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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谈婚


时解怿聪慧至极,祈钰教他的招式,几天之内便拿捏住了要领。

        一时间,祈钰想起了他的那句“只要不是比我实力更强的修士所设下的都可以破。”时解怿的修为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不可测,只是自己一直以来的自傲将他低估了去。

        祈钰递给他擦汗的手帕:“你给我自创的符箓,我教你自创的招式,我们扯平了。”

        时解怿接过手帕,擦掉了他额间的沁出的汗珠悦然问道:“师姐还有教过他人吗?”话语之中像是生怕别人分了祈钰的那份重视。

        “未曾,师弟你是独此一个。”

        修习之人皆有自己与身俱来的出招风格,也许是时解怿从上山起就与自己一直待一起的缘故,他们二人的招式最为相近,若能让他融合自己的招式,这对琼山派来说,不妨是一件好事。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平静如水地过着,只待除夕夜的来临。可突如其来的噩耗给师门众人狠狠的一击,逐步渐浓的年味消散无踪。

        伍秋失踪了。

        一时间仙门上下各种风传,有人说伍秋一直心系褚慕大师兄,而褚慕在腊八节晚宴时说的那些话让她下不来台,便寻了短见。

        也有人说伍秋真的做了有愧于祈钰的事情,怕被掌门责难,就自行离开门派躲起来了。

        而说伍秋会不会是被人记恨杀害的弟子直接被祈风渡关了禁闭。

        对于伍秋的事情,褚慕那日说后祈钰并不是没有留意过。所以前几日才备下那么多符箓以防万一。可之前那件事也已至此,没有确切的证据,她也不想轻易伤害这位同门师妹。

        明季第一个冲到褚慕的寝屋,直接拽起他的衣襟,若说近期与伍秋有瓜葛的只有这位看上去风光霁月的大师兄了:“褚慕!你明知师妹一直倾慕于你,那日你还要怀疑她,倘若她想不开寻了短见,我定不会放过你!”

        祈钰连忙上前劝架,只是她现在的修为根本拉不出二人。她对着站在角落冷眼旁观的时解怿使了个眼色,时解怿会意后不情不愿地走了上来拉开了二人。

        褚慕整理好被弄得凌乱的衣襟,愠声道:“明季你冷静一点!伍秋师妹失踪了我也很着急。”

        “冷静?怎么冷静!她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不是你心里在意的那个人,你就这么无所谓是吗?”说完明季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祈钰。

        时解怿向前走了几步将祈钰护在身后:“明师兄,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可是现在不是互相埋怨的时候,最关键的是找到伍秋师妹才对。”他拿出琼山派人名册交给了褚慕,“我建议先盘问整理出门派众人最后一次见到伍秋师妹的时间,看看她是何时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的。”

        褚慕接过时解怿手中的人名册,颔首同意了时解怿的想法,在场的几人各自对了下时间,最后见到伍秋的人竟还是明季。

        “可那日我送伍秋师妹回去的时候她并没有异常,我实在想不明白怎么就突然失踪了……”明季坐了下来抱住了头,嘴里喃喃自语。

        这时,一阵匆忙跑来的脚步声在门口戛然而止。

        “师兄,师姐,祈掌门找你们过去!”小弟子大口喘着粗气撑着门框喊道。

        众人面面相觑,祈钰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而事实也正如她所想的那样,待到了琼华殿,伍秋冰凉的尸体躺在粗陋的竹架子上。

        祈钰僵在原地,仿佛体内血液全被凝固,眼中一片温热,泪水夺眶而出。

        明季直接扑到伍秋尸体边瘫倒在地,不断摇着头歇斯底里地喊着不可能。看见那个自诩正义的人过来拉他,心中火气更盛几分,一掌把褚慕推开踉跄数步,怒吼道:“滚开!”

        一旁的祈钰咬着唇忍下呜咽,颤颤微微道:“爹爹,这是在哪里发现的师妹?”

        祈风渡看向殿内一边站着的老翁,祈钰循着祈风渡的目光望去,老翁驼着背,身上烟火气甚重,应是个普通凡人。

        接而听到祈风渡痛声道:“是这名老翁在山底下的沧澜江中发现的。”

        老翁走到几人身边沙哑道:“各位道长们,我是山底下苍兰城的一名百姓,今日同以往一样去江中捕鱼,行至中游时见江水中飘着一个白色的东西,于是就驶船靠近,没想到竟是一具溺水的尸体。”老翁的眼神痛惜地看向伍秋的尸体接着又道,“去年,琼山派有弟子来过我们村庄捉鬼,我见这姑娘身上衣服的花纹与记忆中的十分相近,便把她捞了起来送至山门。”老翁说着流下浊泪。

        沧澜江,偌大的琼山派地界只有流云峰的万丈峰下才是沧澜江。

        祈钰让人把伍秋的尸体搬至偏殿,屏退其他男性弟子后,她解开尸体上的衣服,伍秋的尸体虽都已经泡发肿胀起来,但丝毫没有一处致命外伤,几处淤青也应是从高处坠落水中的冲击力造成的。

        检查完毕后,祈钰替伍秋穿戴整齐,突然衣服里露出的一张符箓的半角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拿起那张只剩一个角的符箓夹在指尖,熟思审处后,藏在了腰带里。

        一切完毕后,祈钰开门唤了明季进来替伍秋查验内伤,一道白光掠过,明季缓缓开口道:“并无内伤。”

        看来伍秋是死于溺水没错。

        明季双眼通红,死死盯着那方触目的白布,丧气颓声如一滩死水般无力:“师姐,你觉得师妹是死于失足落水吗?”

        祈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揉了揉他的肩膀:“还是先出去吧,掌门他们还在等我们。”

        将结果与祈风渡回禀后,祈风渡嘱咐了褚慕下山去买棺椁与丧葬用品,明季和时解怿将伍秋的尸身带回流云峰。

        除夕那日,正好是伍秋的头七,流云峰弟子没有去逍遥堂与琼山派其他人一起守岁。

        祈钰与他们三人一同把伍秋在后山安葬后来到了沧澜江,她将一盏亲手做的花灯流放于江中,万顷波光,灯火摇曳,据苍兰城习俗来说,花灯会带着生者的祝福与希冀给亡者。

        花灯随波流远,如点点星光没入无际的黑夜。这几日祈钰除了为伍秋守灵,也不忘追查那张符箓的事情,经过反复对比后,符箓露出的一角上朱砂笔锋的走向刚好能对上传音符的画法。

        不管伍秋是否心虚销毁身上的传音符,祈钰都不想别人用这件事对伍秋盖棺定论。人死不能复生,她只希望伍秋还是大家心中最好的小师妹。

        月华如练,四人的影子在回山门的石阶上拉长,祈钰不敢与其他人说符箓的事情,明季也过不去心中的那道坎不愿与褚慕说话,时解怿则是默默看着祈钰心事重重的身影。

        青山石阶依旧,前尘故人难在。

        自放完花灯那日起,明季就一蹶不振。一月后,天地回春,祈风渡拟定下了参与论剑大会的人选,这次流云峰只有千越师尊与褚慕、祈钰、时解怿四人赴紫霄宫。

        出发之时,明季远远相送,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三月,春和景明。

        车轱辘刚驶出几里路,千越便嚷嚷着要和长青峰留筠长老对弈一分高下,换乘了长青峰的马车。

        祈风渡见只有祈钰在马车上了,缕了一把胡须很满意刚才千越的知趣,随后清了清嗓子,正容亢色道:“阿钰,有件事爹爹想了很久,想与你商议一下。”

        祈钰合上手中的书册,抬头问道:“何事爹爹?”

        祈风渡温声试探道:“阿钰,爹爹年纪也大了,现在也需要一个人能时刻照顾你。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定门亲事了。”

        祈钰明白爹爹的用心,何况爹爹会这么和她说,一定是心中有了钟意的人选。她故意侧头看着祈风渡笑道:“不知爹爹看中了哪家的小郎君?”

        祈风渡眼角露出一丝诧异,没想到祈钰没有直接斩钉截铁地拒绝他,定是此事有戏。他挪了挪位置,坐到了祈钰的身边,在她耳边轻声言道:“你看褚慕如何?褚慕这孩子身家清白,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为人亲和端正,以后也可替我分担琼山派的事务。”

        祈钰撩开车帘,看了眼策马在前的褚慕,可目光却不自觉地停在了时解怿的身上。

        少女藏不住眼底的光亮:“爹爹,那你觉得解怿怎么样?”

        听到这个名字,祈风渡胡子都要气歪了,怒声道:“时解怿?那个千越从山沟沟里捡回来的野孩子?我不会同意的!更何况他这次把你害成这样,还想让我把女儿嫁给他!门都没有!”

        “爹爹!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那是我自愿保护他的,这些话以后莫要再提了,而且爹爹你那会还罚他跪在雪地里,还不准回流云峰校场练武,他都没有一句怨言。”

        祈风渡一头雾水:“我何时罚他不准去流云峰校场练武?腊八节那日我还好奇你怎么和我提起让他回去和大家一起修习了,明明是那小子自己跑来和我说他对不起师姐,想要去你那陪着你的!”

        祈钰茫然看着爹爹,原来是自己会错意了么?

        可她心中突然被另一个念头占据了,清脆的声音从双唇里吐出:“爹爹,我喜欢解怿。”

        “我劝你死了这条心。”祈风渡拒绝的十分干脆。

        祈钰急道:“他待我很好。”

        “褚慕也待你很好!”

        车外春光明媚,百花艳开,车内如坠冰窖,陷入僵局,直到傍晚他们一行人落脚平临城时,祈钰临下车前才听到祈风渡略带妥协的声音。

        “若那小子能在论剑大会上夺得魁首,我就同意你们二人,我的女儿只能配这天底下最为出色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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