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枝木堂心落处惹风尘
仙居殿中，宁深衡愁眉苦脸地盯着眼前的紫色袋子，传说法宝“海纳百川”可容下世间万物，内部空间不可限量。张枝落就站在宁深衡边上，看着他一筹莫展的样子。
三千站在他旁边，脸上风平浪静，好不关心，只是为人倒茶。
“小祖宗啊”宁深衡紧锁眉头，似笑非笑：“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收获，你们没有受伤吧？”
张枝落微微摇了摇头，淡淡回答：“我觉得这背后牵连的事情不简单，我想”
“不，你不想。”宁深衡急忙打断了她的话：“这件事情后续由我们来处理。”
“为什么？”张枝落依旧一脸平静。
宁深衡耸了耸肩：“说实话，要我给你们师徒安排任务我是拒绝的，你不能有任何差池，我想乐掌门也不会同意的。”
“你果然在敷衍我们？”张枝落将手放在“海纳百川”上，看样子有些不快。
宁深衡微笑着摇了摇头，指着“海纳百川”：“你久未入世，恐怕”
“我有木心。”
宁深衡点了点头，道：“李公子……但他还是个小孩，很多事情真的不是你们可以处理的。”
“什么事情？”
门外传来一声疑问，只见乐灵修大踏步从殿外走来，后面还跟着另一个身穿紫衣的男子。
“师兄。”张枝落下意识收起“海纳百川”，却被乐灵修一把抢了过来。
“任掌门也来了。”宁深衡缓缓站起身，面向二人。
那男子生得慈眉善目，身形高挑，五官端正，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头戴玉冠，手系佛珠，挂着一副人畜无害的微笑，是真正的儒生气质。
“任平生，鸿蒙十二峰之一沉浮峰掌门，道佛双修，在鸿蒙辈分也算高，且修为了得。”
“小祖宗好啊。”任平生十分礼貌地朝张枝落行了一礼，后者微微点头，趁乐灵修不备，又迅速抢过“海纳百川”。
“你干嘛？”乐灵修一脸不爽地看向张枝落，后者怯生生地将“海纳百川”收回，轻声道：“对不起。”
“前辈”任平生和宁深衡同时叫道。
乐灵修冷哼一声，整了整衣襟，正色道：“我听说了。”
“听说啥了？”宁深衡试图装傻。
乐灵修眉头又皱了一分，闷声道：“盟主”
“哎呀”宁深衡尴尬一笑，道：“前辈，这件事是我不好。”
“你是盟主。”任平生说道：“发配任务是你的职权之一。”
“是我向小盟主提的。”张枝落站出来说道。
“不错不错。”任平生尽力挽回气氛。
“那我便从头说起吧”宁深衡老老实实地将鲤鱼村的事情复述一遍，最后又叹了口气：“我本想安排点简单的任务给小祖宗，没想到这任务后面藏着这么一个大窟窿。”
“小盟主，没事。”张枝落拉了拉宁深衡的袖子：“后续我会继续努力。”
“小祖宗”宁深衡有些无奈：“你真的不能再插手进来了。”
张枝落有些无奈，询问似地看向乐灵修和任平生。
“我觉得盟主的考虑是正确的。”任平生温柔地拍了拍张枝落的肩膀：“小祖宗，也许我们可以找点其他事情做比如”
“比如揍你？”乐灵修一把将任平生从张枝落旁边拽开，又撇了一眼张枝落不开心的面庞，轻声道：“枝落我觉得你也应该出去走走了。”
宁深衡：“？？？”
任平生：“？？？”
张枝落：“？？？！”
“前辈！”任平生惊愕地看向乐灵修，宁深衡亦是如此：“乐掌门？你是乐掌门吧？”
二人像是看见什么奇珍异兽一般，凑近乐灵修便是一顿观察。
“会不会是病了？”
“不会是流连掌门假扮的吧。”
“前辈！你没睡醒吗前辈！起床了”
“你俩真的是！”乐灵修一手一个，按住他们的头，十分不爽地说道：“干嘛！老子以前那么小气的吗？”
“不”宁深衡忽然严肃，正色道：“但是那个活人化鬼的气体，可能与季繁深有关。”
“无妨。”乐灵修看向张枝落：“带上你那个小徒弟，要查就要认真查！查个水落石出！”
“嗯。”张枝落轻声答应。
乐灵修不管其他两人疑惑的目光，径直走到殿门前：“任掌门，你也武运昌隆。”
“自然自然。”任平生僵硬地点了点头。
“若出了什么事，我担。”乐灵修丢一下一句话，便化作轻风
溜了！
装完b就跑，真刺激！
宁深衡一脸茫然地看向任平生，后者朝他耸了耸肩。
“前辈你又来干嘛的？”宁深衡有些无力地坐回椅子上，深吸了一口气。
“我也没料到乐掌门会来这么一出。”任平生笑着看向张枝落：“小祖宗，可喜可贺啊。”
张枝落也终于露出微笑，轻轻点了点头。
“盟主。”任平生收起笑容：“这几日我要出趟远门，沉浮峰那边劳烦您照料了。”
“你居然会出门？”宁深衡今日的震惊已经够多了，听到这个消息也只是疲惫地一笑，后道：“盟主这个位置真难当。”
“辛苦了。”任平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便告辞离开。
三千缓缓走上来，为宁深衡再添一杯茶。
“小祖宗。”宁深衡带着笑意，缓缓递给她一块令牌：“我会吩咐任务部门彻查，有可能与疯魔有关，你同李公子前去，务必小心。”
“好的。”张枝落接过令牌。
“乐掌门没叮嘱，你当我是瞎操心，但我还是希望你控制一下。”宁深衡认真地看着张枝落，后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问：“控制什么？”
“你的力量。”宁深衡指着远方流连峰方向：“之前因为你那轻巧一剑，省心洞到现在还不能用呢。我们并非担心你实力不足，你的安全也完全不用考量，我们是怕你控制不当，重现那几百年前的事情。”
“耀族国以西，千城山后的那片国土，所有城池为何荡然无存”
“小枝落，我家掌门好像心情不好，你又捣乱了吗？”
木心堂门口传来一个响亮的男生的声音，李木心随意地披散着头发，盘腿坐在正殿上画画，见一道身影从林中绕出，径直走到门前，抬眼瞧见那门口的匾额。
“枝木堂好名字啊！”
正逢三千从中走出，少年朝她招了招手：“三千姑娘，好久不见了。”
“嗯。”
那少年身着一身简洁的黄衣，束着一条抹额，双眼空灵有神，满面春风，似乎遇到什么高兴的事情，比起林忆绥，还要开朗阳光几倍。
那少年与林忆绥年纪相仿，生得精致，嘴角一直保持上扬的弧度，目送三千离开，适才注意到殿中的李木心。
“啊！”
少年一声惊呼，尴尬地摸了摸头：“抱歉抱歉，没注意。”
“你好。”李木心若无其事地将头发束起，朝少年轻轻一笑。
“大家闺秀呃，不对，应该是世家公子！”这是少年对李木心的第一印象。
“你好你好！”少年笑着走到李木心面前，十分客气地行了一礼：“在下姜颖，字平笙，风尘峰弟子。”
“风尘峰”李木心一想起乐灵修那张谁都欠他钱似的脸，再看这位姜平笙，简直天差地别。
“在下李木心。”
“李公子”姜平笙笑着打了声招呼，随后探头去看李木心的脸。
“为何又要束起头发？”姜平笙问道。
“呃天气热。”李木心回答道。
姜平笙认同地点了点头，笑道：“枝木堂，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小枝落有你这个徒弟真好！”
“确实。”李木心跟着笑了笑，感觉这个姜颖真的很容易相处，比起林忆绥一遇到不熟的人就话多的情况，姜平笙倒是十分自然，天生就是一个交友达人。
“刚才三千姑娘”
“替宁盟主发配任务来了。”
“你这画”姜平笙盯着李木心桌上的画，上面是一双金色的眼眸。
“黄金眼？”姜平笙脱口而出。
李木心微微点头。
“黄金眼啊”姜平笙眯着眼，陷入沉思：“不知候的法宝啊传说可以看透所有术法，不知候凭借它战胜了许多高手。”
“你很了解吗？”李木心好奇道。
姜平笙兴奋地点了点头，仿佛就等他来问这句话：“了解！对于这世间的妖魔鬼怪，无论魔教妖灵，还是鬼王精怪，我都倒背如流！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
“人形版鸿蒙鬼篇啊。”李木心微微思量，忽然扬嘴一笑，问：“那你知道白玉堂吗？”
“千城鹿皇嘛大名鼎鼎的“君画”。”姜平笙缓缓回答。
“那你对几百年前耀族国发生的事情怎么看呢？”李木心笑容淡了几分，似乎有些不好的回忆。
“怎么看？”姜平笙缓缓坐下，神采飞扬地说起来：“你是指耀族国灭国以及后面为何有大半国土毁于一旦吧，这件事情不一直是个谜团吗？受世人猜测，诞生种种答案，丞相白玉堂本是妖物，化作人形潜入朝堂，是想祸国殃民，最后他得偿所愿，耀族国灭了，而因为姗迟国来袭，不知候与白玉堂进行一场大战，最后导致千城山以西，耀族国所有国土城镇全部化作灰烬。”
姜平笙顿了顿，竖起一根手指：“这是世间最广为流传的说法，但根据传说记载，白玉堂乃是千城山孕育而来的鹿灵，更有甚者说它是神兽麒麟与龙的子嗣，所以我认为白玉堂虽为妖物，但并不是那种祸国殃民，扰乱世界的凶恶之徒，所以这个说法站不住脚。”
李木心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轻松地笑道：“鹿灵啊听起来真的不像坏人。”
“对啊。”姜平笙赞同地拍了拍桌子，兴奋道：“我认为事情还要复杂得多，所以不敢多加猜测，不过关于耀族国国土消失事件，我倒是听到了很多有趣的版本。”
“很多版本？”李木心又被勾起好奇心，不由得看向姜平笙。
“哼哼哼。”后者卖关子似地笑了笑，继续说道：“不知候与白玉堂两大妖王一战的破坏力，确实能够让大片国土化为乌有，但是江湖中又有许多传闻，比如这件事情就是白玉堂一人所为，他实际是连同那里的百姓一起杀死，要问为什么姗迟国没有察觉人口异常，那便是因为耀族国皇室被灭，人口数据一同毁灭，姗迟国无法知道其准确人口，所以才对此事没有追究。不过刚才说了，白玉堂应该不是这样的人，所以这种说法不可靠。”
李木心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白玉堂之所以能有幸排入妖魔六王之中，也许真的是根据江湖中对他的那些所谓的猜测吧。”
“把他想得过于作恶多端了吧。”姜平笙也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不过这个锅也不是一个人背，又有人说，其实是不知候毁的！”
“不知候？”李木心斜眼看向自己画中的那双金色眼眸，黄金眼！张枝落为何会拥有不知候的黄金眼？
“又有人说，有看到一个白衣女子在千城山上空盘旋”姜平笙边说边在殿中溜达，全然没有注意门口的人影。
“白衣女子。”李木心微微拽紧衣角，看向门口，张枝落就站在那里，表情木然，呆呆地盯着李木心许久，方才问：“怎么把头发束起来了？”
李木心：“”
“哟！小枝落。”姜平笙才发觉张枝落，转身便和她打起招呼。
张枝落也才发现他，敷衍似地朝他招了招手，算是回复。
“你散发的样子，没被他看到吧？”张枝落走向李木心，后者耸了耸肩，笑道：“有是有，不过姜大哥人很好，懂的也多。”
“姜大哥？”姜平笙受宠若惊，感觉整个人都飘了。
“看到了？”张枝落微微皱眉，显得有些失落。
“刚才是提到我了吗？”张枝落冷冷冒出一句。
“是在说不知候白玉堂。”李木心一顿一顿地说道：“据说白玉堂后来失踪，不知是去往何处”
“不知候也失踪多年了”张枝落回应道。
“不知候一直戴着面具，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也许是个人妖”姜平笙话未说完，便被张枝落提住衣领，张枝落那娇小身躯，拽那姜平笙却如拽小猫一般，轻轻一扔，便将他甩出门去。
“快走，不要打扰我们。”张枝落毫不留情地说道。
“呀！”姜平笙挣扎着爬起来，委屈巴巴地看着张枝落：“林一岁说的是真的，你有了新欢忘了旧爱！你好无情啊！”
“晚安，宝贝儿子。”张枝落朝他笑了笑，随后重重关上了宫殿的门。
“李公子，你好好看看这个小女孩的嘴脸！我拿她当挚友！她居然把我当儿子！”
殿外姜平笙的嗓门也是够大，李木心感觉整个宫殿都被他喊得震动起来。
“其实也不是很打扰。”李木心笑道。
“对不起。”张枝落坐到他旁边，小声道：“我生气。”
“嗯？”李木心看向张枝落，后者依旧是面无表情，李木心忍不住问：“是因为我们在谈不知候的事情？”
张枝落幽幽回头，看了李木心一眼，迅速探身将他按在墙边，缓缓将他的头发披散开来。
“怎么？”李木心披散着头发，刚才翩翩公子的气质荡然无存。
李木心一脸坏笑地看着张枝落：“落姑娘莫非觉得我这个样子只能让你看到吗？”
张枝落闭口不答，眼眸中一瞬间闪过了一丝金色，最后才轻轻开口：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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