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这是哪里？
“上面的械能生物越来越强了。”
“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回到地面呢？”
地下城东部酒馆里，昏暗的灯光下，浑浊的空气中弥漫着男人汗水的闷臭。
一个角落里，留着粗短胡须的壮汉猛地灌下一瓶酒。在辛辣的酒精刺激下，绯红逐渐蔓延至壮汉的整张脸颊，与他黝黑的皮肤融合成暗沉的猪肝色。
几瓶烈酒下肚，壮汉头脑昏沉，他有些口齿不清地大骂：“妈的，那群该死的怪物，怎么杀都杀不完。”
“上次去地上没看见几只，还以为数量减少了，结果今天上去差点没死在上面。”
“他娘的，真他妈刺激。”
“林聪这狗逼也不小心感染机械化了，现在还在修复室躺着。按这情况，说不定下一次躺在修复室的就是我。”
“哎，怎么队里就是没女性呢。”壮汉骂完醉醺醺地趴在桌上，无神的眼睛盯着空荡荡的酒瓶含糊嘀咕着。
回忆起前几次和灵者大人们的相遇，毛躁的男人脸上倏地露出傻兮兮的笑容。前天他又看到了埃拉灵者，她真好看，身上的气味隔着老远他也能闻到股浅淡的香味。
为什么没有灵者大人来他们的小队啊，醉酒的男人烦躁地抓了几下他短短的灰色头发。
以他老大的姿色，拐个灵者来小队不随随便便？果然，冷漠的男人没人爱，为了他们小队的幸福，他得去劝说老大温柔点，至少别在灵者大人们面前别摆一副死脸。
“我明天就要去地上杀十只械能，谁都别拦我。”
壮汉旁边喝醉的同伴耍起了酒疯，相貌普通的小个子青年难得不顾场合地大喊。他站在桌子上，神经质一样胡言乱语，右手还拿着酒瓶左右乱晃。
青年棕色的短卷发蓬松地翘起几根呆毛，配上在男性中间不太高的身高和瘦弱的身材，让他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
黑发的寸头男见他这模样相视一笑：“林修，十个哪够你杀的，至少五十个。”
“五十个？！”即使大脑处于完全被酒精麻痹的状态，林修依旧下意识反驳这超出常理的话语：“想要我死就直说，给我玩阴的是吧？”
“哪敢啊修哥，诶诶诶，我错了，我错”
林修抡起酒瓶对着黑发寸头男子就是一顿暴打，小队成员见怪不怪，波尔这家伙嘴贱惯了，一天不讨打就难受。
时间还早，大家继续喝着酒醉生梦死。在这喧闹的酒馆内，小队成员们的声音很快被淹没，此起彼伏地传出不同男人的争吵冲突声。
酒一瓶一瓶被送上小队的木桌，液体的充盈在迷幻的灯光下令人眩晕，在桌面折射出多彩的光斑。
酒馆外头的人造银月缓缓升上了地下城最高点，宽敞而整齐的道路上被铺上一层细腻的月华。
和往常一样，地下城的夜晚总是两极分化，一边是酒馆赌场的狂欢，一边是街上寥寥无几的行人。
酒过三巡，壮汉这边安静地只剩下清脆的玻璃碰撞声和一个个不省人事的男人。
黑色狼尾的男人神色冷淡地坐在一旁，鲜红的眼瞳如同血族贵族般透出漠视嗜血的神色。
整整四个小时，唐狰就这么面无表情坐在小队成员的旁边，不喝酒也不说话。
只有在队友疯狂喝酒时唐狰才会轻微皱一下眉头，他粗粝的食指微微摩挲着短刀的刀柄，抬手对上酒的服务员做了个止步的动作：“不用再上酒了，谢谢。”
“好的，祝您有一个愉快的夜晚，结账请到前台。”
唐狰颔首，目光在小队每一位成员的脸上转了一圈，随后他平静地移开了视线。
这种放纵身心的行为唐狰并不喜欢，失控总意味着欲望的不满足。
不过他并没有阻止队友喝酒的想法。每个人的情绪临界点不一样，他不强迫队友必须要遵循他的想法。看在他们身体素质还不错的份上，一个月疯狂一两次也不错。
在这一年到头都见不到自然阳光的地下城里，人们的性格暴躁许多。嗜酒恐怕是最温和的发泄方式了，更何况林聪还在修复室生死未卜，让其他人把压力释放更好。
唐狰阖眼回想着那只特殊的械能生物，和其他没有感染能力的械能生物比起来，它的前肢似乎更长，而且身体颜色也更淡。
不过用这个特征判断械能感染者也不准确，唐狰问过第八小队的队长，得知第八小队也见过械能感染者。
根据他们的描述，那只感染者要比一般的械能生物更小，颜色却更深。这么看来，判断械能生物是否具有感染能力只能在战斗中排除吗？
背往后倾靠在椅背，唐狰手指插入发根，把头发撩到额后，露出一张硬朗的俊美脸庞。他右手伸入口袋，从中拿出一根香烟点燃，烟丝一点点燃尽，白色的烟雾缓缓弥漫至上空消弭。
浓烈的苦涩气息席卷了唐狰的嗅觉，他并不吸烟，只是习惯在思考时点上一根。
一根香烟燃尽，唐狰推了推酒意已经清醒了大半的队友，这酒虽烈，但对于异能者来说，还算不上什么。
“走了，要睡回去睡。”
唐狰的声音并不大，壮汉和其他人却在听到命令时，第一时间就弹了起来。即使一个个正襟危坐，男人们脸上深深的印子还是显得有点滑稽。
“好的嘞，老大。”壮汉第一个应下并笑嘻嘻地回敬了个不标准的军礼。
其他人见状不约而同地对着灰色寸发的壮汉切了一声，随即一致答复：“好的老大。”
“走吧。”
唐狰迈开大长腿在前面带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今天总有点心神不定，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降临在他的身边。
错觉吗？还是母亲常说的命运？
【夏阳阳，你快去。】
收到队友暗暗递来的眼色，原本在唐狰身后慢吞吞走着的壮汉追赶上他，夏阳阳鼓起勇气，在唐狰十分具有压迫力的背后硬着头皮问：“老大你考虑考虑拉拢个灵者来小队呗？要求不高，啥等级的都可以。”
唐狰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回头瞟了一眼脸色僵硬的壮汉。
夏阳阳后悔了，枪打出头羊说的就是他。
呜呜呜，这群狗逼都不敢问，看起来老实却一个个狡猾得很。把他一个人推出来接受老大的制裁，妈的，回去必须要给他精神补偿。
唐狰不是没考虑过，只是一想到那些女人黏腻恶心的眼神，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把女人丢到械能生物的肚子里。更何况，普通的灵者根本不适合和小队去地面。
“你的意思是要我去勾引？”
灰发壮汉听到黑发青年的反问头皮发麻，这他哪敢回答是，虽然女性异能者来小队的目的基本是这理由没跑，不过这话可以修饰得冠冕堂皇一点不是？
夏阳阳吞了口口水，嬉皮笑脸地回答：“哪能让老大你出卖身体，肯定是我们去。”
“没有必要。”唐狰淡淡地反驳了壮汉的提议，似乎觉得这样太过武断，他转身对着身后六名队友解释道：“机械化的时间是一天，在这段时间里，我们足够赶回来。”
“如果带着灵者，我们不仅要在战斗时分出精力保护她，而且还要向女性异能协会上交三分之一的‘灵’。你们也知道，普通的灵者单人的异能太弱，她们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治疗。”
“抱歉，是我们想得太简单了。”
戴着单边眼镜的白发青年扶正自己有些下滑的镜框。
这次林聪的感染让他们十分悔恨，主要是没想到那只械能感染者的感染能力会如此之强。他们想过，如果当时有灵者会怎么样，是不是林聪现在会在他们身边，而不是在女性异能协会。
但老大说得没错，对他们队伍来说，有女性大概率会更糟糕。而且万一灵者受到重伤，他们还得被女性异能协会制裁。
“回去吧，这次好好休养。”
“之后如果有合适的灵者，我会尽力拉到队伍里。”
黑发的高大青年甩下这两句话，没有等队友反应过来，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夏阳阳看着青年的背影啧啧有声：“老大这是让步了？”
“你没说错，老大心软了。”
“希望之后命运能眷顾我们吧。”
眼镜青年靠着破败的墙壁，他抬头看向地下城人造的银月。
月色莹莹的永恒玉弓，像极了他们这一成不变的杀戮生活。
会有一朵花愿意生存在这血色干枯的世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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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呸呸。”
地下城南部，苏安从厚厚的稻草堆里醒来，她有些迷茫地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
天上的月亮是满月，可她明明记得，今天应该是初二月亏啊。
“这里，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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