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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谷底沉沦


无法遏制的啜泣中,听得他沉沉一叹,轻声反问我:“你也清楚与我在一起不会有结果,不是吗?”

        我顿悟,怔怔地望向他,只见他幽深的眸子一如往日清亮,不见半缕杂绪,俨然不似我狼狈到了极点。

        然而,我无言以对。

        他说的有何尝不对呢?我早知和他在一起不可能有结果,我在一遍遍劝服自己趁着年轻大胆地去爱、去追,不问结果,但求无悔,这些我都是知道的,如今我有什么颜面质问他?

        腾靖没有欺骗过我。没有,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有,他从未许诺过我与明天有关的任何承诺,他用情人来定义我待在他身边的身份,是我在一个劲儿地自欺欺人,是我在推着自己往深渊里掉,是我,自始至终都是我!

        我浑浑噩噩地爬起来,期间险些跌坐回地板,腾靖出手扶了我一把,我反手将他推开,半个字都说不出,我抹去了眼泪,踉跄地往门外去。

        门即将关闭时,腾靖的声音传出,“或许你该好好冷静一下。”一贯的沉稳,一贯的冷清。

        记不清那天是怎么离开水木清苑的,恍惚着从昨晚开始,一切都好似一个梦,等梦醒了我就能发现,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母亲如我所愿回了家乡,没有留在k市,腾靖把我接回了水木清苑,我们像之前那样开心的生活着……直到有一天,他告诉我,裴妡,我可以承诺你未来了。

        做梦而已,放肆一些又如何?可即便是在梦里,我都在扮演自欺欺人。

        腾靖没有来找我,把我从路边捡回家的是我的母亲,那个即便全世界欺骗我也不会欺骗我的女人。

        我记得那天阳光过分闪耀,刺得我眼睛睁不开,她风尘仆仆地赶来,一如小时候每一个归家的傍晚,看到饿得哇哇大哭的我便奋力将我抱住,耐心怜爱地哄着:“乖,乖,不哭了啊,妈妈回来了,回来给你做好吃的,不哭了,不哭了。”

        我不再哭泣,她却一边做饭一边抹泪。

        要到长大以后,我才知道她的眼泪为什么流。因为她是母亲,不觉得自己把孩子带到世界有多伟大,反而因为不能给孩子丰裕的成长环境而自责,而歉疚。

        那段时间我过得很混乱,也很低迷,终日浑浑噩噩地度过,不想吃饭也不想喝水,不想睡觉也不想睁眼,回到家之后,我好像再难过也哭不出来了。

        母亲寸步不离地照顾着我,仿佛担心稍不留神,我便会想不开自寻短见。知女莫若母,我确实有过不孝的念头,可转眼看着她忙出忙进地悉心照料,我便把眼泪咽回肚里,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坚强地活下去,只是短时间内,我没办法振作。

        关于我与腾靖,母亲半个字都没再提。我也强制自己不去想。

        约莫过了个三五天,我决定尝试着新的正常的生活,便爬起来到卫生间换洗,推开房门的一瞬,看到整洁的屋子,我的泪水不可遏制地倏然下坠。

        那几天,我以为我已经流干了毕生的泪,可感动于有母亲的照料,我才能享受如此整洁的如家般的环境,而不是在废墟里苟延残喘,泪水依然能不受控制地滑落。

        瞧,眼泪还有,我还会感动,还会哭,还会难过,还会痛……我还活着,还能像其他人一样活着,不是吗?

        母亲买菜回来时,我恰好吹干了头发,准备收拾东西去银行,看到我的一刹那,提在她手中的大袋小袋倏地坠落,她像是被点了穴,不可思议地望着我。

        “妈。”

        我唤了她一声,她猛地回神,慌张地弯下腰去捡脚边的蔬菜,“我买了些你爱吃的菜,一会儿给你做了,你多吃点儿。”

        我点了点头,旋即想到了什么,复又摇头,“妈,午饭我不吃了,我现在要去银行,晚上再回来吃。”

        “去银行做什么?”欣慰一下子从她神情里衰退,取而代之的是紧张。

        “好长时间都没去银行了,我得去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就算要辞职,也得去签个离职申请。”

        “这样啊……那不然我陪你去?”

        “不用,妈,我自己去就行,手续不会很便捷,可能需要耗费些时间,你在那儿等着也无聊,不如就在家吧。”

        “可是……”

        “妈,没事儿的,你别担心,我去银行把改办的办了就回来,接下来看看是回老家还是怎么说。”

        “那……那好吧,你去了办理完就回来,我在家里做好饭等你。”母亲勉强地接受了我的提议,仍是不放心地叮嘱,随后她把菜放去厨房,拿来一支新给我,“我给你重新买了个,我问了。说是年轻的女孩子用,你看看,还喜欢吧?”

        新的是诺基亚,白色的,我点点头,喜欢不喜欢已经不重要,只想说谢谢却张不开口。

        换了,电话号码也换了,我能体谅母亲的用意,与过往彻底斩断了联系,才能真正意义的重新开始。

        只可惜,冥冥中注定了我无法抽身。再去银行,我抱着辞职的决定,到了却得知蒋婕已经辞职。并且不顾一切力荐我做新主任,甚至为此和宋颜抒撕破了脸,奇怪的是,宋颜抒也离开了,其中曲折一时半会儿我无从得知,只是我旷工的那几天,都按照病假处理,晋升的流程种种因此搁浅。

        我没有拒绝那次晋升的机会,相反的,斗志因此重燃,我不觉辛苦地在部门内穿梭,与领导屡次交流沟通,为的就是稳妥坐上主任的位子。

        我已经错失了一次,不想再与它失之交臂。

        晚上回到家。我将我的打算告诉了母亲,她点头说好,一切都顺着我,可我能觉察到她的担忧,只告诉她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

        决定重新做人的后三天,日常的时间都被晋升的事情占去,一切都顺利完毕之后。飘荡在部门内的流言蜚语才断断续续地传入我耳内,我没有反驳,更别提斥责,可我也做不到昂首挺胸,置若罔闻。

        做过就是做过,留在生命里的印迹,不是试图遗忘或者刻意忽略就会消失的。我知道。这辈子,我都避免不了被人背后戳脊梁骨的命运。我想起蒋婕对我说过的一句话,在她决定要把孩子生下来的时候——这是一个污点,存在了,便不可能抹去。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在这个污点上画画,画出五彩斑斓。还会有谁说风凉话?

        我不可能在污点上画画,只能在污点旁边画画,画出五彩斑斓,把污点遮住。

        我到江边给蒋婕打去了电话,要对她表示感谢,有句诗是这么说的“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江边没有鲜艳桃花,却有依依杨柳,可蒋婕与我都不再如昨。

        原来我在自以为被全世界抛弃的浑噩时间里,她在与生命抗衡。

        蒋婕的孩子终于还是未能如她所愿地留下,我与她的再次见面是在医院,白色的病床,脸色蜡黄的蒋婕。目光空洞,床头还放着烟和打火机,就在她病房出去的楼道里,垃圾桶上还有几个没有彻底熄灭的烟头。

        她看着我笑了笑,仿佛秋日萧瑟风中极速凋零的花朵,我踉跄了几步,没了力气继续向前。

        那个样子的她。让我如何与电话里用一种轻松到极点的语气告诉我“我流产了”的蒋婕联系起来?那样的轻松,像是释怀。

        “过来呀!”蒋婕招了招手,轻快地说,“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过来呀。”

        我缓缓上前,在她床边坐下,难发一言。

        她抬起还在输液的手拍了拍小腹,“没了。就在两天前,哗啦一下,从我下面流走了。”

        轻快到近乎欢快的拟声词落入我的耳底,重击着我的心,我只觉小腹一紧,好像有什么从我身体里掉了出去。

        “没办法,他不让我生,玩玩儿可以,生孩子就免了。嘿……你听这叫他妈的什么话?我跟他说过,我不是单纯地想玩玩,我可以没有名分,可以见不得光,只要能有个安定的家,我什么都可以不计较……他说好。他跟我说‘好的’,可真正遇上事儿了,他妈的翻脸比翻书还快!我真是他妈的犯贱,经历了这么多,依然学不乖。”说罢,她翻身要去拿床头的烟,我忙制止了她,她虽然没再继续,却不在意地笑笑,“流产这么伤身体的事儿都过来了,抽个烟算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啊,你总不能因为不怕死,就过得生不如死。”

        蒋婕抬眼,讶异地看着我。半晌才露出复杂的笑容,垂下眼去,“听说,你从水木清苑搬出来了。”

        我一怔,仅仅是水木清苑四个字,就能轻而易举地将我整理好的思绪搅乱,我张了张嘴,只觉得嗓子干渴无比。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再隐瞒什么了……反正,你也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要多惨有多餐,算是报应吧。”蒋婕笑,从?腔发出一记低哼,不屑,自嘲,“其实,腾靖他不能算作已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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