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疼成习惯

　　王华敏心中不快，也不愿意理会王成英，只当是没听到王成英说话，自顾自走向阳台。

　　王成英不喜欢王华敏对她的态度，心中有些不快，连拖鞋都没来得及换，就径自向王华敏走了过去。追着王华敏问到：“我和你说话你没有听到吗？”

　　“听到啦！”王华敏面无表情的继续晾着衣服。

　　“那你怎么不回答我呀？”

　　“我忙着做家务呢。”

　　“你什么时候这么专一了，做着家务就回答不了我的问题了吗？”王成英有些愠怒。

　　“我怕我衣服晾迟了，明天下午还要湿哒哒的穿到学校。”王华敏语气颇冷。

　　王成英霎时不知道哪里来了这么大的火气，王华敏则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个火气大，一个勇气大，王成英火星撞地球般抄起晾衣杆就对着王华敏抽了过来。王华敏也不闪躲，就直直的站在那里，甚至还故意往前凑了凑。晾衣杆就笔直地打在了王华敏头的左侧。

　　鲜红的血汩汩的流了下来，王成英有些怔愣，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让王华敏记住这次教训，还是该快点带她去医院包扎伤口。

　　王华沉带着耳机正在房间里打游戏，战绩不是很好的他正在和队友“友好沟通”，并没有听到房间外的动静。

　　王华敏抬起手，擦了一把流到眼前的血迹，继续搭完了最后两件衣服后也不管伤口还在淌血，拿起盆放到了洗手间顺便洗了手上的血迹，然后也不管不顾的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仿佛受伤的不是她一样。

　　眼见着女儿的血顺着长发滴在地上，淌在沙发上。王成英开始变得害怕，她怕王华敏的伤太严重导致更严重的后果，她也疼，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只是她没想过后果这么严重。

　　王成英不愿意拉下面子，便走进了王华沉的房间，摘下来王华沉的耳机，王华沉不耐烦的开口：“干嘛啊，能不能不要打扰我啊？！”

　　王成英心情很是复杂，但是她别无他法，只得开口道：“带你妹妹去医院包扎一下伤口吧，她头破了。”

　　王华沉以为自家妈在诓自己呢，更加没好气的说到：“你女儿你不会带她去医院啊？转移话题也该找个好点儿的借口！”

　　王成英被戳中心事，对着王华沉抬手就是一巴掌。王华沉挨了耳光，阴郁的心情愈发严重，连着把王成英往门外推。推到门口正要关门时看到王华敏坐在沙发上，头发不自然地贴在脸上，咖色的打底衫上满是血迹，而她的眼睛竟然还在盯着电视，表情也冷静的可怕。王华沉有些慌张，也顾不上问王华敏是怎么伤到的，用毛巾给王华敏捂住伤口后拽起她就往医院走。

　　从新市街政府宿舍出来穿过一个街区就是市一院，明明只要五分钟路程，可是王华敏心里满是王成英对她的冷漠，心事重重的连路都走不快。王华沉有些急了，背起王华敏就往市一院急诊跑。赶到医院时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快干了，伤口还在微微淌血，医生一边斥责送医晚一边给王华敏剪了头发，而后带进了无菌室进行伤口缝合和包扎。

　　王华沉等在门外，满心焦急；王华敏关在门内，满心凄苦。王华敏满脑子都是王成英那“重男轻女”的模样，她记得小学时每到暑假就会被妈妈勒令洗碗、拖地，而哥哥却可以找朋友去玩；初中时，自己一但休息，除了要洗碗做家务，还要自己洗衣服，自己的妈妈根本不会管她的衣服洗了没有，否则自己就要穿脏衣服或者是半干的湿衣服出门；现在可谓是越来夸张了，有时候早上的餐碗餐盘都会堆到晚上留给自己洗，洗衣服时不止要给爸妈哥哥洗，洗床单被套也就罢了有时候还要洗窗帘，自屋顶到地面的落地窗帘洗出来，王华敏拖都拖不动，可是她却喊不来一个人帮忙，只能一点一点的揪到甩筒里，呆看着盖不上的甩筒干等着沥水。

　　王华敏心中屈愤难忍，她听着双氧水撒到头皮上冒泡的声音，不禁在无菌室里留下了眼泪。护士以为她怕疼，手轻轻扶住王华敏的肩膀和脑袋，嘴里和同事不停地说“轻点儿”，王华敏的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她此时心里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连护士都比亲妈对自己好？

　　王华敏流了几分钟眼泪后泪也渐渐干了，只听见处理伤口的医生说血管破了，需要缝针。护士就问王华敏能不能忍住疼，缝针很快的，着实也不想因为一个小伤口就喊麻醉师下来。王华敏咬了咬牙说：“姐姐，不用麻药了，直接缝吧。”

　　缝针时，护士见王华敏一声不吭，心里也很纳闷儿，待到包好伤口才感叹道：“你这小姑娘可真奇怪，一开始洗伤口的时候还哭得撕心裂肺，到缝针了却不哭了。”

　　王华敏苦笑道：“疼着疼着就习惯了，疼成习惯也就不疼了。”

　　护士则说到：“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能说会道的小丫头呢，你这么机灵，成绩一定很不错吧？”

　　“马马虎虎吧。”王华敏谦虚到。

　　“在哪儿读书啊？”护士笑眯眯地接着问到。

　　“一中读高一，还没有考过试，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好不好呢。”王华敏一副乖巧模样。

　　“真好，已经处理完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你一定要注意伤口啊，两天后记得来换药！”护士叮嘱到。

　　王华沉见妹妹出来，连忙问道怎么样，王华敏淡淡说了一句没事了，就转身和刚刚的医生护士道了别。

　　路上王华沉不断追问王华敏到底是怎么伤的，王华敏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就说：“我也不知道，你去问妈妈吧。”

　　也许是王成英发觉了王华敏处于逆反期，也许是她也觉得自己给王华敏安排的活计有点重了，在也许她只是歉疚或者其他心里吧。王华敏回到家里时，王成英居然已经把家里的地面都扫过了，只剩下擦抹和拖地的活儿没做。她自知王华敏受伤不适合干活了，就喊王华沉拖地，可是王华沉毕竟不是王华敏，说不干就不干，王成英也只得认命的拿起了拖把。

　　经此事后，王华敏心里也开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不在顺从，也不在沉默。凡是牵涉到她并且她觉得不合理的事情，她就会拼命反抗，哪怕是闹得鸡飞狗跳也不改变分毫。她甚至变得有些冷血、偏执，而王成英不知道造成这般模样的诱因只是她那一杆，那一杆似乎把大半的母女情分都打散了，哪怕后来再弥补，也回不到最初。

　　转眼就开学了，当祁元凯在车棚看到王华敏头上带个网络时，着急地问到：“出了什么事，怎么才两天没见你就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我妈打的，已经没事了。”王华敏面对祁元凯始终是不藏半点秘密。

　　“阿姨？怎么会呢？”祁元凯很是不解，虽然他很相信王华敏说的每一句话，却还是存了一肚子的疑问。

　　“你就当她是失手了吧。”

　　“你这样太扎眼了，等我一下。”祁元凯说完就匆匆跑进了楼道。

　　片刻时间后，祁元凯手里拿着一定鸭舌帽返回到车棚里，递给王华敏，说：“带上吧，等你好了再还我。”

　　王华敏谢过祁元凯，伸手接过了帽子道：“谢谢你，先出发吧，不然要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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