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胡思乱想
听说还有别的比赛，围在一起的十几个人纷纷四散开来，朝着田径场的地方走去。
霁月看了一眼李潇洋，对着正想离开的宋丽清和万一道：“你们先去，我一会儿就来。”
宋丽清看了一眼她，又转头看向花坛边找校服的李潇洋，便瞬间明白了，唇角上扬，道：“好，那我们就先过去了。”
“嗯。”
等人走后，霁月走到李潇洋身边，这人正拿着自己的短袖校服，微微蹙眉看着自己脏兮兮的爪子，霁月从他手上拿过衣服，然后道：“先去洗手吧。”
李潇洋笑着回应，然后径直走向远处的洗手池。
她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从头到脚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孩，有些感慨，认识他才两个月，关系竟然如此近了。
想想他刚才在同学们面前的表现，太过明显的喜欢，自己还是有些迷茫。刚才他跟同学解释自己和他的关系，似乎也是在意自己的感受。太过细致温柔的人，总是让人不忍心伤害。
而自己对他的感觉，一直都很特别，想起来，自己还没对任何一个人产生过这样的好感。不知道这种好感能维持多久，也不知道他对自己的喜欢能持续多久。
正在想这些事，他就洗好手了，燥热的天气有些微风，他被汗水浸湿的额发也干了，被风吹拂着，轻盈飘逸，让人看上去很享受。
刚才湿了些许的篮球服也被热浪蒸发了水分，霁月递过校服，道：“你去把衣服换换吧，穿着不舒服。”
“嗯，那我去换换，你在那儿等我。”
他接过衣服，指着前面的亭子示意霁月过去，得到回应后，他便又转身去找卫生间了。
霁月倒是听话，顺着他的意思去了，在亭子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摘下眼镜，又开始思考刚才的问题。
要是和他在一起，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呢？应该会很开心吧，他在的时候，自己是真的会心情愉悦。可是，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往恋人的方向想呢，明明做兄妹也不错。
她这些小心思，系统都只敢听不敢说，选择怎样完成任务都是任务者的自由，自己只是不想她以后伤心难过罢了。
刚才她过来，旁边的同学特意避开了一些，亭子前的走廊上坐着许多男男女女，不知道在聊些什么，现在没事倒是能随意听听。
她看着黑色圆柱形柱子旁边坐着一对男女，挨得很近，时不时还有嬉戏玩闹的动作，打情骂俏的，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也是这里没有老师，他们才这样肆无忌惮。
女生娇羞道：“你说，你喜欢我什么？”
男生凑近她的耳畔悄悄回了一句，那女生便捂脸害羞了。然后转身，不再面对男孩，撅着嘴，脸上看上去却是很高兴的样子。
成为任务者初期要面对不少困难，为了变强，霁月没喜欢过谁，也没在意过谁。后来，日复一日任务升级，她便发现了感情是个很碍事的东西，这里的感情，是亲情和友情一类的东西，失去得越多，她就变得越冷漠。
并且更重要的一点是，自己总是梦见那个模糊的人影，在自己死前紧紧抱着自己的人。
她和那人说是素昧平生都算不上，每次梦见却总是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想了解，想抓住，到头来都是镜花水月。
李潇洋他也只是和以往那些喜欢“自己”的人一样罢了。
霁月觉得，用别人的躯体认识的人，他们的喜欢和爱都是给那个许愿人的，而不是自己。所以除了真的没感觉这个原因以外，她总是远远观望，从不接受。
当了一会儿吃瓜群众，李潇洋便回来了，他走到霁月面前，俯视了几秒，随即在旁边的位置坐下，然后把球服搁在一边。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在他出现在她面前的前段时间，霁月都是目光呆滞地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以至于他走近了，她才反应过来。
她笑着道：“没什么，你想在这休息会儿还是去看同学比赛？”
“在这休息会儿吧。”他的视线也停留在那一对男女身上，耷拉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现在两个人的关系，还真是不只一星半点儿的尴尬，要说是兄妹，也只是骗人的，两个人又没有血缘关系，拜把子也没有，仅凭父母那一张嘴，他便成了自己的哥哥。
他喜欢自己，那明眼人都知道，而宋丽清也是一口咬死自己喜欢他。
要不是喜欢，为什么会脸红，为什么会心跳加速，为什么会总想他？
她需要一个坚定的声音告诉自己答案，可惜没有。
这段关系又能维持多久呢，一个学期，还是一年、三年，或者是更久。总会分道扬镳的，阳光只是短暂的，黑夜和乌云总会占领天空，留给自己的，始终是生命里无尽的孤独。
沉默了一段时间，忽然听见他的声音，“他们今天说的，你不用太在意，把我当成哥哥就好了。”
也只能这样了，她还能现在就逃掉不成，“没事，我没多想，我知道同学喜欢开玩笑。”
她看向旁边的人，脸上没什么表情，眉间隐隐约约有两条细小的纹路，不太看得出来，但也不难猜他在为什么事烦恼，是因为自己吧。
她又道：“来这里以后，我每天都挺开心的，周围的人都很温暖，尤其是……是你。”
她已经不太记得几千年前的事了，但刻在细胞里的害怕，还是时时刻刻都在阻碍自己给予周围人更多的信任，她没办法克制这种害怕，尽管她现在已经算得上是个很厉害的任务者了。
李潇洋转头看向她，因为她的这一番话心里有些高兴，也有一些动容，可以说，这是她第一次对自己吐露心扉。
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道：“我很荣幸能出现在你的世界，带给你这些。但希望你也要记得，你同样在给予我前所未有的温暖。”
霁月突然笑了，聊得好好的，说得那么煽情做什么，她抿唇笑着，脸上又浮现一层桃红色。
“嗯。”那就好好享受你在身边的日子吧，哪怕很快我们就会分离。
到了中午11：50左右，李潇洋就道：“好了，我们回家吧。”
这三天跟放假没什么两样，校门跟叔叔说一声就能出去，也没人管你是走读生，还是住校生。
李潇洋撑开一把伞，挨着旁边的小月兔走着，听她道：“你要回去给他们准备喜糖吗？”
李潇洋顿了顿步子，随即笑着低头看她，柔声细语地，“怎么，又不想当兄妹了？”
这人笑得挺好看，就是不知道怎么有点想揍人，“不是！开玩笑的。”
秉持着只要你不表白我们就还是兄妹的理念，她可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李潇洋听她这样说，就笑出了声。
霁月觉得，这人不正经的时候，还挺招人讨厌的，也不是讨厌，不是喜欢的反义词。
下午，他们回来，和6班的比赛三点开始，太阳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毒辣，但气温相比早上确实要高一些。
徐枫枫从外面药店里买来了正气水，还有葡萄糖、纱布、创可贴、酒精、碘伏等一类的医药用品，就怕同学出什么岔子。
要是这一场赢了，那他们班的男生就还要面临两场比赛，争夺一、二、三名。
篮球场换了场地，外围是一排葱郁的矮杉，不能遮阳，霁月只能站在旁边撑着伞，旁边放着徐枫枫搬来的水，一边看水，一边看比赛。
宋丽清下午有比赛，万一陪着去了。因为李潇洋要她给他拿衣服，她们两个就笑得跟傻子一样离开，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旁边倒是站着几个女同学，她一个都不熟，只能说知道人家叫什么，比如那个叫孙莉的，长得挺可爱的，为人好像也不错，早上刚刚参加了800米跑步，好像拿了第三名，还挺厉害的。
主要是霁月也不想她们来找自己说话，作为一个内心为男的人，一天跟女同学混在一起，她很别扭，特别别扭。
不过，今天终于算是理解他们磕糖的快乐了，自己和李潇洋就是他们的糖，而且好像每天都是甜的。
高一实验班不是那么好待的，他们忙于学习，偶尔有些乐趣就很能让人放松心情了，显然自己和李潇洋就成为了他们的乐子，偶尔聊聊学霸的八卦，也挺不错的。
下午的比赛相较于上午的乏味了许多，可能是对面比较老实，水平又确实比11班低，所以他们打起来没有费那么多力气。
李潇洋始终保持着那一股冲劲儿，其同学就跟打着玩似的，一边抢别人的球，一边跟自己队的人击掌欢呼取乐。
比分也很夸张，前半场比分23:14，后半场46:25，比赛结束对面6班鬼哭狼嚎的，说是遇见魔鬼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好歹他们初赛打得也还不错。
2班这边的人乐呵呵地对着他们的对手拱手，“嗨呀，承让了承让了。”
气得对面6班想打人，拼不过也就罢了，他们只好用班级总分来压人，“他们班也就篮球能拉拉分了，咱们还有那么多单人项目，羡慕死他们不是？”
6班队员听了表示非常认同，行走在独木桥上的那颗心仿佛一下拿到了平衡杆，纷纷长足了气势，道：“说得对！”
2班的同学好不容易出了口气，长了点脸，就这样又被这些人打压下来。
凡柯气得“呸”了声以示不满，班长陈长倒是心态平和，“咱们要始终记得友谊第二，其实没什么好争的，不就几千块钱吗。”
他说的几千块钱就是校运会年级排名前三的奖金，第一名有3000块，第二名和第三名分别得2000和1000，不算多，但也不少，多的能小聚餐，少的也能做两次班级活动了。
凡柯捏着球服的衣角，对对面6班的人咬牙切齿，义正言辞道：“我，我不服，要不是因为咱们班和1班人少，也轮不到他们欺负。”说完他又转头看陈长，质疑道：“而且班长，你怎么把几千块钱说得这么轻飘飘的？”
班长虽然也挺气的，但就是觉得没什么必要，又安抚他旁边的人，“人家哪欺负你了，咱们长处不少，没几个能把我们比下去，你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下次考多少名，才能不被人看轻。额，至于钱嘛，那个咱们是为了荣誉，谈钱就俗了不是？”
说是安抚，更像激励，或者是刺激。他们实验班的就受不得气，什么都得往好了想。
凡柯听了才放宽心，脸上又挂着笑，“那也是，咱们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小看的啊。”
旁边的张斌没往他们说的方向想，而是回答了凡柯的后半段话：“班长不谈钱是因为他不缺钱，哪有什么俗不俗的？”
凡柯这才领悟，“原来是这样，那班长这么豪，什么时候能不能请哥几个吃一顿，抚慰抚慰我们受伤的心？”
陈长这是被自己的嘴坑了，“好好好，请，有空咱们就聚一聚。”
周围的人听见“请”，都冒着星星眼看着陈长，凡柯又道：“嘿嘿，班长真好，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他这个吃货就是怎么容易满足。
李潇洋第一次看这个同桌露出这种的样子，居然还要人安慰，他抬起右手，微微曲着手指挡住嘴，然后笑出声。心里估计是“瞧他那点出息，刚才还说我怂”之类的嘲讽。
凡柯看见，就面无表情地问：“同桌你笑什么？”
李潇洋被发现小动作，立马又正经起来，道：“没什么，想到开心的事而已。”
凡柯感觉他不对劲，像在笑自己，但是自己又没有证据，只好问：“什么事？对了，今天让你拿喜糖的，喜糖呢，不会抠抠搜搜地不想给吧？”
徐枫枫都把这件事忘了，正准备走，就听见这件重要的事，他折回来，站在李潇洋身后，像只幽灵一样出声：“喜～糖～”
李潇洋：“……大白天的，你怎么就出来了？”
徐枫枫没答，而是继续用那种诡异的调子：“喜～糖～快给喜糖～”
李潇洋及其他人：……
“早上都说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你们就别盼喜糖了，要吃雪糕我倒是可以请。”
又听见“请”，周围人的dna都动了，徐枫枫高兴得瞬间正常了，拉着他的胳膊就往超市的方向走，“走走走，雪糕我也认，将来结婚了，喜糖我也要吃，喜酒我也要喝！”
凡柯直接愣了，他以为他算是个厉害的吃货了，想不到这里有人比他更厉害，都不给人反应时间的。“等我！”
班长陈长一向稳重，看着这些没谱的人就忍不住摇头，随即也抛出一句：“等我！”
好嘛，班长都走了，其他人也自然跟着去了。
剩下霁月站在原地，手上抱着李潇洋的衣服，还要把地上的水搬到教室里去。
小月兔不易，小月兔叹气，好在没剩多少了，也不重。她撑着伞，就开始收拾地上杂乱的空水瓶。
还没收拾两个，就听见：“空瓶子放这里面吧。”
霁月闻声抬头看人，是那个叫孙莉的同学，手上正拿着一个大大的塑料口袋，里面装了不少踩扁了的空水瓶。她看霁月愣神，又补充道：“空水瓶卖了也能当班费。”
霁月才想起来，教室的角落里有一个大大的编织袋，同学们买的饮料瓶、矿泉水瓶、易拉罐什么的，大部分都踩扁了扔在里面，是劳动委员出的主意，也算是为环保做贡献了。
她反应了一会儿，才答：“哦，好，等我踩扁它。”
说着，她便然后准备将伞合上，还做出什么大动作，就被同学拦下了，听见孙莉带着笑意的声音：“你打着伞，别合上，我来。”
这班上的人真贴心，“好，那我拎袋子吧。”
接过她手上的塑料袋子，孙莉又说：“你刚才说踩扁的时候，好可爱。”她说完这句话，就哈哈哈地笑起来，一点也没有因为不熟悉而拘束。
霁月没捕捉到她的笑点，老实道：“那不是和踩扁小强差不多吗，哪儿可爱了。”
此话一出，孙莉同学脸上的笑容更甚，“我觉得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更可爱。”
经常被人夸可爱，还真不是这么值得骄傲的事情。要是人长得好看，别人可不一定说可爱，实在找不到话夸了，那可爱就恰到好处了。毕竟，傻得可爱也是可爱。
霁月配合着笑笑，然后道：“我先去把那边的捡过来。”
听见同学说好，她才拎着袋子离开，去场上收那些不易踩扁的瓶瓶罐罐，等她再回来，这位孙莉同学已经把能处理的水瓶都处理完了。
同学带的塑料口袋很大，装完这些空瓶都还有空间。两人把剩下的水瓶收完，霁月看了眼天空，太阳已经不那么刺眼了，蔚蓝色的天空上时不时飘来几朵乳白色的云，云的移动速度极慢，有时候刚好遮住这片篮球场，给奔跑在赛场上的人带来片刻阴凉。
她把袋子放在地上，合上伞，看了眼旁边没有喝完的矿泉水，还有6瓶，抬头对旁边的同学道：“你能拿那些吗，我把水搬回教室。”
孙莉看了看霁月手上的东西，又是校服又是遮阳伞的，又试了试手上的回收垃圾，干脆又放下，“你拿这个吧，我来搬水，这个轻一些。”
霁月怔了半秒，才勾唇笑道：“好，那辛苦你了。”
她蹲在地上，把倒了的水瓶摆正，一边答着：“哪里。”
提起那个袋子，霁月往周围看了一圈，这个场地换了班级比赛。在视线范围内，自己班的就只剩这个同学了，她见同学拎起剩下的矿泉水对自己说了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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