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告白
高考结束后的第三天，二班将毕业聚会的地点选在一家自助火锅店，聚会到了互相敬酒的环节，场面变得混乱而热闹。
少年们聚在一起，以为高考完就长大了，学着大人的模样推杯换盏，同时也以这种滑稽的方式来表达对同窗好友的不舍，告别青春。
角落的卡座里，周尚屿两只异色的瞳孔紧紧盯着手机，眼圈因为喝了酒而有点泛红。
“诶，尚屿，你看人学委都跟班长表白了。”牧澄过来坐在周尚屿旁边，靠近他耳边问：“你啥时候行动啊？”
“离我远点儿。”周尚屿动作迟缓地抬起手，一掌拍开他的脑袋。
随后，他仰起脑袋，嗤笑一声：“嘁，告个屁的白，下辈子吧！”
“怎么回事啊？”牧澄挑眉，“江清野不该对你和周叔感恩戴德吗？听你这意思，他现在还敢冷落你？”
作为周尚屿的发小，牧澄是唯一知道周尚屿性向的人，也知道周尚屿喜欢江清野。
但他一直看不起江清野，那小子就比他大一岁，明明是靠着别人资助生活的可怜虫，却总是摆一副对谁都爱搭不理的少爷样。
虽然周尚屿现在被他迷得团团转，但他觉得以江清野那种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的性格，周尚屿早晚会放弃的。
“不会说话就别说，别说得他欠我家似的。”周尚屿头枕在靠垫上，斜着眼睛横了他一眼，轻声说：“如果不是因为我，他现在已经该上大二了。”
牧澄恨铁不成钢地看他一眼，“那你就没想过，要不是因为你和周叔，他能有条件上学吗？”
“我做这些又不是为了让他感谢我。”周尚屿烦躁地皱起眉，“这都是我乐意做的。”
“哎，行行行，千金难买你乐意。”牧澄无语地叹了口气，端着酒杯又朝包厢中间被众人围着的女生走去，“我也去找咱班花喝一杯去。”
周尚屿没搭理他，继续低头盯着手机。
半个小时前，他给江清野发消息，让他来接一下自己，江清野一直没回复。
不过江清野这一年都不怎搭理他，虽然还是会和他一起上学回家，但是话明前变少了，有时候还会透露出不耐烦的情绪。
这都是他作的。
周尚屿抬头灌了一口酒，嘴角溢出的水渍滑到下巴尖上，露出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这性感的一幕一丝不落地落入了别人眼里。
“尚屿，可以和你喝一杯吗？”
周尚屿在擦掉在裤子上的啤酒时，迎来了今天第一个来找他喝酒的女生。
——属于人群焦点的班花，也是班里成绩第二的学霸。
第一是周尚屿。
其实周尚屿的外貌特点也满足班草甚至是校草的级别，但因为周尚屿最出名的还是那双异色虹膜的眼睛，以及校霸的称号，所以除了牧澄还没人敢主动去找他喝酒。
周尚屿淡淡地扫了班花刘芷彤一眼，冷漠回答：“不可以。”
他现在心里烦着呢，除了江清野，他谁都不想搭理。
刘芷彤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她没想到周尚屿会这么不给她面子。
但今天可能是她唯一也是最后一次告白的机会，她不想错过。
“尚屿，我先干为敬，你给我几分钟时间。”不等周尚屿回答，刘芷彤已经抬起了手里的酒杯。
周围登时响起令人烦躁的起哄声，周尚屿皱眉看着她，意识到了什么，犹豫要不要现在跑出去。
没等周尚屿做出决定，刘芷彤已经一口把酒喝完了。
她随手抹了抹沾湿的嘴角，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周尚屿紧张开口：“周尚屿，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从你第一次考试超过我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
“我不在意你暴躁冷漠的性格，不在意你异色的眼睛，也不在意你对老师同学桀骜不驯的态度，在我心里这都是你的特
点，我知道你其实……”
刘芷彤还在深情告白，周尚屿却尴尬得脚趾扣地。他的眉头越拢越紧，视线焦躁地四处转动。
突然，他看见包厢门边站了一个人，那人正一脸漠然地望着这边。
在对上他的视线时，那人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半推开的玻璃门少了支撑力，随即反弹了回去。
一瞬间，周尚屿觉得心脏像从高处跌落一样，他听不清刘芷彤还在说什么，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追了出去。
他要追上江清野，解释清楚。
周尚屿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江清野并没有走远，周尚屿还没推开火锅店的大门，就看见了他的背影。
意识到江清野在等他，周尚屿的心情又飘了起来，嘴角止不住上扬。
“野哥，我……”周尚屿欣喜地抬起手，想放在江清野的肩膀上。
一道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江清野在听见手机铃声之前，已经听见了周尚屿的声音。
他回过头淡淡地看了周尚屿一眼，避开了准备搭在他肩上的手，走到一边接电话去了。
“好，我知道了……嗯，到时候跟你打电话……”
江清野清润的声音飘过来，周尚屿听了两句就听出来了，电话是白冉打来的，。
只有对白冉说话的时候，江清野的声音才会带有温度。
哦，也不完全是，以前他乖的时候，江清野也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
可是他和白冉不一样，白冉是江清野暗恋过的白月光，而他只是江清野一起长大的邻居弟弟。
如果不是因为他爸资助了江清野，他们或许早就没有任何联系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江清野可能也早就和白月光在一起了。
或许他们以后还是会在一起，只是时间问题，留给周尚屿的时间不多了，江清野就要不属于他了。
周尚屿没心思去听他们在说什么，安静地蹲在一旁等着，他眉眼向下耷拉着，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
“周尚屿，走了。”
过了一会，江清野挂断了电话，喊了周尚屿一声，朝旁边的车棚走去。
周尚屿没有立刻回答他，也没有立刻跟过去，而是抬起腕表看了看。
明明刚才只过了几分钟，他却觉得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江清野正站在车棚里等他，穿了一身在黑夜里也白得发光的t恤，手扶着车把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看着江清野隐在黑暗里的身影，以及那双专注望着他的眼睛，周尚屿恍然间有种冲动，告白的冲动。
或许是因为从众心理，或许是因为喝了酒，也或许就是因为嫉妒。
周尚屿想对江清野告白了。
“野哥，我有话……”
“周尚屿！”
周尚屿的话再次被打断，他用力握紧拳头，转头眼神不善地瞪着因为来不及刹车而差点扑在他背上的女孩。
又是刘芷彤那个神经病！
“你他妈有完没完？我不喜欢你！一点都不喜欢，现在能死心了吗？”周尚屿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思，也丝毫不顾及同学之间的友谊。
刘芷彤脸色涨红，先是眼神古怪地看了江清野一眼，然后才质问周尚屿：“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这他妈非得有个原因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能不能别这么死心眼！”周尚屿简直无语，烦躁地抓了把头发。
“是因为你喜欢男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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