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泪眸
一字一句清晰那些模糊面目
他曾悲欢她曾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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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那座简朴却不失优雅的小院，那素雅的古典少女斜倚在窗前，一袭白衣，那黛绿的眉轻轻蹙起，目光聚集在那几近凋零的白梅树上，紧抿着粉唇，秋水剪眸逐渐凝聚起雾色闪着光亮，似是感花伤己。
真真的一副仕女伤花图。
而屋外的走廊上，一个清秀的侍女正端着一个白瓷盘小心翼翼的慢步走着，那瓷盘上盖着一块洁白的笼布，遮住了他人的视线，只是那时不时散发出的幽香却时刻提醒着那侍女，要快些把这送到小娘子房中，免得凉了。
显然是闻到了什么，那窗前少女拭去迷雾后，小巧的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竟露出动容的神色。这样的一幕正好让那侍女的眼神给捕捉到了，瞄了她一眼，取笑道“小娘子这样真像一只小狗呢~”
而那少女神色恼怒却又只是轻踢了她一脚“你这个小妮子，是不是皮又痒痒啦！”
“呀呀~”那侍女熟练的一弯双腿，使得少女刚好触碰到自己，随后笑着快步走向那小木桌“小娘子小心些，小影手中可端着东西呢~”
“好啦！”待小心翼翼的把手中的白瓷盘放下，那侍女突的窜进了内室，片刻便拿着一件衣袍跑到少女身边不由分说给她裹上，如此还不忘数落着“小娘子的身子本来就不好，前些日子生病刚刚有些好转，现在怎么能穿的这么单薄就跑出来呢~”
说着嘟囔着小嘴“如果再倒下了，不知道那些小郎君们又要造传出什么谣言~”
把最后一个衣扣给她系上，侍女上下打量一番点点脑袋“这样不也是很漂亮的吗？为什么小娘子偏偏要要什么风度而不要温度呢~看，温软的俏脸都有些发白啦~”
“你个小妮子~”那少女乖乖地待自己的侍女给自己加上一件衣物后，才伸出手来不客气地揉捏着侍女的小脸，时长时扁“比老妈妈还啰嗦，将来还怎么嫁人呦~”
“小影才不嫁人呢~”被捏住脸的侍女把双手伸向小娘子的腋下取笑道“小影要给咱家姑爷做暖房丫头呢~他要是敢欺负咱家小娘子，小影就把他踢下床~”
“胡说~”罕见的少女小嫩脸微红，呐呐道“他才不会这样做呢~”
“呦呦~”那小影勾起了嘴唇调笑起了自己的小姐“是哪家的小郎君让我们小娘子这么自信呀~送上门的丫头都不要~让我想想，不是郑家那位，也不是……”
“小妮子休得胡说~”那少女转过脸不去看自己侍女调笑的面容，那满是羞意的眸子瞥见了桌上的白瓷盘，随后双眸微亮，轻声问道“小影端来的是什么？这么香？”
“那个呀~”被转移注意力的侍女也是望向那白瓷盘“前些日子小娘子不是说想吃烤鱼的么，所以大爷专门给小娘子烤了几条，让小影端来~”
说着轻拉起少女至了桌前“小娘子快些吃吧，否则凉了就不能吃啦~”
“烤鱼？”那少女微蹙了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才从记忆深处挖出这个词语“他？”
迟疑间，她掀开了笼布，让那清香扑鼻而来。
深深地嗅了嗅，她满是缅怀的拿起一条小鱼，轻启粉唇，把那干干的鱼儿放至口中，轻抿一块至嬗口中慢慢咀嚼着，味道有些苦，有些咸。
而从那侍女的角度，自己的小姐略显苍白的俏脸上，连串的泪珠滚滚而下，有些直接滚入她的口中，夹杂在那鱼肉之中。
“小娘子！”她急忙上前用衣袖擦去那俏脸上的泪花“怎么啦？”
“可不要吓着小影~”声音中，竟也是带了半点哭腔。
“我没事儿~”许是听见自己侍女的低泣，少女擦去双眸中的雾气勉强扯出了一个微笑“这是想起了一些事而已~”
“对不起了小影~”她轻抱了下仍是有些心有余悸的侍女“这次的鱼，恐怕我要自己一个人独享了~”
“咕咕~咕咕~”
侍女把脑袋轻放在小姐柔弱的肩上轻轻点着，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便被窗台上一只白鸽咕咕叫的声音吸引。
“又有什么事儿？”被放开的侍女不满的嘀咕着，却还是上前抓住了那只白鸽，从它的腿上拿下了一块小小的锦布递给了少女“小娘子~”
“阿耶要少乱跑多顾些家族，我也不会这么累了呀~”那早已恢复过来的少女也是撅着小嘴嘟哝着，却还是接过了那满是蝇头小字的锦布。
“他问我们那位发狂是因为什么，我怎么知道？”谁知看了这讯息，目光亮晶晶的，那少女却也是迷糊了“长安那里不是那边的崔家负责的吗？而且据说那位天才已经在那里了，具体的我怎么知道呢~”
“让长安那边回报情况！”少女越是想着越觉得有些蹊跷，这种情形下她更想要知道长安究竟发生了什么……
太极殿书房。
那半带怒气的中年男人飞快的浏览着案桌上的奏章。
“啪！”
把又一本小鱼小虾催促自己处置秦叔宝程咬金的奏章扔掉，再次给自己干渴的喉咙润湿一遍后，他闭了双瞳把整个人都埋在了座椅之中。
回想起自己儿子李承乾前日深夜刚回了长安时对自己的回报，他不由得皱了浓眉，为自己儿子不争气的同时，也有对于那位崇文殿深缩不出的少年的愧疚与无力之感。
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回过神来，例行公事的招来暗卫，询问起那少年的情况。
“那边如何？”再次闭了眼睛，他似乎是想要把脑袋里的杂事清除出去。
“从魏府回来后，隐王殿下依旧是整日饮酒！”那弯着腰的暗卫回报着“汝南公主仍是去过一次，殿下还是以身体不适拒绝；后来长乐公主也去了一次，依旧是被拒绝了！”
“太子呢？”听到长乐的名号，他的眼角微跳，却还是把愤怒情绪压抑了下来。
“太子殿下自今日清晨便至于崇文殿外，至今为归！”
“他这是要与朕耗着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那中年男子颇为头疼的揉着自己的脑袋“还有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今日”那暗卫顿了顿才继续“那孙公子房间的窗开了一会儿，随后便从那房中传出了那个曲子！”
“什么曲子？”他陡然睁开了眼，直起了腰，沉住了脸冷声问道。虽然已经有了猜测，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要确认一遍。
“就是长安城这段时间流传的那首曲子，据说是秦家小郎君创出来的那首！”那暗卫也不含糊，洪声报道“崇文殿的侍卫们似乎有很大触动，那曲子恐怕已经传出去了！”
“来人！”听闻至此，那男人冷哼一声随后唤来内侍。
“奴才在！”闻声，殿外立即进入一个中年内侍。
“传朕口喻，令李靖安排长安周围诸卫分三日为限，分两批回家与家人团聚！在长安外执行任务的几卫以约十日为限，分四批归家！细节着李靖视具体情况而定！有何不妥，令他与诸将商议，再行禀报！”
“遵旨！”
那内侍领命退步离去。
看着内侍关上门，他负手站立“继续！”
“报！”
那暗卫嘴巴刚张开还未把嗓子中的话说出，殿外便又传来了侍卫禀告的声音。
“进！”微蹙了额头，那中年男人还是冷着声让来人进殿。
“回陛下！”殿门被打开，进来的是一位衣着与依旧躬着身的暗卫有些相似的侍卫“太子让小人禀告陛下，皇后娘娘去了崇文殿！隐王殿下开了门，却只允许皇后娘娘一人进殿！”
“什么！？”听见这个消息，李世民脸色大变，快步冲上前抓住那东宫侍卫的双肩爆喝道“你说的确定是皇后！？”
“是皇后娘娘！”那侍卫咬着牙大声回道。
而听得他的肯定，李世民猛地推开那侍卫，朝着仍未关闭的殿门飞冲了过去……
而这时的崇文殿。
“皇后娘娘不该来！”虽然把她迎了进来，酒壶没有离手，他还是在给自己灌着酒。
“酒喝多了伤身~”长孙皇后微微含笑，上前轻轻夺过他手中的酒壶，随后柔声道“不是你这孩子希望我来的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我希望你来，又害怕你来！”他没有挣扎，任由她夺去自己的酒。
“可是我还是来了！”她转身碎步走过去，把酒壶放在桌上。
“如果我说，这次到访，很有可能让你折寿三年，你还会来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他依着墙角，缓缓的坐了下来。
按照历史她只剩下三年的寿命，所以，他赌的是全部！
“对陛下有意义的话，我想我还是会来~”她端着茶杯的手轻颤一下，须臾便沉静下来。
“我是该说他庆幸呢，还是不幸呢？”似是自言自语，他摆了摆手“关键是我也不知道这究竟会发展到什么程度！会停留在哪里！你和我，还有其他人，命运会是如何！”
“从你踏入这宫殿开始，事情便已经失去控制，我能做的，就是祈祷那棋盘外的人，能赶上！”
“就是我的牺牲可能有用，也可能无用喽？”她端着那杯茶送至他的手边，接着半蹲着为他稍稍整理了糟乱的头发“我一直把你当做承道呢~”
“所以叔母相信你！”又整理了他的衣饰，她嘴角含笑“大了些，承乾他们就都不愿我给他们整理了~可我还是很怀念那种感觉呢~”
“听说皇后娘娘写了一本《女则》？”温柔的触感，使得他转过脸，闭上了眼不去看她。
“是”也是一眐，手上的动作自然也是停了。
“那皇后娘娘以为，女子最为重要的德是什么？”
“相夫，教子！”她直起了身，踏步回到了桌旁。
“我曾经以为皇后娘娘是一代贤后”他站起了身，打开窗户看着那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着的李承乾，他又把目光放在正朝着这边狂奔而来的李世民“我曾经以为李世民的名垂千古，有很大部分是因为皇后娘娘！”
“可是我错了！”
“后世李世民的英明毁于一旦！”
“哐当！”
巨大的声响传来，接着入场的便是气喘吁吁冲进来的李世民！
然而，他庆幸的笑容刚刚绽放，接着便瞬间僵硬在脸上。
因为他的话根本没有停――
“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你！”
于是，李世民对上的，是妻子那虽含笑却满是心碎的含水眸子！
那秋水眸子，竟是缓缓地闭上！
“观音婢！”
他猛地冲过去抱住自己失去知觉的妻子，那瞬间许是感受到什么，他颤抖着抬起头，狰狞的面色目眦欲裂“我要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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