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无端冷漠

初夏明晰可见，少了柳暗花红的春暮之气，多了晚风酣眠之意。

        垂青阁里有两颗大树，绿荫钻进天穹。树下几株野花开着星星点点的花蕊儿。月季花依旧安稳的依靠在墙角，不争不羡。

        院子里触目的绿，配着丫环身上翠绿的纱裙，衬托出房门外丝丝炎热气息。

        那天是六月初六，晏晓雨躺在床上，无比清晰的算着这一天。来的那天正是一月初六，至今五个月了。

        正月里的这片土地，入眼的苍凉气息，连颍都城里一派繁华祥和也掩埋不去。那时，她无法接受，却不得不接受，没成想，转眼困在王府已经四个月了。

        门外，明月端着芙蓉糕后在门外，轻叩房门询问：“夫人，您醒来了吗？”

        “进来吧。”晏晓雨靠在床上，看着进来的丫头，是王府重新安排来伺候她的。至于迎福和迎香，她问过，却没人告诉她两个女孩子去了哪里。

        也是，没有司徒铉的命令，谁会告诉她呢？

        她心里存疑，那两个丫头不会死了吧？

        虽这样担心，可也没找到机会问司徒铉，明月说，王爷有时候夜里过来看过她，但她睡得沉，丝毫没察觉。

        至于白天，大多时候不在王府。

        垂青阁除了明月贴身伺候，也就是五六个年纪尚小的丫环了。但一个明月就够让王府里的下人高看了。

        明月同锦绣年纪相仿，锦绣是王府里的大丫环，明月则一直在碧霄阁伺候。这次王府出了事，司徒铉特意让她来垂青阁，而让锦绣再派了丫头去碧霄阁伺候。

        这些事传到晏晓雨耳朵里，也没多少感动。

        经此一事，她又开始担心起来，身处是非之地，如来佛祖也有庇护不了的时候。

        屋内，明月端过去清茶给她漱口，后才把糕点端到床前。

        已经在床上修养了十来天，仍是身子虚弱，无力下床，只有天色好时，明月会叫人把她抬出去。有一次司徒铉过来，也曾把她抱出去坐了阵子。

        可，自从病后，晏晓雨就发现自己意志消沉，同司徒铉也说不上话。

        心里突然无话可说，他不耐烦了，转身就走了。

        明月扶着她，在背后垫了个软枕，让她坐得更舒服些。

        明月说：“夫人，你可要多吃些东西，今天我瞧着雅夫人在丫环搀扶下，都能到花园散心了。”

        雅夫人中毒没有她厉害，早几天也都下了床，精神好了不少。前天，她还来看了自己，是好得多了。

        “我没事，生病了总是要休息的嘛，你们还不准我躺在床上睡觉了？”她露出浅浅笑容，但并不温暖，也没有喜悦。

        明月性子温柔，说话也充满亲切，这时摇着头解释：“奴婢不敢。奴婢是担心夫人在床上躺久了，身体不舒服，太医说了，夫人能多下床走动，对病情有利。”

        “我都知道。”她吃了块糕点，在没有胃口吃下去了。

        明月劝她：“夫人再吃一块？”

        “不吃了，你端过去吧。”胃口不大，看着什么也咽不下去。

        明月道：“夫人，今天外面有阳光，奴婢伺候你出去走一走，好吗？”明月的话很温柔，柔到她不忍拒绝。

        她转身去柜子里挑了身浅粉的裹身缎面长裙，给她穿戴好，外面罩了件粉白的薄透轻，纱随意挽了流苏髻，发间插入几根流云般的翠玉簪子，并着一根质朴的乌木簪，倒也不显得突兀。

        踏出房门，温暖的阳光刺入眼中，晏晓雨有一些不适应，过了阵子才不觉得日光晃眼。

        她坐在一张藤椅上，椅子上垫着软布，十分舒服。仰着头闭着眼睛，全身上下温暖的让人沉迷，明月听了吩咐，去屋内去医药的书籍。

        这时，司徒铉走了过来，眼中划过一丝伤痛。

        随后，脸上一片冷冽，人也冷峻不少，伴着沉稳的步子缓缓走来。晏晓雨闻声，睁开眼迎接他，她想起身，可手上没多少力气，也就直愣愣的看着他。

        “见过王爷。”她简单的说。

        这疏远的口气，司徒铉并没有显露出不开心。

        两人莫名其妙的冷了段日子，他连多余的表情也没有了，晏晓雨心头多少有些失落。

        “你的病还没好，多歇着，本王让明月多带你出来走动走动。”他在一侧的圆凳上坐下，远远地看着她的脸，脸上的肌肉一动不动。

        “谢王爷。”晏晓雨回答的也极尽干脆。

        两相无言，司徒铉没坐片刻就走了。

        直到那时，晏晓雨才明白心底的失落究竟是为何？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在司徒铉身上寄托了一丝念想，而显示清晰的告诉她，他是个高高在上的亲王，他的真情、痴情、多情绝不对轻易分享给别人。

        他可以是温柔多情的，也随时可以冷若冰霜。

        毕竟他是个王爷，有选择。

        而自己，出了贪念，再无其他。

        晏晓雨，难道你还没清醒吗？该醒一醒了，无论如何，也不能泥足深陷下去。

        吹着风，听着树上的几声蝉叫，心头忽然清明下来。

        又休养了六七天，她已经完全可以自己下床走动。早晨，睡醒了就自己找好衣服穿上，大多时候是素白的，也有时喜欢浅黄色，但明月总说，粉色的衣服会衬得她肤色更好，明艳的橘色也会让她更明艳动人。

        晨起后，总要在院子里走上半个时辰，手里拿一本医书，边走边念，日日重复，倒也开始熟记了。之后回去梳洗，吃早饭，练字。

        看院子里都是几个年纪尚小的丫环，想着法玩一些文静的游戏，让她们跟着一起参与。这次没像上回跳舞那样瞎折腾了，天天给丫环们猜谜，或找了花瓶和树枝玩投壶，也会击鼓传花，或扎一直孔明灯。都是些既简单又有趣的事，丫环们乐得开心，她也心情颇好。

        其他院里丫头们虽然看着眼馋，可也不敢上来说些什么，毕竟，主子们的事，丫环不敢胡乱开口，否则，乱棍打死都是好的。

        司徒铉常常在碧霄阁，听着杜管家把府里的消息，尤其是垂青阁的乐事禀报上来时，也没显露出喜悦之色。

        杜仲心头不禁纳闷，王爷这阵子阴沉的厉害，究竟是为了何事？难道是因为王府防范松懈，让夫人们受了伤的事。思及此，他想着回去好好管束下人一番，决不能再出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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