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喷不能进步
当一个人拥有的权力越大时，这个人就越容易忘记自己是谁。
而如果一个人能长期身居高位，却又不迷失自己，那他一定能在历史中留下一笔。
朱棣这次搞的“夜袭”就多少带着那么点滥用职权的意思在里面，毕竟袭击军营可是大罪，即使是你军营，即使你是王爷。
可朱棣就这么做了，这可能是因为他还没从现代人游戏人间的心态中转变过来。
不管怎么说，朱棣现在很生气。
虽然从北面进来的时候，他是靠着一路刷脸进来的，并且让沿路的守卫不要声张。但如果是真的有敌人从北面进攻的话，现在大营可能就已经被攻破了。
行动迟缓，指挥迟滞，沟通不畅，最重要的是有些士兵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整支军队就像一盘散沙。
朱棣看着神色慌张的丘福，张嘴就想开喷，然而想了想自己的身份，就又忍住了。
“说说吧怎么回事？”
丘福心里还纳闷，王爷为何来的这么快？
而急性子的火真没想那么多，率先回答道：“禀王爷，今晚一直有一小队骑兵在我们营外进行骚扰。末将带兵去追，他们也不恋战，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朱棣听了之后在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要淡定，要注意形象。于是也不说话，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他们。
丘福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结合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他心里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便试探着问道：“那队骑兵难道是...”
“这么大一个军营，为什么连高处的的观察哨都没有，哨塔呢？”朱棣质问道。
丘福这才确认了心中所想，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是王爷一手策划的。于是有些惶恐的回答道：“回禀王爷，哨塔还没修好。”
“你就庆幸不是真的有敌人袭营吧，不然现在就可能是敌人坐在这里喝酒吃肉了。”
丘福一脸委屈，却又不敢辩解。
而火真听到这话，就算脑子转的再慢，也意识到了不太对。
“那队骑兵是王爷派来的？”
朱棣没搭理这个话茬，语气生冷的说道：“你们是不是觉得这是在腹地，各处关口都有人守着，不可能有敌人能溜进来。我告诉你们，这天底下就没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你们现在不做好准备，等敌人打进来的时候，难道他们会给你们后悔的机会吗？”
朱棣顿了顿，接着说道：“古往今来那么多名将，有多少都折在了被偷袭这件事上。每一个人都知道兵者，诡道也，攻其无备，出其不意。你知道，你的对手也知道。所以，绝对不能把希望寄托于敌人不会偷袭自己这件事上，对发生的任何情况都应该有所准备。”
“好好想一想，如果今天这种情况再发生一次，自己应该如何应对。”
见王爷发怒，丘福和火真赶紧低下了头。
“臣等知错。”
朱棣还是没忍住，狂喷了一通，但还是有点不过瘾。因为碍于自己的身份，下面这些人就算心里不服，也没一个敢顶嘴回撞的，这让一个平时习惯了与沙雕网友对喷的朱棣不太适应。
虽然朱棣没当过兵，但多少对军队有所了解。他知道所有强大的部队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纪律性。今天这次突击检查，看似问题是暴露在指挥身上，但问题的关键还是出在整个军队过于松散。
只有当军队拥有了严明的军纪时，才能把原本的一盘散沙凝聚起来。像红军能做到对老百姓秋毫不犯，就是一个军队纪律好到了一个极点，这样的军队就是战无不胜的。
朱棣琢磨着怎么提升一下自己军队的纪律性，未来要不要把D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给搬出来。但又转念一想，光有制度好像也没用，本身明朝的军规也不松散，问题的关键是能不能把命令不打折扣的执行下去。
“今天的事就当作一次教训吧。明天把所有的千户都叫过来开会，你们轮流做检讨。”
底下的人听的有些茫然，显然他们并不知道开会是什么意思，检讨又是什么意思。
朱棣扶了扶额头，解释道：“意思就是让你们好好想想今天晚上有哪里做的不好，哪里可以改进的，明天当着所有人的总结自己的想法。”
把这些将领打发走之后，朱棣打算今天晚上就不回王府了，省的来回跑又折腾一趟。
而且自己连着熬了两天夜，今天又蹲了半夜的草丛，实在是困得不行，连衣甲都没解就在大帐里睡着了。
过了一会，大帐外的士兵听见里面没声音了，就探头往里看了一眼。看到里面的场景不由得心生敬佩。
王爷不愧是王爷，在军营里睡觉连甲都不脱的。
赶紧从外边拿来了被子给王爷盖上，只听得王爷嘴里念叨着什么“再来一回合”的话，也不敢多听，赶紧就退了出去。
这一觉朱棣是睡的相当踏实，再一睁眼就已经接近晌午了。起来洗漱一番，便让侍卫喊丘福他们过来，再拿进来点吃食。
朱棣边喝着粥，边看着那些将领陆陆续续走了进来，显然是都没睡好。等到人齐，朱棣率先张口说道：“都坐下吧，谁想先来总结?”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张嘴。
“那既然这样，我先做个自我检讨。首先我是这支部队的最高指挥，这支部队有任何问题都是我的问题。之前在南京的时候由于本王久在皇宫内，缺乏对你们的关注，这平时的训练自然也就落下了。现在来到了北平，军队的面貌要焕然一新，我会给你们布置新的训练内容，明白了吗?”
众将哪见过一个王爷能把自己姿态放的这么低的，不由得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现在再给你们一个机会，有谁想针对昨天晚上的夜袭发表一下感想？想说什么都行。”
直性子火真站起来说道：“属下不应该在不明敌情的情况下追那么远，应该立刻回营的。”
朱棣回答道：“不错，下次不要再被这么简单就引诱出去了。”
有了一个人起头，气氛立马变得活跃了起来。众将纷纷开始说自己犯的错误，以及能加以改进的地方。一开始话题还是在自我检讨，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互相揭短。
这些武将本就是粗人，很快就开始唾沫横飞，平时相互关系不好的武将也借着这个机会开始对喷，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你看看你的部队，那边都敲响鼓了，你这边衣服都没穿好呢。”
“你也好不到哪去，昨晚上你负责的北面不也没发现王爷过来吗。”
“你们两个废物有什么可吵的，都好不到哪去。”
“你说谁废物呢？”
“说你怎么了？你不服？”
朱棣颇闻欣慰的看着底下热火朝天的“讨论”，心想：“就是嘛，不喷怎么进步，得喷。”
等得他们说的口干舌燥了，朱棣拍了拍手，底下立马安静了下来。
“不错不错，你们互相之间都不服是吧。现在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点齐自己麾下的所有人在校场上集合。”
众将听罢就急匆匆的召集部下去了
朱棣心想：“从今往后，要严抓军队的纪律性，做到有令则行，有禁则止。今天我就要给他们树立这个观念，让他们好好记住这八个字。”
一炷香之后
朱棣站在高台之上，看着底下五千多个士兵，虽然表面上很冷静，其实心里还是很紧张的。
自己之前做过最多大的官就是收作业的小组长，现在突然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都在等着自己讲话，这感觉是相当的恐怖。
咽了口唾沫，朱棣开口道：“你们可能有些人还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我现在告诉你们，如果昨天你们是在真正的战场上，你们就已经都是死人了。”
话还没说完，底下就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安静！从现在开始，不管是谁站在上面讲话，你们有在下面议论的，直接拖出去先打二十军棍。”一开口，朱棣就来了感觉，想起了以前教导主任是怎么在升旗仪式上讲话的。
没吃过猪肉，那还没见过猪跑吗？
看着底下重新安静了下来，朱棣才继续说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我帮你们总结了两个字，那就是散漫。究其原因是对你们平时要求标准定的太低了。”
“不过没关系，之前的事都过去了，我们既往不咎。但在接下来我会更严格的训练你们...”
“那边那两个人，你们喜欢说话是吧，来上来说。”朱棣手往底下的人堆里一指。
“就是你们俩，以为你们说话我看不到吗？给我把他们带上来。”
身边的亲卫去人堆里把这两个倒霉蛋给拎了出来。
“来，当着咱们全军所有人的面，有什么想说的话现在可以说。”朱棣冷漠的说道。
这两个小兵卒子哪见过这阵仗，扑通一下就跪在地上了。
“还愣着干什么？我刚才说私自议论的打二十仗，一仗都不能少，开始吧。”
片刻之后，校场上就回荡起了痛彻心扉的惨叫声。朱棣听的心里有些不忍，但是没办法，立威总是要有人牺牲一下。
“从今往后，遵守纪律是我对你们的最高要求，给我记住这八个字，有令则行，有禁则止。至于以后都有什么纪律，我会安排人一个一个的给你们传达。”
“以后上至我自己，下至你们每一个人，只要是站在这军营里的，都要遵守着军营里的纪律，没有谁有可以通融的特权，你们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底下的回答有些有气无力。
朱棣不是很满意：“我再问一遍，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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