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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不同流合污的比较少。”


女内勤又到我的身后,问我想吃什么。我回答:“面包、蛋糕……都可以,还有酸奶!”

        她点点头:“我去附近看看,有的话给你买,没有的话就买点儿别的?”

        “嗯!”我点头,不过我督促:“你要快一点,我真的好饿。”

        “好的!”她心急火燎地出去,马不停蹄。

        我觉得可能刚刚挨了批评受了气,把孩子都搞得脾气不好了,然后才闹,让我这么难受。

        我一饿起来真的翻江倒海的。

        不一会她拿来面包,我赶紧撕开,就着酸奶狼吞虎咽,感觉饿鬼投胎似的,足见我的孩子在我肚子里面如何疯狂的长,这是我的宝贝,在我还很喜欢杜洛弋的时候特别喜欢他。

        我吃了就好多了,跟着二叔听着他们的报告,半生不熟,但是我很聪明,会联想,会想象,因此尽管半生不熟但是差不多都能听懂,这便是一个人的悟性,是二叔杜弋安看好我的原因。

        一场会晤结束,又过去一两个小时,一下午就这样过去了,出来公司门,黄昏已经沉入了河底,就着夕阳,已经跟今天告别了。

        二叔准备请大家一起吃饭,今天骂了人,他也不想骂人,但刚骂了个就请吃饭不太好,必定是要过两天,等杜总‘气消’。

        司机师傅问:“陈董那边又在打电话,说你没接,打到我这儿来了。”

        二叔确实把手机调成静音的,批评会议要严肃对待,不能搞得跟闹剧似的。

        “他怎么有你电话?”二叔说。

        小赵师傅百口莫辩,急道:“你忘了,你有时间让我去给他送点儿东西。”

        “哦……”二叔说。他确实不喜欢自己身边的人跟外界有太多联系,关系太好就会问东问西,他忌讳把自己的事情透露给别人。

        “他不会乱打听吧?”其实这话明明在问:你不会乱说吧?

        小赵师傅忙解释:“老板你放心,他问我也不会多嘴。我平时话都不说,也就今天你问到我,我发了点儿牢骚。”

        “哦!”二叔点头,其实就是嫌他今天话太多,他宁愿要一个木头,也不要一个聪明人,一个人太有想法不是好事,他又不是他的军师,他只管开好自己的车,把自己的本职做好做硬。

        “最近没人打听我吧?”其实他问的是薛诺诺那背后的人。

        “唐小姐那天晚上,是谁说出去的?”

        小赵师傅一身冷汗。

        “她能知道我的行踪,在哪里参加酒会都知道,你们最近是不是太闲了?”

        其实这事过去都很久了,杜总现在才提。

        “老板,我真的没说。”

        “是谁说的?”

        “我真的不知道。”

        “我要知道是谁说的,我会抽他。”

        小赵师傅又是冷汗。

        “开车就开车,做好本职,我一在讲,一个萝卜一个坑,不要插手他人的闲事,老板让你们管闲事的时候再去管,不要搞得很聪明似的,聪明人……都没好结果。”二叔话中有话,算是打个招呼威慑威慑。

        “是!杜总,我记住您的话了。”

        “你觉得是谁说的?你让人事把他开了。”

        “老板,我真不知道啊!

        “我知道你不知道,但是一定有人说了,你去把他开了。”

        “老板!”小赵师傅特别为难,但又不敢承认。

        二叔就是要这样,他不确定是谁说的,总之要开一个人,出出气。

        “老板,真的不知道是谁——!”

        “那你就随便开一个。”

        “啊?”小赵师傅惊讶。

        “总得有人出来承担后果吧!”二叔说。

        小赵师傅特别心虚,二叔是在给他机会,然后随便开一个,让小赵师傅去做,他开谁都是他的人情债,二叔假手让他做,给他出个难题。

        “要不要说理由?这样的话大家才知道以后怎么做。”

        “做好本职,不越权,不越级,不做跟工作不想干的事。”

        “哦,好的杜总!”他其实心虚。

        我坐着车,见傍晚也落幕了,天黑了下来。

        “晚上在外面吃吧!”二叔说。

        “不去陈董那边了?”

        他冷笑。

        “没什么好事。”他说。

        小赵师傅也笑。

        “杜总现在都不参加那些聚会了?”

        “你又乱张嘴了。”

        他赶紧闭嘴,鸦雀无声。

        “二叔,晚上你想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我没所谓呀。”

        “去吃顿火锅吧?驴肉能不能吃?哦不对,怀孕不能乱吃东西,牛羊肉可以吃,鸡鸭鱼可以吃,海鲜……算了,刺生有寄生虫,我们就吃烤鸭吧?烤鸭你吃不吃?”

        “可以呀。”

        “好,我们就吃这个。”

        我又是一阵狼吞虎咽,说实话,我太能吃了。二叔给我卷肉都来不及,两个人的速度才赶得上我的嘴。

        吃了一阵儿我感觉饱些,尴尬地笑,因为二叔顾着我他自己都没吃。我说二叔你快吃,我都吃饱了。

        我嘿嘿地笑,他估计也没见过这种吃法的女孩儿,也无语。

        他女儿要是以后怀孕的话,他也好好对待她,权当练习怎么侍候孕妇。

        二叔卷了几个塞嘴里,吃了点儿饭,赶紧送我回去。

        因为天黑了,我需要早些休息。

        我看着二叔,觉得他一个人的时候很沉默,仿佛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凶起来很凶,很严厉,吃饭时的表情也是那副嘴脸,仿佛还在工作。

        笑的时候也很放松,很温和。我觉得不知道说什么,气氛凝结,有些不知所措。

        两个人在饭桌上总要说点儿话。

        “他开谁?是不是有人太无辜?”

        “没有具体的人,司机组共同承担,开谁他们内部自己去处理。”二叔淡道。

        “会不会不讲道理?”

        “没有道理。”

        我便闭嘴。

        我有些困。

        回到家里我清醒了,车上打了个盹儿,清醒了。

        晚上的院子是十分清凉的,挖了一半的树桩还在,说停就停,挖机再没来过。

        花也服了土,感觉在慢慢地长。二叔在院子里面看看树桩又看看花,我认为他又在思念他的女朋友了。

        其实他一点儿都没有,这些不过是他的产业,他的财产,对于自己的财产他当然要在意。看看这个,留意那个,然后望着大门口的光亮处,看到了我。

        我背对光亮,前面很暗。

        “你怎么还不去睡?”

        “我醒了,清醒了。”

        “哦。”他慢慢的朝屋里走。

        我以为他又睹物思人怀念他的女朋友了。

        他怀念个屁!检查他的屋子有没有破损,经历这么几年,房子装修那么几年,保存得还挺好。当初拿的时候便宜,开发商借了钱还钱时拿房子做利息,两栋‘利息’卖了一栋,剩下这个。

        他觉得房子还可以,保存得挺好,左顾右盼,眼睛里面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忧郁与伤感,其实他很开心。我看出来了。

        我随他在房子里面转,他问道:“你们家做什么生意?”

        “米粉你知道吧?米线!米粉米线,做批发,其实也就是农贸市场摆个摊儿,赚点儿生活费。

        “嗯。”他点点头,表示心里有数。

        我在他身后问:“二叔,今天批评了一通,到底怎么回事?”

        二叔撇嘴,想说又不愿多提,觉得烦。

        “哎,真烦。”他一边看着他的屋子,一边分神道。

        我也撇嘴。

        “搞了一大批走私货,想通过我的码头发出去。”

        “哦!”

        ……

        “哦!后来呢?”

        “退回去了。”

        “退回去?”我意外道。我反复听到了什么省长之类的,问:“你不怕得罪省长啊?”

        “我怕他什么?”他立着耳朵仰脸侧面反问。

        我咽着口水,觉得省长这官儿真的可以压死人,真的真的好大好大的官儿。

        “二叔,省长级别很高的。”我咬唇道。

        “高个屁!”他不屑一顾,继续慢悠悠地走。

        我撇嘴。

        “堂堂省长公子都做这生意了,说明没有门路,家底儿空啊!”他感慨。目光依然落在他的那些高档家具上。他伸手摸摸家具,实木家具精美而厚重,时尚而古久。

        “可是走私是很赚钱的生意。”我在他身后说。

        “也许吧。对于一般生意可能算是赚钱的生意,但是我们一般看不上,而且旁门左道,也就赚点儿钱,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拿得手的?”他不屑一顾,带着一种对失败者的鄙夷。

        ……

        回到餐桌前,他检查完厨房,见各处都没有大的问题。

        我坐在桌前喝杯水,我觉得我没有礼貌,也去给二叔拿一杯。

        矿泉水哗哗哗地流进杯子里,我推向对面,对二叔道:“二叔,喝水。”

        他慢慢走过来,拿着水杯,坐下。

        似乎若有所思,感觉他无时无刻都在考虑。我无聊地托着腮,身子扭曲,也思考。

        “二叔,为什么你可以有码头的经营权?”我托腮问。听了二叔的批评感觉他是独一无二的,对于码头的经营权他是独一无二的。

        二叔撇嘴,似乎在学我了。

        “我老师给我的。”

        “你老师?”

        “研究生导师。我师母的娘家,位高权重,在当时权力很大。”

        “哦——”我点着头,懂了来龙去脉。他喝着水。

        “但是省长的权力也很大吧?”

        他冷笑。

        似乎我还没搞明白。

        他笑笑,十分轻松:“再大也不能一手遮天。我这地方,情况特殊,不是省长能插手得了的,再说还是隔壁省的。”

        “可是走私是比较赚钱的事,而且必须也要有关系背景吧!”我辩驳。

        “你说的那事,如果刚好撞上我这种,不同流合污的呢?毕竟不是个正当生意对不对?”

        “是!”我说。

        “不同流合污的比较少。”我嘀咕。

        “不同流合污的并不少。”他反驳。

        我迎面望他:“我觉得少。”我似乎消极,脑子里面总是充斥着对巧取豪夺者的不满与鄙夷。

        “……”他笑笑。一脸轻松,我理解不了他的自信。

        “如果本省的呢?你怕不怕?”

        “……我觉得我也不怕,只要我堂堂正正做生意,不出纰漏,我就不怕。”他倒向椅背,躺在椅背上,摆出舒适的姿势,慢吞吞地回答我的问题。

        我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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