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雪盐推广
洛国王都, 卫国使团驿站。
这日正是午膳时间，又一次吃到比以往美味的膳食，照例让人赏赐厨师后, 卫公子吩咐人去典客那边打声招呼，想把这个大厨带回卫国。
谁知没过多久, 外边就闹起来。
“怎么回事？”他皱眉道，“闹哄哄的成何体统, 你们是想让洛国看笑话吗？”
院子外, 被点名讨要的大厨拉着守卫哭的涕泗横流：“我全家老小都在这里, 好不容易才攒够钱给儿子娶媳妇儿，我不想离开啊。老父老母年老，做儿子的怎么能远离。求大人帮我向卫公子求求情啊。”
卫公子护听了下人的转述，也放下了把人带走念头，毕竟是要负责他膳食的, 万一厨师心怀恨意，给他下毒怎么办。
“告诉他，留下可以, 但要把他做菜好吃的秘方交给我们的厨师。”
那厨师傻眼了, 期期艾艾道：“我没有什么秘方啊，只是像往常那样烧菜。”
一番来回纠葛, 终于得知近日菜肴中没有苦涩之味是因为洛国出了一种新盐, 如雪洁白，称为雪盐。
看着摆放在面前晶莹剔透的细盐，卫公子整个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屋外暑气阵阵, 他却觉得好像如坠冰窟, 连心脏都被冻住了。
——没有了盐的桎梏, 洛国东进之路更难以抵挡了。
卫国作为正好堵在洛国东出的关口，首当其冲面对洛国的锐士。
一时间，卫公子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出使洛国的目的圆满达成，甚至还有意外收获，但这意外来得太大太重了，重得连整个卫国都承受不住。
卫公子以手掩面虚虚闭目，掩住了只有自己可见的绝望之色。
门外侍从通报：“公子，洛国的回礼到了。”
洛国回礼？
卫公子恍惚了一阵才反应过来，他们三日后就要启程回国，洛国给卫国的回礼确实也该送来了，毕竟还得给他们留时间整理行囊。
“公子？”使臣关切地唤了他一声。
卫公子轻轻摆手止住了他未出口的话，淡淡吩咐：“带人去正厅吧，本公子随后就到。”
洛国典客亲自领人送来国礼，一口口做了防水防潮措施的大木箱子整整齐齐地摆放正厅前的空地上，打开的箱子里满满当当地装满了晶莹洁白的雪盐。
卫国使臣一走近就见到在阳光下反射着剔透光泽的雪白盐粒，虽已经知道洛国有了新盐，但见了一碗和一下子面对好几口大箱子的冲击是全然不同的。
凭他的经验估算，就这几口箱子的白盐，价值就远远超过卫国送来的节礼，说句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典客见他过来，笑着上前拱手客气道：“大人，吾王听闻贵国即将启程，特命我等送来回礼，以示两国友好邦交。”
卫国使者本来抱着十分的警惕来接待，但听典客这么一说，又有些动摇了，两国来往，除非下对上弱对强，一般都是越重视关系越好礼就越重。比如洛郑两国的国礼，每次逢年过节互赠的礼物，明显比其他国家厚几分。
今日洛国赠送如此贵重的回礼，莫不是想交好卫国？
心里这么想着，卫国使臣对典客的态度就缓和了一些，不再那么明显的客套疏离。
两人客套一番，茶过一巡，典客就起身告辞了。
卫国使臣挽留他：“典客大人何必如此匆忙，我们公子马上就到。”
典客道：“前日听闻卫公子偶感不适，可不敢劳烦贵国公子，若是有需要，可随时到巫师殿请医师。”
话说到这份上，也不好再留，两人又客气一番，典客就告辞离开了。
目送他离开后，卫国使者立刻命人来把这几口大箱子抬进了后院。
“公子，您说，这洛国回了这么重的礼，可是有何目的？”
卫公子弯腰捻起一小撮细盐，凑近鼻子轻轻一嗅，纯净的咸味钻入鼻腔，让他忍不住舔了一口。
纯净的咸味，从舌尖炸开，一直蔓延到整个口腔，甚至还能品尝到一丝过咸而产生的苦味。
“如此细盐，至少是麦价的一百倍。”他接过茶盏漱了漱口，感受着口中依旧残留的浅淡咸味，道，“若是卖到卫国，恐怕麦价的一千倍也有的是人抢破头。”
他似悲似喜：“洛国赠此重礼，当是有交好之意，只怕他们缓过来想对吴国动一次大的了。”
使臣恍然大悟，不过还是难以置信：“难道洛国想从许卫二国借道，直取吴都？他们难道不怕我们二国反悔，腹背受敌吗？”
卫公子垂下眼睑，视线虚虚地落在那在屋内也显得过分晶莹的雪盐上，叹道：“有此重礼，父王只怕立刻会答应下来。”他抬眸望向东方，仿佛能穿越千山万水看到他心心念念的母国，“以卫国的国力，与洛国交好甚至结盟，总比因挡道而亡国要好得多。”
侍立在侧的使臣嘴角蠕动，到底没说出什么，他心里也是认同公子的说法，只是……
到底意难平。
曾经卫国也是中原一霸，若能恢复祖上荣光，何至于如现今这般，夹缝求生，委曲求全。
“回来了，如何。”
典客恭敬行礼：“启禀王上，以臣所见，卫公子对洛国并无敌意，戒备却十分之中。在见到回礼后，确实如王上所料，猜测我洛国想与之交好。”
上首端坐王座的洛王微微闭目，对这个意料之中的结果并不得意。
卫国，小国罢了。若不是位置特殊，不过是洛军随手可灭之地。
相对于即将离开的使团，他对雪盐的推广更加在乎。
在古代，人口就是最重要的资源，这种涉及所有黔首的事，自然也是重中之重。
“治粟内史，雪盐已经推广到哪一级？”
没错，又是他。
在绿肥刚刚开了个头，秋收还在收尾，统计今年收成的忙碌之际，他还要负责全国各地的物价，反正跟钱粮相关的都由他负责，不可谓是位高权重。
这次的雪盐推广，虽然洛王给满朝心腹都分了蛋糕，但大头还是掌握在朝廷手中，这部分就由治粟内史负责，除此之外，他还要跟进其他人的进度，保证雪盐不会过度聚集在中大型城市中，以及卖价过高。
提到这个问题，在场众臣都是眸光闪烁，不着痕迹地与其他人对视一眼。
顶着众多同僚瞥过来的眼神，治粟内史出列回禀：“启禀王上，所有大中等城市都已经覆盖，余下的小城与乡镇，离盐矿近些的已经有售卖，但要完全铺展开，还需要些月余。”
他只是汇报了进度，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但又什么都说了。
洛王熟背洛国舆图，对各地道路与行路难度也有深入了解，他心里清楚以这个进度，并不算快，至少跟他提前计算出来的最快速度慢了不少。
他眸色黑沉，扫视一圈，在这里的都是洛国最忠实的臣子，但即便是他们也有私心。只是这私心都还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内，所以他不会计较。
见王上没怪罪，众人都暗暗在心中松了口气。
——他们一齐发力，但还是现在这进度，自然是因为有一部分被手下的商队运到别国去了。
国师给洛国定下了“不得高于麦价两倍”的上限，但却没说在其他国家卖会怎么样。
在最开始试探着卖了一点后，发现国师没有降下责罚，他们的胆子也大起来，从最开始的一成慢慢的到现在一半一半。
盐价暴利，扣除成本，在洛国外能至少卖到麦价的一百倍，这可是比之国内翻了整整五十倍。
财帛动人心，好在他们心里都有数，没耽搁洛国的事，不然洛王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不仅仅是洛王，要是耽搁了进度，望舒肯定第一个恁死他们。
长秋宫后院，望舒如往常一样躺在摇椅上晒太阳，手边是时令的瓜果，面前是只有她可见的任务面板。
她用意识点着【天地盐路】这一条，闪烁着往前挪动的进度条，在最开始的快速攀爬之后，近半个月已经慢了不少。
不过她估算之后，确定在年底完成任务是妥妥的。
既然不耽误她的任务，那对于工具人的一点私心，她也不会多计较。
要说她是怎么知道他们私底下偷偷运到别国卖高价，这就要感谢她的新女官了。
早在武安侯府第一次发现有人这么做时，徐秋兰就第一时间来向她请罪了。
因为徐家也参与了。
徐秋兰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的场景……
当时国师正在后院的秋千上，在听到她的告罪时，国师连衣摆扬起的弧度都没有变，只是淡淡道：“我知道。”
只这一句，就让她慌乱的心平静了下来。
“秋兰，你祖父也快到汉中郡了吧。”国师清清淡淡的声音传来，将她从短暂的回忆中唤醒。
国师无所不知，怎会不能确定武安侯的位置，但即便是这样，徐秋兰也依旧认认真真地思索过后才道：“路上不出意外的话，这时候今日午后大父就进入汉中郡城了。”
汉中郡城中，距离七月的水患已经过了两三个月，在洛王的全力支持之下，城中和城外大一点的镇已经基本恢复灾前的情状。
吃了国师一个仙桃恢复了身体的武安侯连护卫都没带，孤身一人来到城郊的小镇上，这小镇人群如织，一派繁华之景。
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耳边传来明显压低的声音：“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别跟人说，一般人我不告诉他，咱们偷偷的去。”这声音确实小，如果换个人来，还真不一定能听到。
武安侯状似无意地停在二人隔壁的小摊上。
“镇上那家盐铺，有细盐卖。”
被他拉住的那人眼睛一白，甩开他的手，没好气地说：“还以为有什么好事呢，细盐这种东西都是贵人吃的，咱们这种人家，虽有盈余但每月也只能买得起普通盐。镇上有细盐，又与你我何干。”
“唉，你等等。”同伴一把拉住他，声音压得更低了，“那盐卖得跟毒盐差不多价，除了灰尘砂砾多了些，真的跟精盐没差了，最重要的是无毒还好吃。”
“真的？”友人怀疑。
“真，我家都吃了好几天了。我媳妇儿可是特地叮嘱我，要趁没人发现多买些回去。”他拉着人往盐铺赶去，声音又快又急，“说不定这是运送途中不小心把精盐洒了，贵人看不上才这般贱卖，下一回定是没有这般好运了，可不能错过。”
武安侯跟着他们一路来到镇上的盐铺，抬头一看，店名边上的那标志，哦吼，这不正是他家的铺子嘛。
又上前瞧那与毒盐一个价的雪盐，只见雪白的盐粒几乎与砂砾混了个一比一，这绝不是洒了能解释的。
混入杂质，以此降低售价。
他瞧着越聚越多的人，暗道：好一个吸引人的法子，不知是谁想出来的。
价格降低了不少，但混入的砂砾压秤，算起来低得不算太多，但这样一来，很多原本买毒盐的黔首也会盐铺雪盐了，这部分人加起来可也是不小的市场。
妙，实在是妙。一半一半。
盐价暴利，扣除成本，在洛国外能至少卖到麦价的一百倍，这可是比之国内翻了整整五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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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徐家也参与了。
徐秋兰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的场景……
当时国师正在后院的秋千上，在听到她的告罪时，国师连衣摆扬起的弧度都没有变，只是淡淡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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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兰，你祖父也快到汉中郡了吧。”国师清清淡淡的声音传来，将她从短暂的回忆中唤醒。
国师无所不知，怎会不能确定武安侯的位置，但即便是这样，徐秋兰也依旧认认真真地思索过后才道：“路上不出意外的话，这时候今日午后大父就进入汉中郡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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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耳边传来明显压低的声音：“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别跟人说，一般人我不告诉他，咱们偷偷的去。”这声音确实小，如果换个人来，还真不一定能听到。
武安侯状似无意地停在二人隔壁的小摊上。
“镇上那家盐铺，有细盐卖。”
被他拉住的那人眼睛一白，甩开他的手，没好气地说：“还以为有什么好事呢，细盐这种东西都是贵人吃的，咱们这种人家，虽有盈余但每月也只能买得起普通盐。镇上有细盐，又与你我何干。”
“唉，你等等。”同伴一把拉住他，声音压得更低了，“那盐卖得跟毒盐差不多价，除了灰尘砂砾多了些，真的跟精盐没差了，最重要的是无毒还好吃。”
“真的？”友人怀疑。
“真，我家都吃了好几天了。我媳妇儿可是特地叮嘱我，要趁没人发现多买些回去。”他拉着人往盐铺赶去，声音又快又急，“说不定这是运送途中不小心把精盐洒了，贵人看不上才这般贱卖，下一回定是没有这般好运了，可不能错过。”
武安侯跟着他们一路来到镇上的盐铺，抬头一看，店名边上的那标志，哦吼，这不正是他家的铺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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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入杂质，以此降低售价。
他瞧着越聚越多的人，暗道：好一个吸引人的法子，不知是谁想出来的。
价格降低了不少，但混入的砂砾压秤，算起来低得不算太多，但这样一来，很多原本买毒盐的黔首也会盐铺雪盐了，这部分人加起来可也是不小的市场。
妙，实在是妙。一半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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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友人怀疑。
“真，我家都吃了好几天了。我媳妇儿可是特地叮嘱我，要趁没人发现多买些回去。”他拉着人往盐铺赶去，声音又快又急，“说不定这是运送途中不小心把精盐洒了，贵人看不上才这般贱卖，下一回定是没有这般好运了，可不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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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兰，你祖父也快到汉中郡了吧。”国师清清淡淡的声音传来，将她从短暂的回忆中唤醒。
国师无所不知，怎会不能确定武安侯的位置，但即便是这样，徐秋兰也依旧认认真真地思索过后才道：“路上不出意外的话，这时候今日午后大父就进入汉中郡城了。”
汉中郡城中，距离七月的水患已经过了两三个月，在洛王的全力支持之下，城中和城外大一点的镇已经基本恢复灾前的情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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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瞧着越聚越多的人，暗道：好一个吸引人的法子，不知是谁想出来的。
价格降低了不少，但混入的砂砾压秤，算起来低得不算太多，但这样一来，很多原本买毒盐的黔首也会盐铺雪盐了，这部分人加起来可也是不小的市场。
妙，实在是妙。一半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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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帛动人心，好在他们心里都有数，没耽搁洛国的事，不然洛王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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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徐家也参与了。
徐秋兰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的场景……
当时国师正在后院的秋千上，在听到她的告罪时，国师连衣摆扬起的弧度都没有变，只是淡淡道：“我知道。”
只这一句，就让她慌乱的心平静了下来。
“秋兰，你祖父也快到汉中郡了吧。”国师清清淡淡的声音传来，将她从短暂的回忆中唤醒。
国师无所不知，怎会不能确定武安侯的位置，但即便是这样，徐秋兰也依旧认认真真地思索过后才道：“路上不出意外的话，这时候今日午后大父就进入汉中郡城了。”
汉中郡城中，距离七月的水患已经过了两三个月，在洛王的全力支持之下，城中和城外大一点的镇已经基本恢复灾前的情状。
吃了国师一个仙桃恢复了身体的武安侯连护卫都没带，孤身一人来到城郊的小镇上，这小镇人群如织，一派繁华之景。
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耳边传来明显压低的声音：“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别跟人说，一般人我不告诉他，咱们偷偷的去。”这声音确实小，如果换个人来，还真不一定能听到。
武安侯状似无意地停在二人隔壁的小摊上。
“镇上那家盐铺，有细盐卖。”
被他拉住的那人眼睛一白，甩开他的手，没好气地说：“还以为有什么好事呢，细盐这种东西都是贵人吃的，咱们这种人家，虽有盈余但每月也只能买得起普通盐。镇上有细盐，又与你我何干。”
“唉，你等等。”同伴一把拉住他，声音压得更低了，“那盐卖得跟毒盐差不多价，除了灰尘砂砾多了些，真的跟精盐没差了，最重要的是无毒还好吃。”
“真的？”友人怀疑。
“真，我家都吃了好几天了。我媳妇儿可是特地叮嘱我，要趁没人发现多买些回去。”他拉着人往盐铺赶去，声音又快又急，“说不定这是运送途中不小心把精盐洒了，贵人看不上才这般贱卖，下一回定是没有这般好运了，可不能错过。”
武安侯跟着他们一路来到镇上的盐铺，抬头一看，店名边上的那标志，哦吼，这不正是他家的铺子嘛。
又上前瞧那与毒盐一个价的雪盐，只见雪白的盐粒几乎与砂砾混了个一比一，这绝不是洒了能解释的。
混入杂质，以此降低售价。
他瞧着越聚越多的人，暗道：好一个吸引人的法子，不知是谁想出来的。
价格降低了不少，但混入的砂砾压秤，算起来低得不算太多，但这样一来，很多原本买毒盐的黔首也会盐铺雪盐了，这部分人加起来可也是不小的市场。
妙，实在是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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