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瘟疫-1
剑眉入鬓,淡定优雅。青丝如墨,肤白胜雪。虽说是在这简陋瓦舍相见,但眼前的这个少年郎却是让人生生觉得,此乃生自仙居贵殿,又或者,是哪位人间佳色的后人。
只见那少年郎打量了温涟三人一眼,后便开口问道:“三位公子是有何事吗?”
温声细语,谈霏玉屑。
见此,温涟面带和笑,揖礼声道:“入夜来访,实在多有打扰了。只是我们三人本要路过贵村,却不想误了时辰。而现天色入晚,四处无光,前行也是怕失了方向,所以不知今夜可否打扰一二,在此停歇一宿,待明日破晓,我三人再行上路呢?”
闻此,那少年探视着三人,只觉得这三人风尘仆仆,衣裳穿着皆不像境内之人,应该是如其所说,是位过路的异客。而现在夜幕降临,其他人家也皆已关门睡下,思此,那少年郎便温声笑道:“原来是这样,但…此居并非我舍,若是三位公子不嫌弃,可愿去在下陋舍停歇?”
本以为因为观音吃人一事会让这桐柏村之内的乡者皆皆谨慎惶恐,但不料这眼前的少年郎温良恭俭让,真谓是相由心生,菩萨低眉。
闻此,风清秋抢声笑道:“不嫌弃,不嫌弃,怎么会嫌弃呢?是小兄弟宽量了,多谢小兄弟。”
温涟也道:“那便打扰了。”
见之,那少年郎便是莞尔一笑,说:“客气了,不过还要劳烦三位公子待我收拾一番,随后即行。”说完便转过身去,而透过未关的木门,温涟看见那少年郎正收拾着木桌上的瓶瓶罐罐,再转眼一视,便是看见一位面色苍白且四肢缠绕着绷带的虚弱男子躺在床上安寝。
原来,这个面若观音的少年郎竟是一位医者,难怪如此和蔼友好,也难怪在此深夜还不在自家屋舍休歇,道是前来为人治病,可真是年少有为,积徳积福。
见那少年郎将物品收好,转身回去为床上之人捻了捻薄被,轻声嘱咐了一句后便回头来,走向门外,顺手将门遮上,轻声道:“我们走吧。”
“嗯!!”风清秋乖巧点头。
“好,公子先请。”
黑灯瞎火处,几人走过大道,转过交街,便来到了一处不大不小的简朴店铺。无灯,无火,也无匾额。若是不说,倒真看不出是家药铺,而是一居普普通通的老屋舍。见那少年郎打开了门,进去之后便点起了灯笼且随声道:“陋室简朴,勿要嫌弃,三位公子请进来吧。”
“嗯?好浓的草药味啊,原来小兄弟还是位小大夫呢。”风清秋望着四周说道,而身旁的郎玄阳则是警惕着打量四周梁角。
舍内被灯火明照,便清楚可见一张正方桌子,四只长凳摆放整齐,桌上的茶杯也是放置得十分齐整,左旁一个木台,里边是一面药柜。少年走过木台,将肩上的药筐放在台上,打开,又将筐内的瓶瓶罐罐取出,习惯性的随手摆放齐整后又接着点燃台前右旁的油灯,转身从药柜取出药材,边笑说道:“三位公子不必拘束,都是简陋寒舍,没有什么讲究,当自家便好。”
温涟走过桌旁,听此便是温声笑道:“仙草满屋,岂是陋室。是公子过谦了,贵地很好,多谢公子留宿。不知公子怎作称呼?”
那少年温雅浅笑道:“江氏,表字怜郎。受乡者们抬爱,皆是唤我为江大夫。”
江怜郎,好一个温文尔雅又如若秋风的名字。
闻此,风清秋笑道:“原来真是位救济人间的好大夫,在下姓风,淮南风氏人士,名为清秋,大夫唤我阿秋便好。”又道:“这是我的好友兄长,青州琅琊,郎氏玄阳。他平常虽不太爱说话,但为人处世之道皆是善行,还望江大夫勿要见怪哦。”
江怜郎微微点了头:“原来是九州望名的贵门人士,风公子,郎公子,是江某有幸相识了。”
看过店堂四周设备,温涟回过身来道:“在下姓温,也是九州人士。”
见他,江怜郎如旧微笑道:“温公子,有幸。”又道:“言说相逢何必曾相识,皆是缘分一场。今晚还望三位公子随意,不必拘束。而现在乃是日暑之节,须防染疫疾,还恕怜郎无法亲至招待,望公子理解。”微鞠首,后便取出药箱之内书轴,接着便要忙于理药之中。
闻此话,温涟便是道:“江大夫实属客气了,我三人深夜来访,已是多有打扰。”说完,便将背上竹筐放在一旁长凳之上,小息后道:“对了江大夫,今日温某在途中听一老先生所言,‘夕落不进桐柏村’,不知江大夫可否知晓,此贵村近日是否有什么怪事发生?”
好家伙,屁股还没坐热,就打听起了消息来。而闻之,那江怜郎即手下微愣,但随之又继续忙理,且随声道:“我们这桐柏村的观音山之事,早已在十几年前就声明九州了,而除此之外,应该就没有其他什么事了罢。”
执剑靠在一旁,那郎玄阳双眼冷冷的看着他道:“观音吃人。”
“嗯?”停了动作,江怜郎抬了头望向他。
此言一出,四人皆静音不言半响,连风清秋也不禁停了左顾右盼的声息。
这鬼观音吃人的绝等怪事,怕是居住于桐柏村的人都十万忌讳的事吧。一,应该是人们心中害怕,二可能是想僻邪。这观音石像吃人可不是件普通的凶杀事,看村口的那尊残损却又不曾移去的神观像,就可以看出这桐柏村内的人即是对其憎恶,又是对其敬怕——
寂静小刻,江怜郎开口道:“听闻当年观音吃人的怪事发生之后,我们桐柏村就突然发生了一场秋后瘟疫,且那病疫严重十分,害死了我们桐柏不少乡亲。而且就在那温疫刚刚稍有好转之际,又发生了一场洪水天灾,听闻那洪水漫过三米屋檐,村中的草药粮米皆被洗劫而空。因此,村内之人死的死,逃的逃,现在留在村中的也是所剩无几了。”叹了声,后看着温涟笑道:“但当时怜郎也只是个稚气的小童罢了,对于那观音之事也只是听前辈们所说,至于那其中是否有何真理事实,也是不太清楚。”
火光照应在他俊秀的脸上,映出的即是尔雅神态也是少年志气。这江大夫江怜郎,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而观音吃人的怪事,也早发生在了十五年前。那时,江大夫确实只是个牙牙学语的孩童。
但这观音吃人即凶残又邪门,若是没有深入了解,怕是不好探查啊。而想到借宿人家,温涟等人便也不好多问,则是笑道:“多谢大夫予知,夜已深,大夫也快些休息。”
江怜郎也笑道:“公子们也是,楼上便是床屋,都是干净的,三位公子请自便。”
言落,便个自忙活去了。见此,温涟等人也不会自讨没趣,便是小行鞠礼后上了楼。郎玄阳亦是看了一眼江怜郎后,随之跟上。而闻步声渐失,江怜郎停了手中动作,扬首望了一眼于夜色中仿佛消失了尽头的长阶。
夜入下中,狸猫盗食家禽,鸪鸟却拾腐肉。那黑云遮雾的朱月下,身着血衣的桀骜男人,正面无表情的静候在其中,凭风敢吹,而云却不敢动。
而其脚下的屋舍烛火,它缓缓摇曳。如那无影的风,动了有形的思绪。窗内的人已全部睡下,若大若小的屋舍内只剩呼吸的声音。而窗外,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温涟坐在屋内,他望着那烛火倒映出的影子,而他的双眼却仿佛倒映出了往年风沙。
千言万语化作只声道了一句后,他便灭了烛火。
次日,清晨。
鸣声扰乱破晓宁静,而日头尚未升起来但油灯却早已熄灭。只见晨光映内舍内,浮起了人间金花。江怜郎正趴在台上歇息,看台面之上的药贴,与一旁杂乱的药材,应是忙了一夜。
而楼房上的某位小家主还在将左腿横搁在另一位忍着怒气的人身上,呼呼大睡。早起的少年郎,温涟则是小心翼翼的下了楼房,但就在他蹑脚轻声之际,那门外的一阵杂乱声音刹时打破晨曦清静,随后便是有人忽然猛敲起了店门来。
大声喧唤:“江大夫!江大夫!!有人突然病发快要不行了!江大夫!!”
喧哗大嘈,惊醒了趴在台上入眠的江怜郎,而见敲门不止,温涟便先上前打开了门。
“江大夫!江大夫,你快去看看,阿……嗯你是…?”那敲门之人,突见开门的人并非人人敬之的江怜郎,而是一位不曾见过的陌生人,便是愣了下。
见他,温涟面带笑意道:“小郎君勿要惊奇,在下是来此贵地除祟的,昨夜借了江大夫的仙府,留了一宿。看小郎君行色匆匆,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
那人听道他是来除祟的道长,便惊喜高声说:“原来是位道长大人,那…那道长大人快帮帮我们,有人好像得了怪病!!”
怪病?
“什么怪病?”
“是…”
那小子正要开口,却被温涟身后醒来的江怜郎所打断,他前来问道:“发生了何事?”
那人见江怜郎走到眼前,便是大声道:“江大夫,你可算来了,你去看看吧!阿生快不行了!!”
“什么?!”闻此,江怜郎大吃一惊,顾不上其他,便是行色匆匆向外跑去,那人更是紧跟而上。
怪病?什么怪病,又令这桐柏村上的人这般惊魂动魄。而思不解,温涟便也是一并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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