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乌摩停下脚步。眼前的一切随着白雾散去，如黄粱一梦般不真实。
还在前面带路的束摩，察觉到乌摩停顿，便回头望去。
乌摩看着一手攥着蜜块，一手牵着束摩的自己。半天回不过神。
刚刚对于乌摩来说，似乎只是一瞬间，又仿佛是几十年。
他不禁喃喃出声：“束摩，刚才那是什么？”
束摩疑问地歪着脑袋，不明白乌摩的意思。
乌摩：“你没有看见吗，那只小白鸟。”
束摩摇头。
乌摩便从头到尾给束摩讲了一遍那个梦。
束摩打量四周，周围尽是几人都合抱不下的大树，两个孩子站在这些树下，显得格外渺小。
其中有一颗大树歪歪地长着，根部似乎有什么阻碍了它的生长。
束摩牵着乌摩走过去。
大树的根部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多出极不匀称的一块。树干中部仿佛有个断了一小截的木板支出来，显得格外突兀。
乌摩“啊”一声轻呼。他似乎看见梦里的那座小木屋了！
乌摩站在树下，仔细地辨认着：“这是那座木屋吗？”
束摩看着缠绕在树干上，从树枝上垂落至地的藤蔓。估计是来时的路上不小心踩到，它们呼出的雾气让乌摩陷入幻觉。
乌摩喝掉手里最后一口蜜水。
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沉甸甸。
突然就很想家，他也不清楚是为什么。
他攥紧束摩的手，那一刻觉得自己很孤独。
束摩感受到乌摩手上用力，他也紧紧地回握住乌摩。
束摩不打算在这里多做停留，牵上乌摩，继续向前走去。
没想到迎面碰上了花海里的那头布塔兽，就连束摩都明显愣了一下，有点儿意外。
布塔兽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乌摩的小愁绪。他面容扭曲，简直都想问布塔兽一句：怎么老是你？
感觉见面次数多了，他已经没有最初那么害怕。
大概是束摩能壮胆吧。
布塔兽见两人绕过自己继续向前走。
它驻足片刻，也跟在二人身后不远不近地坠着。
束摩完全不在意。乌摩倒是在意得不得了。
虽说不那么害怕了，但也受不了那么大一头异兽一直尾随自己啊！
总感觉后背凉嗖嗖的。
仿佛又回到了花海般，乌摩不断地回头张望，束摩再不断掰回他的脑袋，让他小心看路。一路上走得磕磕绊绊。
一路走来，只有踩踏落叶的沙沙声。安静的环境里，乌摩那点小愁绪又翻涌上来。
他忍不住开口问到：“束摩，你知道巨蚁族在哪里吗？我好想家。”
束摩点了点头，伸手指向前方。
他本不抱希望，没想到束摩却回应他了！乌摩瞪大眼睛，震惊于束摩的答案。
“你是说，巨蚁族就在前面这个方向？！”乌摩向束摩确认道。
束摩再一次点了点头。
乌摩连连发问：
“我们现在是往巨蚁族的方向走？！”
“你在带我回家吗？！”
“我们还有多久能走到？”
问到后来，乌摩已经激动得一把抱住束摩：“你真是太好了！我最喜欢你了，你是我永远的好朋友！”
“你怎么都不提前跟我说，铁桶和蜜块都没拿呢，还有你送给我的螺壳和贝骨。”乌摩有点遗憾道。
得知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乌摩一扫之前的丧气，心情愉悦、脚步轻快，甚至开始哼上了小曲儿。
又走了没多久，乌摩已经能远远看见矗立在绿洲边缘的白色巴松棤树。
乌摩兴奋不已，他从绿洲里走出来了！真是巫祖大人保佑！
如果不是束摩带着他横穿绿洲，他还不知道要沿着大海走多久。
也只有强大如束摩，才能在这危险的绿洲里来去自如吧！
在绿洲里并没有遇见任何危险的乌摩如是想到。
一直安静尾随的布塔兽，突然从背后窜出，越过他们身旁，径直冲进荒漠中，转眼不见。
终于再次踏上荒漠的沙地，这里的一切他都如此熟悉，乌摩开心得蹦了起来，紧紧抱住身旁的束摩，激动得嘴里呜啦呜啦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现在变成他牵着束摩向前走了。
/
巴松棤树仿佛是绿洲的一道围墙，墙内绿植遍布，墙外黄沙滚滚。
它的树皮为灰白色，树干高耸入云，树围却只有一人合抱粗细。整棵树无叶、无花、无枝丫，像一根根棍子般，直挺挺地插在森林边缘。
树干上会零散地生出一种三色小浆果，只有成人的指甲盖大小。果子初生时是暗绿色，生长期为天蓝色，成熟时为鲜红色。
成熟的红果子非常的甜，但微毒，少量误食会致幻，过量食用会引起重度的呕吐腹泻，严重则会死亡。
而未成熟的绿色、蓝色果子则无毒。
绿色果子吃着苦涩；蓝色的果子则清甜爽口，还有一点淡淡的甜味，汁水十足。
小孩子们每次去巴松棤树林里提水的时候，都会顺带收集一些蓝果子和红果子。
他们只吃很少一部分蓝果子，大部分都和收集来的水攒到一起。等在主城帮工的大人再回城时带去贩卖，用以换取生活物资。
收集红果子则是因为刚孵化出来的小巨蚁们非常爱吃。对于巨蚁们来说，无论哪种颜色的果子都是无毒的。
乌摩的部落之所以叫巨蚁族，就是因为这些巨蚁兽。
它们是一种居住绿洲边缘、大如马驹的巨型蚁兽。这种巨蚁性情较为温顺，没有什么攻击性，以沙中的各种小虫和种子为食。
巨蚁族人与巨蚁兽们共同生活了数百年。
人们与巨蚁居住在一起，与它们共同抵御天敌；巨蚁则给人们提供无法孵化的蚁卵食用。
有些卵快要孵化成型，却突然停止发育的，巨蚁也会允许族人拿走。这种卵个头大，吃起来像兽肉，比较受人们欢迎，但数量较少。
已经无法考据第一代到达绿洲边的人，是如何与巨蚁兽们交涉的，总之当初来此的人们与巨蚁们，就这么一直共同生活至今。
/
二人走出绿洲，进入到巴松棤林里。
乌摩看着巴松棤树下接水的铁桶，格外亲切。
束摩对铁桶里淡绿色的水十分好奇，他伸出食指指向桶内。一小团淡绿色的水漂浮起来，束摩张开嘴，它就飞入口中。
束摩皱紧眉头，似乎不太满意水的味道。
见状，乌摩奇怪问道：“怎么了束摩？”
束摩看了看水桶里的水，再看看巴松棤树干上长出的三色小果子。
他张开手掌对准面前的这棵树。
束摩身边的水波纹又出现了，许多大小不一的鱼群从中跃出，飞跃至面前这棵树，鱼越来越多，它们围绕着这棵树不停旋转。
仔细看能发现它们正啄食树干上的三色果。鱼群停下来后，再次越回束摩身边的水波纹里。
乌摩看向巴松棤树，这颗树干上干干净净，一颗果子都不见。
乌摩不明所以。“它们饿了吗？”
束摩摇头。没办法给乌摩解释这些果子其实是寄生在树干上的毒菌。
只要巴松棤树没了这些果子影响，流出来的水就会是普通的水那般，无色无味。
只是这毒菌生命力极强，即使今天清理干净了，说不定哪天又会从新长满整个树干。
蓝色的果子确实是无毒的，其它两色只要不是过量食用，它们的毒性并不致命。束摩也就没有刻意提醒乌摩了。
乌摩见束摩不再说别的，便牵着他的手，大步迈出巴松棤林，走进荒漠。
出了树林，一眼望去是尽是单调的黄色，蜿蜒不绝的沙丘像极了海面的波浪。
在烈日的烘烤下，荒漠上升腾起一股股热浪，叫人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这是束摩第一次来到荒漠，脚下的沙子热的烫人。
乌摩仿佛听见了水被烧干时发出的‘嗞、嗞’声，让他忍不住看向束摩问道：“你还好吗？”
束摩点点头，他身边的空气更加潮湿，半透明的鱼群围绕着两人游动，身边空气的温度瞬间下降。
乌摩果然又发出了没见识的“哇——”声。
有了束摩天然降温的方法，两人一路轻松地向巨蚁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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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蚁族被熊熊烈火所包围，沙砾被烧得焦黑，地上尽是兽类的残肢断臂，散发着阵阵焦臭味。
一批又一批的巨型兵蚁，不断从巢穴内涌向地面加入战斗。
地面上的巨蚁们，身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火蚁兽，它们一只接一只地燃烧起来。
每只火蚁兽只有半指长，靠翅膀飞行。它们圆得像球形的腹部，就占了体型的三分之二，里面装满了可燃烧的蚁油。
火蚁兽的攻击方式非常极端，它们飞到敌人身上去，咬破自己的腹部四处爬行，让蚁油沾满敌人的身体，再闭合两下蚁钳就能擦出火花，与敌人同归于尽。
巨蚁们强有力的上颚，能轻易将体型大过于自己的敌人一分为二，却拿这些‘小不点儿’毫无办法。
但它们不能退，不能让火蚁兽进入蚁巢。
巨蚁们用它们的巨钳夹爆了无数的火蚁，但这也加重了它们自己的燃烧程度。
一只又一只的巨蚁接连倒下，后面的巨蚁踩着同伴们的尸体，义无反顾地向前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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