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闹事
地下城南部酒馆，薇缇和母亲正在忙碌地准备客人们要的食物和烈酒。
浓郁的肉香和酒香碰撞，刺激人的感官不断放大。
欲望在一些人心底滋生，勾引着他们去寻求刺激。
今天是一个月的强制休息日，地下城会在这天关闭去地上的出口。虽然对于这个举措大家有些不满，但大多数人的利益没有损失，少数人的抗议也就不了了之。
酒馆是男人们在无聊的夜晚消遣的好地方。
随时可能丧命的猎杀生活在这一天被糜烂的狂欢所掩盖，迷幻美好的世界吸引着无数人沉沦。
酒馆的爆满理所应当。
当然，薇缇也迎来了一个月内她最忙碌的时刻。
客流量很大，仅靠酒馆里的几个人忙不过来。迫于无奈，扒皮的小酒馆老板提前三天招了五个临时工。
和新来的说好了工作的日期，最后算工资时小老板本来还想压价，新来的几个大男人见他磨磨蹭蹭不定价，一个个皮笑肉不笑地‘友善’和他商谈。
强壮的手臂搭在扒皮老板的肩膀，吓得他立马说道：“三十枚萤币一天，不能再多了。”
“成交，一共四天，到时候结账少一枚都不行。”
任务繁重，酒馆老板对临时工加紧进行了简单的培训。
前几天还好，客人不多他们表现还不错。但今天他们的手脚还是不够利索，惹得客人不断催促。
有一桌脾气暴躁的，差点就跟其中一位临时工打了起来。老板赶紧过来陪着笑，允诺下次若是延迟十分钟以上，就给客人免单。
薇缇在旁边路过正好听到这句话，她满脑子全是狗逼老板。
天杀的，这笔钱到时候可是从她们服务生工资里扣。而且看样子，老板极有可能不敢克扣那些临时工的工资。
钱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后面这狗逼绝对会随便找个理由扣他们熟练工的工资！
薇缇没有作声，急忙去提醒母亲和其他几个人。
压力自然而然地又转移到酒馆的熟练工身上，也就是薇缇、母亲、还有两位大叔、一位青年。
因为来酒馆的客人基本只有一半会点菜，老板就安排他们熟练工负责上酒，有空就随便帮那几个临时工递下酒菜。
时间飞速流逝，很快到了午休时刻。
平常每个人中午有一个小时休息时间，今天被压缩到只有十分钟，还得轮休。
到了薇缇休息时间，她来到休息室侧躺在沙发上。
忙碌的大脑一旦停下来，薇缇便不受控制地想起很久以前的事。
回忆的画面并不清晰，模模糊糊的，带着点灰调。
薇缇如同一个旁观者，冷漠地注视着从前的自己。她和母亲伪装成男性很久了，久到她都不记得她们两个女装的样子。
睡意袭来，薇缇进入浅层梦境。
梦里出现一些记忆碎片。
里面有朦胧的白皙肢体、亲昵的爱人呼唤、微光的柔软草地，还有，还有什么呢？
【我亲爱的——】
薇缇脑海刺痛，她痛苦地从梦里脱离，全身都溢出冷汗。
每次她想看清那个人的时候，她的梦境都会崩塌，他/她是谁？
巨大的空虚感牵引出那个雨夜，薇缇痛苦地合上双眼。
逃离魔窟的那晚，她和母亲除了感受到不真实的欣喜，剩下的全是深入骨髓的恐慌。
其实那天发生了什么薇缇都记不清了，淋雨后的高烧让她失去了这段记忆。薇缇只深刻地记住了那个死去的红发女人的话。
“这个世界是虚构的。”
第二天天亮，饥肠辘辘的薇缇和母亲就去街上寻找工作。
幸好两人的身高都不矮，长相也偏男性的硬朗线条，再加上短短的头发，不仔细看还真像个男人。
当初她们俩的第一份工作，老板虽然嫌她们瘦弱，嚷嚷着‘要不是店里缺人我才不会招你们’，但也没发现她们的身份。
薇缇从此和母亲开始四处流亡的生活，她们不敢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一年。
母亲每天晚上都会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也不说话，只是伤心地看着她额角的伤痕。
那是她为了反抗那人的侵占而留下的疤痕。
不只是额头，薇缇的后背大腿也有很多她自残的伤口——那个人不喜欢残缺的身体。
即使薇缇为此变成了最低等的女仆，天天遭受着其他女仆的辱骂，她也很高兴。
至少她的身体属于自己。
十年了，现在她们的皮肤很粗糙，动作神态也越来越像男人。
母亲在前天告诉她，从今年开始，她们就定居在这里，不用再搬家了。
“再挣七万萤币，我们就可以买下自己的家了。”母亲向她描绘着以后的美好画面。
薇缇想到这眼泪又止不住漫上眼眶，她红着鼻子胡乱地擦干眼泪，随后打开龙头冲了把冷水。
平静下来的她恢复成日常的模样。
一个在别人眼里死板又有想法的青年。
薇缇推开门往后厨走去，转角的时候，她突然恍惚了一下，也就是这短短的一秒，薇缇撞上了一个男人。
准确的说，是男人先撞的她。
“诶呦，你怎么撞我身上，是不是想碰瓷？你老板呢？我酒都碎了，你们得赔钱。”
地上洒落一地的玻璃碎片，薇缇冷漠地注视着地上唉声叹气的男人，指尖用力地掐进手心。
第三次了，这男人已经讹上她三次了。
他娘娘的，再被他坑这一次，这个月她就白干了！
胸口的郁气压得薇缇喘不过气，她提起笑容，语气亲切地问候男人：“您仔细想想，除了酒，您是不是还缺了什么？”
“缺了什么？”
“缺心缺脸又缺钱。”
男人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懵了几秒后他指着薇缇的鼻子破口大骂：“你妈的，你一个小小的酒馆服务生还敢骂我，信不信大爷我让你在这混不下去。”
“那你就去啊。”薇缇叉着双手逼近男子：“连我一个小小服务生你都要讹钱，你以为你很牛啊。”
“事不过三，前两次我就当你不小心，现在我确定了，你他娘的就是盯上我好欺负是吧。”
男人被说中心事，说话的底气弱了下去，但他还是梗着脖子嘴硬到；“你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我今天可是第一次见你。”
怎么这人今天这么硬气？
男人怂了，前两次赔钱让他尝到了甜头。今天带的钱不够，所以他又想故伎重施，谁知道这服务员不按套路走。
“呵。”薇缇冷哼了一声。
“证据是吧，我给你。”
薇缇抬手指着天花板的一个角：“我老板为了防止我们偷懒，特意安的录影石，你要证据我就去调。”
“哈哈，小兄弟，做人不要这么绝。”男人干干堆起笑容：“这样，我们两人都退一步，就当无事发生。”
“算你识相。”
还有很多事要做，薇缇不想和他纠缠，见他主动放弃便往后厨赶去。
“缇安哥，快来，有人闹事了。”
刚刚搬了一箱酒出来，薇缇就被曾木木拉着去楼下。
“诶诶诶，慢点，我手上还有酒。”薇缇护着怀里的十几瓶酒，气喘吁吁地跟上曾木木的步伐。
曾木木去年才来酒馆工作，他是五个熟练工最年轻的，性子也很开朗。
处理酒馆的事务他已经得心应手了，按道理什么样的事能让他这么急？
“慢不了啊缇安哥，你爸，缇里斯叔叔被刁难了。”
“我爸？！”
薇缇反手就把酒递给了曾木木，心急如焚地往一层吵闹的地方赶去。
“请让让，请让让。”大声喝退了很多看热闹的男人，薇缇艰难地挤到了风暴中心。
她的母亲右侧脸颊红肿着，跪在一个高大的金发男人的面前。
男人拿着把枪，神色轻蔑地用枪口抵住她母亲的下巴；“我这人啊，脾气很好，这样吧。”
随手把枪丢在一旁的沙发里，金发男人指着桌上的几十瓶酒说道：“喝完我就原谅你。”
薇缇脸色煞白。
这可是酒馆里最烈的酒，全喝下去命都没了。
“大人，我愿意替他喝。”
“哦。”金发男人戏谑地扫了一眼薇缇，他刚想开口，有个男人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大人，这小子喝酒牛得狠，这么几瓶哪够，得多加几瓶。”
薇缇听到这声音就感觉大事不妙，转头果然看见那个讹他的男人，正一脸猥琐地向金发男人提议。
她想反驳男人的话，金发男人却已下了决定。
“行，再多来十瓶。”
男人打了个响指，手下迅速拿上十瓶酒放到桌上。
“喝吧。”
“不，大人，让我喝。”薇莉歇斯底里地不停用头撞着地面，她恳求着：“他从没喝过酒，请让我喝吧。”
“真吵。”金发男人给手下递了个眼色，薇莉立马就被两个男人拖到门外。
大门关上，凄厉的嘶哑声也随之停止。
“你有一分钟考虑时间。”金发男人笑着拿起一瓶酒：“它的价格可不便宜，你要好好考虑清楚，你有几条命够赔。”
薇缇低着头，狠狠咬住自己失了血色的嘴唇。思考再三，她只能铤而走险赌一把。
抬起头，薇缇注视着金发男人的脸，她张开嘴巴，还没吐露一个‘好’字。
她的瞳孔骤然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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