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阳末破天荒的去学校一楼食堂买了早餐，两份。
学校食堂分为两楼，二楼的便宜吃得饱但味道实在是有些差强人意；一楼的虽然贵但它贵有贵的道理，在学校能吃到正常不油腻的菜实属不易。
阳末提着打包好的豆浆和奶黄包走到了教室，一进门就看见顾以灼在做试卷。
少年专心致志的模样很吸引人，安静的顾以灼连头发丝都透着温柔。阳末想起了顾以灼小时候抱着他甜甜的叫他阳末哥哥。霎那间，阳末觉得如果没有顾以灼的话，他可能会一直活在阴暗的世界里。
“给你带的早餐。”阳末鼓起勇气走到座位上，深呼了一口气转过身把为顾以灼买的早餐递给他。
顾以灼听到熟悉的声音，停下了手中的笔，缓缓抬头看向阳末。
阳末咽了口唾沫，直面顾以灼的视线。
顾以灼的视线里有探究有惊喜还有些试探，但那双澄澈的眼睛里没有嫌恶。
阳末愣住了，他在顾以灼琥珀色的双眸中看见了笑容僵硬的自己。
只觉得顾以灼的那双眼睛太干净，干净到让阳末唾弃自己竟然会觉得顾以灼会用厌恶的表情看他；干净到阳末觉得他和顾以灼是两个世界的人。
“谢谢你的书。”阳末憋回心中所想整理了复杂的情绪，打了一万字的草稿都化为简简单单的道谢。
“不用。”顾以灼看出了阳末的不自在，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把阳末手中的早餐接了过来。
多说多错，现在两人的思绪都乱得跟杂草堆一样，需要时间把它理清楚。
不知不觉已经星期五了。一个星期中班级最乱的，最难管的课必定是星期五下午的第三节。正好又轮到这个星期双休，班级里的同学个个都擦拳磨掌，坐都坐不住。
离下课还有五分钟，任课老师已经教完课布置完家庭作业了。
一部分人为了这个来之不易的双休能够更加美好，争分夺秒的利用这五分钟时间，能做一点是一点。另一部分人已经讨论放假该干什么而急红了眼，全然忘记了还有作业这回事。
“末末，这个星期我得回家，你呢？”迟语把语文古诗抄完了，稍有歉意的对阳末说到。
“我”阳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迟语这个问题，又不想骗他，于是就折中的说了句：“不回去。”
听到这个答案的迟语，眉毛上挑，藏不住的笑意从眼角流露出来：“哦，这样啊。”
下课铃响了，班里后排的男生连下课铃都没听完人就跑得没影了。
靠前排的学生还尚有理智的听老师说下课才敢离开教室，迟语和阳末道了声再见，就火急火燎的拉着虞倾和一个男孩子跑了。
那架势知道的是放学回家，不知道的以为是后有恶鬼索命呢。
阳末在心里估摸这顾以灼应该也会回家，不紧不慢的收拾好东西往宿舍走去。
直至夜幕降临，宿舍内也还是只有阳末一个人。
等阳末把作业写完的时候已经7点多了，这个时间学校食堂早关门了，去小卖部又要走上一段路，麻烦。所以阳末喝了一杯水就当做是晚饭。
“扣扣扣”此时宿舍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阳末犹豫要不要开门，毕竟现在寄宿生大多都回家了，留在学校的大多数是学校的职工。
“哪位？”阳末不敢贸然开门。他也才刚来一星期，和同学的关系也没有熟悉到可以大晚上的互相串门。
没人说话，敲门声也消失了。阳末喝了一口凉透了的白开水，说服自己把这个敲门声当做是自己的幻听。
科学依据，鬼是不存在，
消停了一两分钟，敲门声又响了起来。阳末坐不住了，昔日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暴力的敲门声，惨烈的哭喊声，警笛的鸣声，邻居的咒骂声。一时间，这些本该随过往一并烟消云散的东西，全部都重新占据了阳末的记忆，阳末握着水杯的手不断用力。
塑料的水杯被阳末捏变形了，阳末也毫无察觉，仿佛沉浸在了昔日的回忆里。
“不是他们，不是，他们已经进去了进去了。”阳末不停的重复这几句话，像是在给自己强烈的心理暗示，逼迫自己忘记这些不愉快的东西。
就当阳末准备开门的时候，门居然从外面打开了。
“surprise！”迟语率先走进了宿舍，手上还端着一个蛋糕，后面跟着的是健康、邓子澄，最后面的是虞倾和顾以灼。
阳末在短短的几秒钟内心情发生了巨大的转变，有些反应不过来。所以不是鬼也不是追债人更不是什么杀人犯，而是本该回家的同学和顾以灼？
“末末你胆子也忒小了，门都不敢开，看来以后我们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宿舍了。”迟语把蛋糕放在了桌子上，跟在迟语后面的人也都挤了进来。
四人间的宿舍涌入了进了五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宽敞的房间变得有些拥挤。等他们走进，阳末才发现除了迟语外，其他人的手上都拿着礼炮和一个红色的袋子。
“你愣着干嘛呢，出去呆着。”迟语放好东西，看到阳末还在宿舍里，直接雷厉风行的把阳末推到了宿舍外面，在关上门之前还特地把健康推出来陪他：“你先在外面等会，记得看手机！”
很显然前面一句是对阳末说的后面一句是对健康说的。
“嘭”门关了，阳末这个房间的主人反倒被稀里糊涂的赶了出来。
礼炮？红色的袋子？红色的袋子暂且不说，这礼炮通常用在婚礼上。在宿舍结婚？这不可能。
礼炮，不是结婚。阳末灵光一闪，难不成？
蛋糕和礼炮更加让阳末确定了他们的意图，不过真正让阳末不解的是迟语的那句“surprise”是给谁的？
当时宿舍里除了阳末也没别人了。
“嗨，你好。”一道声音硬是打断了阳末的思绪。
“你好。”阳末这才仔细的看了看和自己一同被赶出来的健康。
皮肤黝黑国字脸，但最有标志性的还是他笑起来时露出的大白牙。
“我叫健康，健康的健健康的康。”独特的少年的嗓音响起。
“健康？”阳末重复了一遍，并不是健康的口齿不清晰，而是阳末所认识的人中姓健的人不多。
健康却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是不是觉得我的名字很奇怪？”健康笑着仰头看着走廊顶上的灯，刺眼的白光照得健康的眼睛几乎睁不开。
“名字是父母赠予我们的祝福，所以我觉得不奇怪。”阳末靠着墙学着健康的姿势，只不过这灯光实在是太过耀眼，阳末看了没几秒就把视线移开了。
健康用余光看见阳末的一举一动，就在阳末因为受不了强烈的灯光搓眼睛的时候，健康笑了出来。
“我小时候生了场病，好像还挺严重的，正好我爸又姓健，所以就干脆给我取名叫健康，让我一生平安的意思。”健康漫不经心的说着，仿佛讲诉的是别人的故事。
“那你觉得我的发型，奇怪吗？”阳末用同样的语气问了健康一个问题。
“什么？”健康刚开始懵了一下，但反应过来后也只是笑笑：“其实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怎么会有男的留长发，他怕不是个娘炮吧？但后来我觉得我的想法挺傻/b的，别人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所以如果你喜欢留长发的话就留吧，不会奇怪挺好看的。”
挺好看的，这是健康但是能想到的最贴切的形容词，而且健康奇迹般的觉得阳末一个大男人留长发不奇怪，反而挺好看的，当然这健康没好说出来。
当时阳末只扎了一半的头发，另一半是自然放下的。额前还留有几根呆呆的杂毛，看起来柔而不娇。
阳末笑了健康看着阳末侧脸弯起的嘴角，似乎被那份笑容所感染，健康毫无征兆的笑了出来。两人越笑越开心，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是值得笑的，但他们就是想笑，发自内心的笑。
世事无常，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世界上每天因病死亡的人不在少数，除了默默祈祷什么也做不了。生老病死乃世间常态，该来的还得来，该死的也没法留，这个道理谁都说不明白，只能自己悟。悟出来的话就活的洒脱；要是悟不出来也就只能唉声叹气一辈子。
“你们干嘛呢笑成这样。”迟语给健康发了十几信息，健康愣是一个没回，所以迟语担心会发生什么事情出来看看，却没想到一开门就看见阳末和健康两人正对着傻笑。
“健康你个不靠谱的，进去！”迟语故作生气的把健康推了进去，自己反倒拿着一个黑色的眼罩走了出来。
“久等了末末，我们进去吧！”迟语说着，便要向前把眼罩给阳末带上。
阳末看着如此热情的迟语也不好意思拒绝，但又想说些什么：“末末？”
“这是我给你起的昵称啊，怎么样好不好听？”迟语按住阳末摘眼罩的那只手，傲娇的语气让阳末有些忍俊不禁。
这么幼稚的昵称，我只听小孩子说过。阳末在心里反驳，但终究没说什么。
“呜呜呜”打开门的一瞬间，阳末听到了类似猿人的叫声。
“weletoourhappyhome!”掀开眼罩的阳末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遍地都是零碎的五颜六色的彩纸、高低不一的闪闪发光的彩灯、自己的床上还有一只看起来有一个6、7岁小孩那么高的玩偶、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已经用掉了的礼炮。
宿舍被弄的杂乱不堪，换做以前阳末一定会面露不悦，但现在阳末只觉得感动。
除了顾以灼外，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笑容灿烂，五个人的眼神的直勾勾的看着阳末，他们的眼神里有接纳有欢迎有喜悦有一切美好的东西，阳末被他们的阳光所包围，驱散了这几天来所有的疲惫。
“幼稚。”阳末不知道怎么表达那份欣喜，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了这么违心的两个字，眼里和嘴角都不太争气的露出笑意，一双美丽的凤眸都眯成了一条细细长长的缝。
“口嫌体正直！”邓子澄起哄道。
“管他直不直，这酒要是再不喝就不冰了。”唐继然在一旁嚷嚷道。
“喝不死你！”迟语见他一门心思全扑在喝酒上就来气。
“吃蛋糕吃蛋糕，我要吃上面的草莓！”
“就你还吃草莓，吃吧你。”
“不要抢我的辣条！”
七个大男孩在宿舍胡闹了一通，因为明天不需要上课又正是喜欢玩的年纪，所以大家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及，玩得一个比一个疯，到最后已经醉到脑子都混沌了。
其他人都还好至少还能平稳的走在地上，而迟语已经喝到抱着空酒瓶站在阳台边上大喊‘欲与天公试比高。’可怜虞倾要一边拉着他一边还要“虚心”的配合迟语演戏。
其他人都陆陆续续的回到了他们自己的宿舍，留下一地的杯盘狼藉。
一天之内阳末的宿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就在两个小时以前宿舍都还一尘不染，没想到两个小时后宿舍里充斥着一股浓烈的酒精味，地上还有东倒西歪的空瓶子和被踩的稀烂的彩纸。
虞倾好不容易把发酒疯的迟语塞进了浴室，后来发现这家伙已经醉到连澡都不会洗了，所以他只能把迟语又从浴室拖了出来，把迟语扛到床上后虞倾就准备去洗澡了。
对于虞倾这种重度洁癖的人来说能同意在宿舍办派对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如果让他一身酒臭味睡觉的话他可能会疯，所以他把迟语扛到床上后，就进浴室了，进去还不忘把手机带进去。
“把宿舍收拾干净！”
顾以灼的手机响了一下，他光是看着手机消息都已经感受到了手机对面传来的怒火。
如果虞倾态度好点的话，顾以灼应该是会老老实实的把宿舍捣拾捣拾，至少不会让这满地的垃圾呆在宿舍里过夜的。但他看到虞倾发来的消息后，顾以灼选择性失明：“你说什么，我看不见。”
垃圾呆是肯定不会呆在宿舍的。没有顾以灼还有一个阳末不是？
阳末手比脑快的收拾起来。经过一年的锻炼，做这点轻轻松松的卫生不过是小打小闹，当然，这是在没有顾以灼的前提下。
“撕拉”袋子破掉的声音和东西掉到地板上的声音同时响起，正在摆椅子的阳末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回头一看，果然，阳末没有让自己失望。
顾以灼提着黑色的大垃圾袋，单看上半身确实是没什么不对，但视线一往下半身看，就会有想到爆k顾以灼的冲动。
“我一拿起来，它就这样了。”顾以灼自知添乱不敢看阳末的眼神，却又不甘心让阳末误会自己捣乱，只好低着头为自己辩解一句。
“没事。”阳末的语调出奇的平静一点，情绪没有一丝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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