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路口的死胡同
她爬上五楼，正累着站着休息会儿，便看见她家门口有个修长挺拔的身影立着，感应灯亮起，那是黎怀，他冷淡的神情看着她。
陈平愣了下，故作自然，打招呼说，“黎怀，你迷路吗？”一边拿出钥匙，准备打开门。
黎怀手握住她拿钥匙的手，白皙的手指修长纤细，她立马甩开，诧异地看着他。
“你今天怎么了？”
黎怀冷笑着，“你不是一直在躲我吗？这会儿不怕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第一次见到我，你要求转班，不是为了避开谁三年，每次我去你们班级，肯定不会看见你，等我离开，你又会回去，你说这是巧合吗？”
他低下头，俯视着她，声音更冷，“倒是我想问问你，为什么躲着我。”
陈平被他问的慌张起来，拿着钥匙插进门孔，咔哒一声就打开了，便不想跟他纠缠，推开门。
却被一阵大力压在门板上，黎怀禁锢住她，轻笑道，“我还真看不懂你，转身又勾搭上曾明轩，怎么，觉得他能满足你锦衣玉食的日子”
陈平无语，仰着脖子，没好气地说，“那关你黎怀什么事，你现在这样对得起安惠吗？”
“想激我不如换个人，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以前喜欢你，觉得自惭形秽而已，不想见你不行吗？”
她坦然地与他对视，却见他远山眉横舒开。
“那现在呢？你和曾明轩又算什么嗯”手上攥住她的力道更深了。
陈平再次无语凝噎，她对黎怀说，“黎怀，你睁眼看看，我的脸，我全身上下哪里比得上安惠，您老人家看得上我”
“也许呢？”
她突然挣开他，趁他没在意，转身进去顺手拍上门。
“但我不再喜欢你了。你现在的行为只不过是想蛊惑我去接近曾明轩罢了。”门内传来她的声音，清晰而透彻。
黎怀否认，“现在不是。”
那曾经想过。陈平明白他的潜台词，上一辈子也是这样，她安静陪着他，看着他换了无数个女朋友，心心念念那个人，即使躺在医院，也求着自己去接近曾明轩，为他找证据。
他从来没有想过她的意愿。她还没来得及做选择，就离开了那个世界。
门外的黎怀也有点怒气，许是看见她和曾明轩在一起时就积蓄着，他放着狠话，“你以为他是你飞上枝头的贵人吗，你又不了解他，等着吧，你还是会回来求我。”
陈平翻了个白眼，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声，这还是那个温润清朗的少年吗。
他说自己不了解曾明轩，他又何尝了解她。
第二天，等到天黑，曾明轩发了一条道歉，说来不了。陈平也没太在意。直到一连很多天，他都没有一条信息发过来。
陈平想，他是不是终于清醒了，觉得自己要洗洗眼睛了，怎么会看上她。
又过了大半个月，高考都快出成绩了，曾明轩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忍不住，拿起手机打过去，就当告别。电话那头却只有忙音，她开始觉得不对劲，又想起黎怀之前的话，难道他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的胡思乱想很快被打断，大胖焦急地敲门，拉上她走了，只说曾明轩出事了，让她快点过去。
路上，大胖大概说了下他的近况。
“他回家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开始精神状态很差，然后开始拿刀划自己的手，被我拦住了。我那天刚好去找他，却看见他整个人都不对劲的样子。话没说完，就看见他手上开始流血，我就赶紧把他扛去医院。”
“然后在医院里，他爸也来了，让医生二十四小时看着他。他看见他爸却更激动了，居然开始撞墙，我都被吓到了。然后医生护士给他打了麻醉，其他时间就用弹力带绑着他，怕他伤到自己。”
“他闹腾了一阵也没办法，就安静下来了，只是发呆。护士放松了警惕，便给他找到机会，你猜怎么着，他直接从阳台跳下去我的天！没有一点犹豫。”
陈皮听着大胖的话，脸色已经煞白了。
“你别太担心，还好那是二楼，曾明轩那几天已经糊涂了，分不清那是几楼。”
这话完全没有安慰作用，便听见大胖继续说。
“他刚好撞到草丛里，缓冲了一下，只有一只腿骨折了。又继续在医院养伤，今天他爸想让他转去大医院，在路上，不知道他哪里拿来的碎玻璃片，他威胁他们放了自己，然后跑了。”
陈平瞪大了眼睛，“跑了”
大胖无奈，“对，那画面太壮观，拖着一条腿他还是跑了，是当年曾明轩的样子。”
“那你怎么觉得找我有用呢？他没有联系过我，即使是跳楼前。”
“他高中离开一阵你知道吧，他跟我说去治病了，想回来跟你表白，我那个时候第一次知道你的存在。”
“我去过他家，那里用玻璃柜放的东西，被风干的橘子皮，几沓纸，一条丝巾……我问他那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只说是心上人。”
“我跟他初中就认识，在一起拉帮结派，哦，不，行侠仗义，以前的他最喜欢的都是飙车蹦极拼酒打架，高一突然跟我说自己要去爬山，散步，放烟花？我整个人呆住。”
“后来才知道，是陪你去的，所以我想，把你带过去，肯定有用。”
大胖说完，便看见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陈平，颤抖着身子，深呼吸着问，“每个月十五号对不对”
大胖点头，“到了这天，他就一整天都不见人了。”
陈平感觉四面八方好像有洪水向她冲过来，那些记忆一点点拼凑起来，她那天看见伤痕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联系起来了。
她开始怪自己，为什么要怀疑他的心意。又为他难过，不管是曾明轩还是她，都那么痛苦地活着。眼泪好像要涌出来，她伸手抹去，粘湿手心。
大胖带路，这是一条偏僻的巷子，地上挂着浅浅的血痕，路的前方是死胡同。
陈平挪开沉重的脚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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