刚才地面融化，可她还没有完全淹没进去，所以白西装大脑的第一反应就是——
这家伙是个精神系的。
可她却没有把自己的推断告诉徐鸣，就是怕她背负上杀害队友的愧疚。
白西装内心发出一声叹息。
看来回去以后要让这个小姑娘接受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了。
她低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教堂里面，在夏澈正对的方向，出现了一个穿着红色纱裙的女人。
女孩子的五官非常的精致，精致得有些不太像人类。
而且她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准备一下，你和周老先走。”
白西装冷静地说完，然后拔出液绳枪来对准了对面的教堂外墙。
现在的情况很危急，一个能使用真理之枪的人类，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
所以她必须得行动了。
“好。”
周老点点头，他非常相信白西装的判断，准备跟徐鸣两个人准备离开。
而就在这时，天上的红光突然黯淡下来。
就好像是被什么巨大的漩涡卷起，红色的光芒收回到了教堂之中，而且周围那些发出振动的声音也跟着平复下来。
整个大楼突然一晃。
……
等白西装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都回复了正常。
“发生了什么？”
周老一脸茫然。
他使劲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发出一声痛苦的冷哼。
看起来应该没有陷入幻觉之中。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警觉地回过头来，看向下面的教堂当中。
白西装自始至终，眼睛都没有挪动过。
夏澈似乎跟教堂当中的那个粉红女郎交谈了一会儿，然后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切都回复如初，就好像夏澈从来没有走进去过一样。
“我也没懂。”周老摇摇头。
而就在这时，站在教堂门口的那个清秀少年突然抬起头来，嘴角泛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徐鸣心里一紧，赶紧蹲下来，隐藏自己的行踪。
周老跟她的反应一模一样，两个人蹲下来，彼此默契地看了一眼，然后笑了笑。
只有白西装比较淡定地站在天台上面，跟下面的夏澈对视着。
夏澈扬了扬胳膊，然后向着他们招了招手。
“这……”
周老从栏杆的缝隙当中看下去，突然觉得有些尴尬。
当他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张钟的嘴角正疯狂上扬。
白西装一边露出兴奋的笑容，一边喷出滚烫的气息。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周老和徐鸣对视了一眼，彼此露出疑惑的表情：“……”
……
既然已经被夏澈发现了自己的行踪，那么也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
白西装带着徐鸣和周老，光明正大的跟在夏澈的后面。
夏澈也很有默契，当几个人不存在一样。
他一边在大街上走着，一边跟周围的八瓣脑袋们亲切的打着招呼。
周老看到这些怪物有些紧张，不过他正准备拔枪却被旁边西装女伸出手来按了下去。
张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缓缓摇了摇头。
周老皱了皱眉，这才将手放了下去。
徐鸣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有样学样，跟在两个人的后面默默走着。
她不时地抬起头来看看远处的夏澈，再看看周围的这些怪物，心里面总有一股诡异的感觉——
好像这个世界疯的不是夏澈，而是他们。
夏澈从自己的衣兜里面掏出一个小本本，慢慢翻看着。
走在他后面的白西装，也拿出一个小本本，在上面默默记录着。
“嗯……楚汉街68号。”
他一边走，一边对照着周围的门牌。
然后顺着接到走到了一个拐角，然后拐了进去。
周老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旁边的长官。
白西装面带微笑，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一门心思地做笔记。
七弯八绕，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夏澈在一个小区大门停了下来。
他将脑袋凑到门卫室当中看了看，结果从里面蹦跶出一个小八瓣脑袋。
“小朋友，这里没人值班的吗？”
八瓣脑袋蹲在门卫室的桌子上，眨巴着几十双大眼睛，先是看了看夏澈，又看了看其他的几个人，然后继续看着夏澈。
“那请问你知道小区里面有一个叫做张俊的男生吗？”
八瓣脑袋歪着个头，像触手一样的八瓣张合着，发出一些细微的刺耳的声响。
徐鸣皱着眉头，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倒是旁边的西装女显得异常的淡定。
她笑了笑，疯狂的在笔记本上记录着。
……
“好的。谢谢啊。你真是个好孩子。”
夏澈礼貌地表示了感谢，用手捏了捏八瓣脑袋肉嘟嘟的小脸，开心地笑了笑。
看到这一幕，周老实在没有忍住干呕了两声。
夏澈若无其事地走进了小区里面，然后从4号楼的一单元当中走了进去。
他先是按了一下电梯，然后站在外面默默等待着。
几个人跟在他的后面，默默观察着他。
过了一会儿，夏澈突然一拍脑袋，紧跟着他从旁边的楼梯走了上去。
众人赶紧跟上。
在上楼之前，徐鸣瞥了一眼电梯，发现按钮没亮。
这……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一个城市外来能源都枯竭了5年了，哪里来的电供电梯使用的？
……
爬到22楼的时候，一行人已经有些喘起来。
最后的几层楼，还是徐鸣拉着夏澈上去的。
毕竟这里面除了周老年纪比较大，而夏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之外，其他人都是经过训练的，爬22楼不在话下。
夏澈闭着眼睛深呼吸了好久，这才稍微回复过来。
他对照着笔记本上面的号码牌，然后走到2201室的门口。
门上是一个密码锁。
夏澈兴奋的笑了笑，在上面试了一会儿，传来人工智能的声音。
“输入密码不对，已锁定。”
几个人面面相觑：“……”
夏澈皱了皱眉，然后把真理之枪给拔了出来，将枪口对准了门锁。
“命中目标之后，解开门锁。”
真理之枪：“……”
“那个，不然让我来试试？”白西装看到这里，有些忍不住，“你让开一下。”
夏澈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然后默默让开了位置。
白西装挤到他的旁边，对着夏澈伸出了右手。
根据人际交往法则，只要眼神对上了，并且说了话，那么就不能忽视对方的存在了。
“你好，我叫张影。夜钟第九钟队的敲钟人，他们都叫我张钟。”
夏澈愣了愣神，虽然不知道这个白虎后面说的一大串什么钟不钟的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倒是听懂了一点——
白虎头叫做张影。
“你好，夏澈，夏天的夏，清澈的澈。”夏澈握了握她的手。
他的视线总是忍不住飘向白虎的胸前。
因为实在是太吸睛了。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因为她是白虎的话，这个身材还是很可观的。
“徐鸣，你已经见过了。”白虎头继续介绍着身边的两个人，“然后这位，周安，我们叫他周老。”
夏澈跟他们一一握手。
然后在他们看不到的死角将手在裤腿上面擦了擦。
一个金鱼脑袋，一个白虎头，还有一个老山羊。
这都是些什么奇怪的人类？
……
就在夏澈默默观看的时候，张影从衣兜里面将刚才那个小本本拿了出来。
夏澈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有些陈旧的红色小本本，外面都磨出包浆来了，而且**的颜色也有些暗沉，一看就是经受过岁月的洗礼。
张影笑了笑，将小本本对着门锁的位置，“万有本身即是其本然存在，非存在者皆为虚无。”
下一刻，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弥漫开来。
在夏澈惊诧的目光当中，门锁突然消失。
咔哒一声。
门应声而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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