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琉璃雪
入冬了,天越来越冷,魔宫也被寒气笼罩着,玉兰树上早已没有了美丽的辛夷绽放,那花早已落下,一瞬间定格在了凰羽心在树下练功,花瓣翩翩起舞时的场景,也定格在了梅如影的心中。
冬天怎会没有雪,那雪飘飘洒洒,零零落落,单薄着,美丽着,却又寒冷着。雪是让人猜不透心思的,它晶莹剔透,纯洁无暇,却又能将世间一切丑陋邪恶都掩埋,冰封在土地里,好像从未发生过。
灵羽宫里,一扇竹窗打开着,凰羽心正双手支着脑袋,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看着窗外的景象。空中雪花纷飞,像鹅毛一样轻盈,可终究还是投入大地的怀抱,大概这世间的一切都会有自己的归宿吧。窗外一片宁静,一株红梅正映雪盛开。
“我的公主啊,天气寒冷,再待下去怕是要生病了。您还是快快到内室里来吧。奴婢还是把窗子关上吧。”铃珑见凰羽心迟迟未从窗前离开,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雪是很美啊,可是又不是第一次见了。
“等等。”凰羽心转过头来,“先不要急着关,我问你一个问题。”
铃珑有些迷惑,“好的,公主您请问。”
“你觉得雪花美吗?”
呃……这……玲珑不知凰羽心到底是什么意思,“当然美了,雪洁白无暇,是神灵的恩赐。”
“神灵的恩赐?这说法倒是有趣,不过……”凰羽心又看向窗外,那美丽的眸中不知为何多了份淡淡的忧伤,“雪是美的,可它很冷,不是吗?”
铃珑不知公主这愁绪从何而来,也无话可说,“这……好像有点深奥啊……”
“事实上,雪、水、冰这三者怕是殊途同归吧。因为雪可以化成水,水亦可以结成冰。水为源,雪和冰是延伸,就像是那棵红梅树一样,有树的主干,那些枝干最终会交汇在一起一样。”
铃珑看着凰羽心那双清澈的眼睛,好像不知何时已经褪去了稚嫩,多了些成熟与稳重,“公主今日所说的话好像有些难懂啊,奴婢实在不懂……”
“这么看来,他会的不只是操纵水之力了,连雪和冰之力也会……他到底为什么要隐瞒呢?”
“公主所说之人是……”铃珑不由得脑袋疼,小时候的公主古灵精怪也就算了,现在更是高深莫测。
雪落在伞上慢慢化开,睫毛上沾着一层湿气,雪落明明无声,但四下里极其安静,连风都是小小静悄悄的,让人觉得只听的见雪落的声音。却有人踏雪而来,木屐落在雪上发出极轻微的沙沙的声响。
凰羽心抬起头望过去,看见一个白色修长身影,她下意识地想起了梅如影,一样的白衣,却不知他为何如此钟爱白色。可此时此刻,心里竟有一丝紧张和不安,可是到底紧张什么呢?她不知道,可是自从两年前因星寒和他闹了一次脾气后,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更加宠爱自己了,为什么呢?难道说……
俊美男子撑着一把青竹伞踏雪而来,一举一动都是风流画面。他嘴角勾起微笑,可是凰羽心却渐渐失望了,怎么是他?
星寒看出了凰羽心的失落,“我知道这雪天你无法出去活动活动,而天气又闷得慌,所以,我这就来为公主弹上一曲解解乏,公主意下如何?”
“你还真是闲啊,你这次又有什么目的?”凰羽心一脸冷漠。
可这神情非但没有让星寒生气,反而……
“喂,我说,你又在看什么啊!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星寒这才收回模糊恍然的目光,“抱歉,公主天生丽质,美貌无双,所以我一时看呆了。”
“你少胡说八道了,要弹你就赶快弹,不弹的话,正好,我还有话问你呢。”
“是吗?看来这平日里我没少让公主牵挂啊。”星寒邪魅一笑。
“你……”凰羽心一时急红了脸,但还是控制住了,毕竟还有想问的事没问呢。
星寒手中出现了一把琴,那把琴像是有了不少年头,他一头漆黑的长发,在雪中飞舞,渐渐被雪染成了白色。他盘膝而坐,起手之前,琴音一荡,在天地间悠然回荡开来,宫商角徵羽在一起一伏之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与之回应。那白色广袖直裾的袖子颇大,风一起,就鼓满了风在空中飘飘荡荡。
漫天雪花纷飞而下,这气质出尘的男子仿佛天神,那琴声中悠悠传来的情感百转千回,有不明其所以然的亦喜亦悲的心情。
凰羽心在琴声中徘徊,心头不由得涌起一阵难过,一滴泪不知为何地从她的眼眶滑落。为何……为何我也会伤心……
琴声在缭乱处戛然而止。星寒怔怔地看着凰羽心,他隔空伸手轻轻抚摸凰羽心的脸,仿佛在抚摸那张记忆中的脸,明明隔着几百年,她的脸却清晰如昨。
又有雪花盘旋而起,在空中恣意飞舞,凰羽心看着星寒的模样,一阵不舒服,“够了,你该走了。”
“是吗?公主不是还要问我一些问题吗?我可是很期待的呢。”那双冰蓝色的光闪着期待的光芒。
好吧,此时此刻,借此景,正好问了,“我想问你这两年你不将鲛人珠交给我的原因,还有你是不是会使用水、雪、冰三种灵力?”
星寒又露出了一个颠倒众生的笑,“至于鲛人珠,那是比我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我不会交给任何人,但你不一样,只是现在时机还不够。还有灵力的事,我并非有心隐瞒……”
星寒轻轻伸出手,雪花如蝴蝶欣喜地落到他的指尖,如冰的灵力从他指尖释放,那朵雪花越变越大,结出一朵巴掌大的晶莹的六角冰花来。
“果然如此。”凰羽心的眼里闪着坚定的目光,“这场雪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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