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学字第章 学数

又是半年，辛枫脑瓜挺快，这时的他口齿清晰，谈吐大方，隐隐还超出同龄人不少。这时，教他写字反而难住了姜福。

        辛枫确实聪明，却不用在正道上。他嫌那些纵横交错的笔画麻烦，干脆由着自己画起字来。

        写罢一篇，辛枫将字递与姜福看。“姜老，您看我这字多好看！看这个‘朵’，我最喜欢这个字了！上面有一朵云，下面……嗯……下面是一只独角兽！”

        姜福接过来看，辛枫这字分明是许多小孩最早写的“连笔字”，就是一笔下来把所有笔画连在一起，画的整个字圆滚滚的看不见任何棱角。

        姜福对辛枫日益开朗颇为欣慰，但还是板起脸教训到：“娃儿，我们中国人的文字，最重要的就是方正，该有棱角时绝不圆滑，该曲的时候就别强出风头。等你以后跟别人相处也是这样的：方方正正，规规矩矩，这是咱们中国人的本分！”

        虽然这些对于辛枫而言还是难以理解，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再次握起了笔。

        约莫半个时辰后，又一篇字被送到姜福面前。一眼看去，一笔一划，横平竖直，虽谈不上书法，但看上去很舒服。

        姜福正准备表扬辛枫，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仔细一看，几乎每个字都要少些笔画。“上”写成了“丄”，“中”写成了一个倒着的“日”……

        意识到姜福眼神不对，辛枫连忙解释到：“嘿嘿，姜老，您别生气。我这样写您又能看懂，我还省了时间。我觉得这是应该被推崇的书写，我们可以把时间用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

        姜福听到这番话，一下子被激起火来。他身形一晃，忙扶住桌子才没倒下去。

        “辛枫，你听好！我们中国的文字是由象形字发展而来，每个笔画都有它独特的含义。比如这个‘山’字：起先，我们的老祖宗为了记录‘山’这一事物，刻下了一座三个峰的山，这便是现今‘山’字的三条竖线。主峰高于两个侧峰，显现其高耸挺拔，也是告诫人们要记住那些为你默默奉献、甘做绿叶衬托你的人们。”姜福顿了一下，旋即又说到：“你再看看你这个‘山’，只画了三条竖线，却没有底座，丢了山的稳重，这是无根。漂泊而无依，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不是说你一定要去依靠谁，但只有借助他人的力量，寻求他人帮助你所不擅长的，这才是成大器的途径！”

        这是姜福唯一一次用全名称呼辛枫。这次训话在辛枫的心中埋下了一粒种子，在未来数次成长，亦改变了他的一生。

        终于，辛枫郑重的写下人生中第一篇字，方正，规矩，如姜老的训诫，更如姜老的期望。

        姜福的课程异于学校的齐头并进。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辛枫学的只有语文。也没有什么必备古诗文亦或是答题格式之类的。诗词自然是要背，给你充足的时间，辛枫要用自己的话把内容讲成故事给姜福听，再后来还得掺上自己的见解，说一些可取的地方或是不合理的原因。这一切都是在没有教辅的前提下进行的。阅读的也不是删减的面目全非的课文，而是姜福省吃俭用从书店买回来的各类书籍，名著自然最多，杂书的数量也不在少数。

        语文的学习持续了两年。直到辛枫九岁，姜福才在课程中加入了数学。虽说如此，至少基本的加减乘除，这些是早在一开始姜福便教给辛枫了的。

        说到数学，姜福算是个外行，好在这些年来他也在不断学习，辛枫将来可能用到的他是学了不少。

        “娃儿啊，数学是辅助你生活的工具。就好比说我去卖废品，一斤易拉罐八块钱，我卖了两斤，管人家要了十块钱，这肯定不能行。我原来做木工，凿卯眼，分毫不能差。做个凳子，卯眼大了，人家一坐就塌了；卯眼小了，榫头压根进不去，那他只能是一堆废木棍。数学里也有很多不明所以的公式，因为你觉得你根本不会用到它，但却可能在未来的某天改变我们的生活。这些老头子我不懂，你要是感兴趣我就去给你买书，但咱先得把基础学了再去钻研那些。”

        正式学习中，总会有辛枫不明白的地方，不是为什么这个可以转化成那个这些问题，而且不知道有什么意义，学它要做些什么。这时，姜福便会赋予抽象的符号实际意义，也不少从一个个式子中抽离出做人的道理。有了之前的语文基础，辛枫迅速汲取知识，很快掏空了姜福这方面的知识储备。

        “娃儿啊，学问上我没什么能教你的了。你要喜欢什么跟爷爷说，老头子我再怎么也能拿出买书的钱来。如果是学校肯定比我教的强的多。但我没本事啊！我收养不了你，也就不能送你去上学。娃儿啊，你别怪爷爷，虽然命运如此，但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就是拼了我这条老命也要为你的成长保驾护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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