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眠月村庄
卢西弗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骑着白马走进了奇乐镇。奇乐镇是离眠月郡最近的一个小镇,想进眠月郡的外地人一般都会在这里找一个向导。
小镇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男人在干活,女人在操持家务,小孩子们在精力十足地玩耍,似乎那一片猎巫的阴霾并没有覆盖这个过于偏远闭塞的地方,这令卢西弗感到了一丝欣慰。
她是以吟游诗人的身份来到这里的,带了一个很轻的包裹,包裹里是一把梨花木制的竖琴。这竖琴是父亲留给她的,从前西里斯作为猎魔人走遍西陆,由于不可能总是找到猎魔的活计,所以他也兼做吟游诗人。卢西弗会的几首歌谣都是父亲教的神话传过或英雄史诗,弗雷密和她一起学,唱得远比她好,不过好在她弹琴功夫还算可以,所以即使她几乎是将那些歌词和着音乐背诵出来,倒也没人嘲笑。她在小镇中央的广场上坐下来,摘下帽子倒放在面前,拨弄了几下琴弦,小孩子们很快围拢过来。
卢西弗想了想,几首史诗自己都在旅行时唱遍了,只有一首从艾丽娜那里学来的歌谣没有唱过,便曼声开口:
有一个小巫师
走在雅玛的大街上
前面是一只跳舞的箱子
后面是一口伴奏的锅子
有一个小剑士
走在雅玛的大街上
背着一支弹琴的弓
提着一柄唱歌的剑
他们相遇
他们相识
他们肩并肩向前走
发誓结为永远的兄弟
弓在弹琴
剑在唱歌
箱子在跳舞
锅子在伴奏
他们走向黑暗
他们走向谎言
他们走向鲜血
他们走向背叛
他们走向黑暗中的黑暗
……
这是艾丽娜曾经唱给她的。调子很简单,一学就会。小孩子们听得起劲,有些有音乐天赋的也跟着旋律哼唱起来。不过,她只会唱到这里。据说后面还有歌词,可是安琪拉那天没有给艾丽娜唱完。
有个人向卢西弗的帽子里扔钱币。卢西弗投以感激的微笑。那是一个年近四十的男人,望向卢西弗的目光有些古怪。
卢西弗琴音一变,换了另外一首民歌,讲两个小孩在森林里迷路遇到一个饼干房子的故事。小孩子们听得入迷,驻足的路人也越来越多。很快把最先扔钱的男人挤到一个边上的位置。但是他像入魔了一般定在那里不动,只是盯着卢西弗的脸瞧。卢西弗被他瞧得有点发毛,在脑海里搜索半天,确认自己和他并不相识,所以只作不知。
弹罢最后一首,卢西弗收起了盛得满满钱币的帽子,向众人鞠躬算是谢幕,表演结束,人群散去,只剩下那个男人和她默然相对。
“你……从画眉田庄来?”男人艰难地开口,仿佛这个地方已经对他太过遥远。
“我从哪里来并不重要。”卢西弗道,“吟游者四海为家,自然走过许多地方。”
“你为什么会这首歌?关于剑士和巫师的歌?”男人问。
“我的一个朋友教我的,她确实在画眉田庄住过很多年。”卢西弗回答,“这有什么关系吗?”
“方济各,还好吗?教士彭,死了吗?”男人打听着一些故人的消息。
“方济各很好,很健康,把田庄布置得像个美丽的大花园。彭已经死了。艾丽娜女侯爵审判了一桩多年前的公案,给一个叫安琪拉的女孩洗清了冤仇,处死了杀人犯彭。”卢西弗想起了艾丽娜决断时睿智成熟的眼神,已经不再是她熟悉的女孩,好像一夜之间长成了大人。
男人用手捂住脸,有泪水沿着他的指缝流下来。“安琪拉,小姐她终于替你讨回了公道,可惜我却再也无法见到你了……”他哽咽着自语。
“我是艾丽娜的朋友。”卢西弗说,“您难道是托马斯?她对我讲过您和安琪拉的故事。”
“是的,谢谢您给我带来了家乡的消息。”男人点了点头,擦干了眼泪,“您是小姐的朋友?请问您尊姓大名?”
“我叫卢西弗。”
托马斯的表情由惊讶转为崇敬:“您就是鹰岩山庄卢西弗?我听首领说起过您!”
原来托马斯离开田庄以后,怀着满腔愤恨来到雷斯朗穆山投奔山贼,做了鹰旗军统领伊格尔麾下的一名士兵,专门负责打造兵器,从花匠变成了一个铁匠。后来肯来到了雷斯朗穆山上,凭着他的骁勇很快成了伊格尔的得力干将。肯是鹰旗军的左翼领,而右翼领特弥沙是玛基拉的情人。伊格尔的妻子,鹰旗军的女法师玛基拉生性放荡,勾引肯遭到拒绝,便恼羞成怒,在伊格尔面前屡进谗言。伊格尔在肯的提示下,觉察到了妻子的不忠,但在他采取行动之前,就被特弥沙和玛基拉合谋杀害。肯带领左翼军团平定了特弥沙和玛基拉的叛乱,鹰旗军在山中休养生息,再次壮大势力。现在肯是鹰旗军的统领。由于玛基拉的死,鹰旗军失去了法师。在短时间内很难找到胜任的人,因此肯派托马斯来到眠月郡,一则是请眠月女巫重新用满月力量加持辟邪刀,另一个目的是希望说服眠月三女巫,请她们之中的一位做鹰旗军的法师。
现在,托马斯已经将肯的意思带到,刀也已经交给满月女巫塞勒涅。她命令她在奇乐镇等候,待月圆之夜去眠月郡取回辟邪刀,届时女巫将给他回复关于随军法师的事情。女巫们和眠月郡的居民们从不留外人住宿。
“肯的刀怎么了?那把刀原来就有映照妖邪的魔力,还要加持什么满月魔法?”
“上次被虫师玛基拉污染了。”托马斯说,“玛基拉绰号蛇女,是个极难对付的女人,她驱使蛇虫围攻了肯的帐篷,我们都以为肯死定了。但他把辟邪刀当成飞刀从帐篷里甩了出来,直接把那女人钉死在树干上,手法漂亮得简直像武神重生。那女人身体里流出黑血来,化成无数虫子爬走了,从那以后他的刀身就灰蒙蒙一片了。”
“今晚就是月圆之夜。”卢西弗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日子,说,“托马斯,请带我去见眠月女巫,我要找一个失踪的朋友。”
月神是西陆最古老的神祇之一,也是森林之神。传说她是双星女神的弟子,诞生于树林之中。女武神传授她弓箭的技艺,送她新月之弓,女巫神传授她魔法,送她满月之镜。由于魔法师的法则是不能够魔武双修,而月神同时得到了双星女神的传授,所以魔法女神在传授月神魔法时也附加了一个条件——只有未婚少女才能够修习月神魔法,并且她施展魔法要依赖魔具和月光的力量。但是月有圆缺,在朔月之时新月弓和满月镜都失去效力,月神便汲取冥月之力炼成冥月戒指,这是能够驾驭死灵的法器,只有在朔月或月食之夜才有效。
眠月郡是一个荒僻的小村落,被一片森林所包围,林间小径曲曲折折,被称作“月神的迷宫”。一旦在岔路间迷失,便难以脱身。眠月女巫共有三个人,分别代表新月、满月和冥月,她们共同守护着眠月郡中的月神殿。如果没有向导,是无法穿过森林到达眠月郡的。而向导只能在奇乐镇或眠月郡中寻找。
卢西弗在森林的入口处稍微有点忐忑。傍晚的阳光下,林木寂静无声,连一声鸟叫都没有。浓密的黑森林里古木遮天,几乎没有阳光,一旦进去了便难以回头。夕阳正往林海下沉落,给森林镀上了一层玫瑰色的轮廓。
在奇乐镇找到的向导转过身来,对卢西弗说:“先生,你们可是确定要去眠月郡?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向导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粗壮男子,一个铁匠,常常贩卖农具给眠月郡的居民,因此熟悉通往眠月郡的路径。
“我确认要去。”卢西弗坚定地回答,“我要去找人。”
“我要求先付。”男子伸开巴掌,咧嘴笑了,“这片森林,有很多人有命进来,没命回去,我可不想连谈好的向导钱都得不到。”
“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托马斯愤怒地一挥马鞭,在空中打出一声脆响:“上次你带着我很顺利就进了森林找到了女巫,这片林子哪有你说的那么邪乎!”
“这位先生,上次带你进去是在上午,阳光很足,可是现在是傍晚,而且是月圆之夜。”男人反驳,“月圆之夜是魔力最盛的时候,如果不小心遇上一个狼人或是别的什么怪物,咱们三个就赶快念一段升天之前的祈祷文吧!”
“你这奸猾样子可不像是个能进天堂的。”托马斯讽刺道。
“奸猾又怎么样?我可是要养活一家老小!”男人一梗脖子,“走不走?走就先付钱!不走我可要回去了。”
卢西弗将一个袋子丢给他,男人掂了掂,脸上的皱纹笑成了一朵花:“好好!咱们这就去!我保证将你们安全送到眠月郡!”他砍了根粗树枝插在后背上,“你们先像我这样背根树枝。万一有野兽从后面突袭,能暂时护住喉咙,可以保命。”
卢西弗和托马斯跟着男人走进了密林。三个人一边走一边聊天,卢西弗向男人打听艾克的踪迹,男人说:“我是看见过这样一个金发的年轻人,看打扮是个身份很高的贵族,他雇我带他进入眠月郡,他是来找女巫救他的同伴的,他的同伴受了重伤,一直住在奇乐镇的客店里,可是后来那个男人没有回来,他的同伴因为受伤过重死去了。这个人没有本事请到女巫,只可惜了他的同伴——真是个英俊的小伙子,有着琥珀色的眼睛,把客店老板的女儿迷得跟什么似的……”
“那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卢西弗强抑住自己内心的激动,问。
男人耸耸肩:“我怎么知道?我带他进眠月郡,就是我最后一次看见他罗!”
他们走了很久,终于在夜半时分抵达了眠月郡。这个小村庄展示在卢西弗眼前的,并不是想象中的静谧,而且是热闹得像在欢庆节日。
“我们去酒吧休息一会儿吧,村里正在举行圆月祭。今天可是月圆之夜啊。”男人说,“眠月女巫会逐家挨户给人施以月光祝福,所以我们在酒吧里等就可以见到她了。”
男人走进了一座小木屋。卢西弗和托马斯脚步稍稍停留了一下,他们看见“神木酒吧”的招牌歪歪斜斜挂在门口,摇摇欲坠;听见酒吧里有人大声唱歌,声如狼嗥。
“去这种地方,真的能等到眠月女巫么?”卢西弗有些犹豫,“上次你怎么见到女巫的?”
“上次他也是带我在这里等。”托马斯说,“我们不如进去坐坐吧。”
两个人走进了神木酒吧。
正在擦杯子的老板从吧台后面抬起头来,惊异地打量着这两个不速之客。顾客们也都将目光集中在两人身上,窃窃私语:“是人类,新鲜的血肉的味道……”“很久没有尝过了,那个女孩的气味特别甜美……”
卢西弗回顾托马斯,表情僵硬:“你上次就是在这里等?”酒吧里,坐着一群森林妖魔——岩怪、食尸鬼、草精、狼面妖……
托马斯的惊讶程度不在卢西弗之下:“我上次来时可都是人类!”他仔细辨认老板的面孔,确是上次的老板无疑,只是多出了两只羊角。
“年轻人,今天可是月圆之夜啊!”老板说。
月圆之夜,眠月郡的所有妖魔都显出原形。他们放下手中杯子,围了上来,活人的鲜血毕竟比酒更加能够吸引他们的注意。
卢西弗和托马斯立即拔剑出鞘,背向而立。
“想要取得修好的辟邪刀,就要先过我们这一关!”老板冷笑着掷出了杯子,纵身而起,三只山羊蹄子踏过石砌的吧台冲向卢西弗和托马斯。其他的妖魔也一拥而上,想要争抢活人的血肉。
卢西弗冷笑:“是吗?刀剑无情,你们自己可要小心了!”
二十分钟以后,神木酒吧遭到了无情的摧毁。所有杯盘桌椅都粉身碎骨。卢西弗坐在石砌的吧台上,一条腿交叠在另一条腿上,皮靴尖头踏着闷哼不已的老板,托着下巴:“可惜没有杯子了,连一杯庆祝胜利的酒都喝不上。”
受了几处轻伤的托马斯靠在吧台边喘息连连:“早听说鹰岩山望而却步的猎魔人,果然名不虚传。”
“快说,辟邪刀在哪里?”卢西弗踹了一脚老板的屁股。
“不要为难他们,刀在我这里。”门口响起了一个柔和的声音,在月光下,门口现出一个女人的身影。
“她就是眠月女巫。”托马斯低声告诉卢西弗。
“我叫塞勒涅,是满月女巫。”女人笑着说,她穿着一件闪着银光的长袍,“二位请随我来,到月神殿小坐片刻。”
卢西弗跳下吧台,和托马斯一起跟随女巫走过迷宫一般的小径。
月神殿矗立在村庄中央的一片空地上,雪白的大理石柱在满月照射下泛着柔和的银光。
“抱歉,神木酒吧的袭击是对拜访月神殿的人的一场必经考验。”塞勒涅请二人来到神殿里,低眉合十深鞠一躬:“把二位请到这里来,其实有事相求。”
卢西弗扬了扬眉:“什么事情?”这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请帮助我们征戒眠月三女巫中的叛徒——新月女巫黛安娜。”
“我认识一个黛安娜,她现在是公主。”卢西弗说。
“就是她。她违背了女巫誓言,离开了眠月郡,还盗走了月神殿的宝物,杀害了冥月女巫赫卡特。”塞勒涅的眼中闪着愤怒的光,“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败类。”
“她现在是奥斯温王国的公主。”卢西弗说,“她原来是什么身份?真的有王室血统吗?”
“说来话长……”
二十三年前,奥斯温王国的詹姆斯王子来到眠月郡,遇上新月女巫温蒂,他们有了一夜情,生下了黛安娜。温蒂违反了贞洁誓言,便不再担任女巫,但是来自奥斯温王国的刺客还是没有放过她,她被刺客杀死,黛安娜由她的妹妹,新月女巫的继任者佩妮抚养。
二十年前,一个叫莉莉的姑娘和一个叫艾尔哈特的武士逃亡到了眠月郡,武士打败了神木酒吧里的妖怪,因此获得了在这里居住的资格。他们在这里生下了一个有着火焰颜色头发的孩子弗雷密。不知什么原因,奥斯温王国的王后和护国法师亲自带人来追杀这两个人。佩妮同王后见了一面,为了给姐姐复仇,她给王后下了********。王后回到王宫就死去了,但是她和哈维的手下完成了任务,杀死了那两个人。这在眠月女巫眼中看来是不可饶恕的,因为住在眠月郡的人都是被月神的名义保护的人。佩妮见到莉莉的尸体后背的皮肤被剥走,她意识到一定是莉莉身上隐藏着什么秘密。因为莉莉的后背上有很漂亮的百合花纹身。她给莉莉接过生,知道她的肩膀上还有一块纹身,便褪下她的衣袖察看肩膀,果然看见肩膀上还有一小块蝴蝶纹身。弗雷密那天晚上不知去向,佩妮便取下那块纹身保存,详细研究,最终发现那是一段预言。她译出了几句:
双星/天空的女儿/女武神和女巫神/在母亲的祈祷中降临/双星的光辉划过天际/王国的末日近了/亦是洛林的末日/混乱的时代/由一位法师之血开启/由一位法师之血终结/鹰与狮的战旗/所向披靡/奴隶们砍断束缚/新王的仁爱施行于他的领土
黛安娜十六岁时,继承佩妮的职位,成了新月女巫。她对这些往事非常感兴趣,尤其是自己的身世。她从母亲留给她的黄金匕首推断,自己的父亲是国王,并萌生了恢复公主身份的念头。
去年,艾克王子来到眠月郡,为了调查母亲的死因,也为了请女巫医治他重伤的护卫拉斐里亚,黛安娜发现他是王子,便筹划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对他施以咒语“沉睡的情人”,让王子在月神殿里沉睡不醒,而她回到国王身边,恢复了公主的身份。眠月女巫可以弃职离开眠月郡,但必须留下月神的魔具,以便传承给继任者。黛安娜不想放弃魔法能力,便带走了新月之弓,盗走了满月之镜和冥月之戒。冥月女巫赫卡特追索魔具反而被害,满月女巫塞勒涅自知不是黛安娜的对手,独自返回眠月郡继续修行,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惩罚叛徒。
“见到辟邪刀时,我想刀的主人一定能够帮助我惩治黛安娜。”塞勒涅说,“这种魂印兵器不是一般的武士能够使用的。”她将钢刀交到托马斯手上,“不想刀的主人没有亲自到来,我却等来了一个猎魔人。”
“我会帮助你惩罚黛安娜。”卢西弗向塞勒涅保证,“单是她给王子下咒这条就不原谅。我想见一见沉睡的王子。”
塞勒涅将卢西弗引到月神殿左边的偏殿,王子正躺在石床上沉睡。“这种咒语叫‘沉睡的情人’,只有施咒者本人或是他真心相爱的女子之吻才能解开。不知道猎魔人有没有解咒的办法?”
卢西弗低头看了艾克半天,说:“也许我能解咒,不过要请您和托马斯先出去。”
偏殿里只剩下卢西弗和艾克两人。卢西弗弯下身子,在艾克唇上轻轻一吻。
艾克的睫毛颤了颤,迷茫地睁开了眼睛。当他第一眼看见卢西弗时,居然说:“我不会还是在做梦吧?”然后他就开始用力掐自己的手心。卢西弗笑吟吟地看着他自虐,并不阻止,直到艾克认为这的确不是梦了才开口说道:“艾克殿下,您在沉睡时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想有必要让您知道现在的状况……”卢西弗的话被艾克一个热烈的拥抱打断了:“卢西弗,我总是梦见你,梦见我们以各种身份,在不同的情况下相遇,相爱,我也数不清多少次了。不过只有这次,醒来时看见你在我身边是真的!你来这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找我,我真是太高兴了!”然后他就开始亲吻卢西弗,不顾卢西弗本人的强烈抗议,直到卢西弗面无表情地把他的下巴扭向一边为止。
“爱妃你干什么?痛痛痛痛……”艾克夸张地大叫。
“王子殿下,请您先听我说完。”卢西弗淡定地讲述艾克沉睡过程中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拉斐里亚身亡、黛安娜公主入宫、国王和王后遇刺、艾克被当作嫌犯通缉、猎巫运动以及朝廷中的清洗等等。艾克听到国王遇害,捍紧了拳头,骨节发白。
“就这些?完了?”艾克问。
“完了。”卢西弗说。
艾克又一次抱住了卢西弗,不过这次是伤心的拥抱,他尽力控制自己的眼泪,不让它们流下来。
“我以家族的名誉起誓,我要惩治黛安娜和哈维!”艾克的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
卢西弗取出银色蝴蝶面具和丑陋的人皮面具,递给艾克:“你现在被通缉,这样出去很不方便,戴上这两重面具,染黑你的头发,你便是周游各地从火刑架上拯救无辜者的光之骑士卢克。”
塞勒涅拒绝了去做随军法师的请求,理由是月神殿现在只剩下她一个女巫,而神殿不能没人守护。于是卢西弗、艾克和托马斯一起向塞勒涅辞行。卢西弗叮嘱托马斯对艾克苏醒一事保守秘密,即使对肯也不要提起。托马斯答应了。塞勒涅亲自将他们送出了月神的迷宫,托马斯将辟邪刀送回雷斯朗穆山,而卢西弗和艾克向火烈原进发,开始了一段新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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