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禁书
“翟飏！”
陆淮生瞳孔一缩，附身立马冲向翟飏的方向——可到底赶不上人下坠的速度，伸出去的手只捞了个空，狠狠抓了把凉飕飕的阴风。
杜晴在第一时间也反应了过来，飞速解决完手边的小鬼后踉跄着跑到陆淮生边上，匆忙看向深不见底的地洞，苦着脸道：“这什么东西啊！”
一旁的陆淮生忽然身形一动，在杜晴还没反应过来时毫不犹疑地跳进了黑洞洞的地穴里。杜晴只来得及“诶”一声，伸手又抓了个空。
就在此时，罗河终于画完了最后一道符，将竹简往地上一插——霎那间，数道金色的光柱直冲天际，而其间笼罩着的冤魂小鬼骤然爆发出凄厉的叫声来，只一个呼吸的功夫救化作了青烟消失不见。
他冲着杜晴的方向大喊道：“陆淮生呢！？”
杜晴欲哭无泪地指了指地穴，只见罗河面色一沉，边说着“坏了”边跑过来，对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穴犯了难，只得问杜晴道：“你懂什么会飞的法术吗？”
杜晴道：“学过，可我现在这模样……”
罗河听见“学过”二字时便毫不犹豫地一扯杜晴倒向地穴中，同时嘴里大声道：
“学过就给我记起来！”
翟飏和这些妖魔鬼怪的渊源，估计还要从一本禁书说起。
他那时不过十六七岁，正是不得安生的年纪，陆和光给他的小院压根关不住这只要上天的窜天猴。
陆和光身为国师，一天到晚也见不上几面，这就给了翟飏充分胡闹的时间。
“我觉着不妥。”边上的小女孩道，她身高不够，只能踩着脚底的箱子往院内瞧，“这禁书阁瞧着风平浪静，谁知道里面没个啥机关之类的，到时候你怕是要被扎成个筛子啊师兄。”
“呸。”坐在墙头的少年弹了下她的脑袋，“说什么丧气话，你就这么期待你师兄血溅三尺啊。”
女孩平白无故挨了一下，“哎呦”一声慌忙稳定了身子，瘪嘴道：“我是不跟你去，谁不知道国师大人疼你，到最后挨骂的还是我们这些门下弟子。”
“说真的，翟师兄，你没事儿干嘛想着往那里跑啊。”
翟飏嘴里叼着片草叶子，看向空无一人的禁书阁，道：“谁知道呢，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就是……想去看看。”
“国师大人说你命格清奇，怕不是真要得什么老天眷顾吧。”那女孩兴致勃勃地往上凑了凑，末了又苦着脸滑下去：“不能啊，谁家的眷顾是要你跑来看禁书的，这不是嫌你事儿少吗？”
翟飏失笑道：“行了，你要是怕挨骂就在外头帮我放风，这总可以了吧。”
女孩“哦”了一声，小心翼翼地从垒起来的箱子上探下去，道：“你小心点啊，出事了我随时准备着叫人。”
翟飏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而后行云流水地从墙头翻进了院内，不知道他以前干过多少回这种事。
方才的女孩叫唐园，是在战乱中流失的孤儿，像她这样流离失所的孩子在陆和光的门下还有十几人。陆国师无儿无女，门下却是收养了不少孩子，在府中开辟学堂，而学生除了这些孤儿外也不乏慕名而来的官僚商贾之辈，只是陆和光收徒的唯一要求就是——眼缘。
若是陆国师看不上眼的，管你富可敌国还是权势滔天，不收就是不收。
他不教什么神鬼卜卦的东西，请来的先生也与课塾中的相同，只教读书识字，四书五经，成年后弟子便会离开陆和光门下，自己出去历练，有些发奋图强的便会入朝为官，再不济的亦会安居一隅，安稳度日。
不过翟飏的情况不太一样。
据陆和光所说，翟飏的父亲与他是旧识，死前将翟飏托付与自己，其余一概不知。
这事儿翟飏自己不清楚——老实话，他也没兴趣去深究，他自打记事来就跟着陆和光学占星推演，俨然被当成继任者养大。
或许是从小接触这些风水玄学，翟飏总是会察觉到一些细小的气场变化——其间最强烈的怕就属这禁书阁里的东西。
陆和光严令禁止任何人靠近这里，说里面都是些蛊惑人心的书册，翻了就要出大事。
翟飏也安安分分远离了几年，只是近几个月来那股吸引力是越来越强，扰得他做梦都想着这地方，终究还是脑袋一热跑到了禁书阁外。
“悠着点师兄。”墙对面的唐园道，“还有一炷香就下课了，你快点啊。”
翟飏应了一句，面对着紧闭房门的上下打量，一咬牙便上前去——他手刚搭上门板，老旧的木门便有所感应般“吱呀”一声开了。
翟飏有些错愕，像这种禁地应该都是被锁个严严实实的才对，怎么禁书阁的门像是风一吹就能开了似的。
禁书阁里面没有窗，突然打开了门后扑面而来就是一股呛人的尘腥味。翟飏屏息扑扇两下，眯着眼往里瞧了瞧。
里面昏沉沉一片，只有房门处透进来的丝缕亮光，周边杂七杂八地堆了些木箱子，不知装了些什么，而最里边的角落处隐约可见立着一座一人高的书架。
他试探性地往里走两步，屋内沉闷的空气宛如凝成屏障，与外界完全隔绝，丝毫听不见屋外的任何动静。
翟飏憋闷着难受，抬手自门外引了些许凉风进来，腹诽道就当是帮着做一次扫除了。
他站在书架前，借着昏暗的光艰难辨认上面都罗列着什么书目——那些古书多半都泛黄积灰，压根辨认不出写着些什么。
就在他准备移开视线的时候，耳边突然飘过窃窃私语般的低吟。
翟飏一惊，指尖盘旋的微风也倏尔消散地无影无踪。他飞速转身，四周却依旧同先前一样，昏暗寂静。
冷汗不知何时从额上滑落，他抿抿嘴，想着还是别作死的好。
然而不给他离开的时间，那诡异的私语声又响在耳侧，翟飏头皮发麻，匆忙扭头朝向声音来处，却只见一本破旧的古籍躺在地上。
这儿什么时候掉了本书？
翟飏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又稳稳站住了，和那本凭空出现的古籍无声对峙。
——就是这本书。他没来由地想着，这些天扰得他心神不宁的东西，就是这本书。
翟飏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将书拿在手里。
那本书并不重，甚至有些轻飘飘的，在他接触道的一瞬那令人不安的私语声便消失不见。
翟飏来回翻了翻古籍，发现封面早就被扯去，只有泛黄的纸张饱受岁月摧残。
就在这时，他的耳边忽而传来了时大时小的敲击声。
翟飏眉头一跳，飞速将书塞进衣服里，两三步跑出了禁书阁。
这是他和方圆的暗号，要是有人经过这附近时方圆便敲击墙体，让翟飏赶紧出来。
就在他匆忙着踏出禁书阁一步时，身后的大门忽然“嘭”一声自己关上了，惹得翟飏脖子一缩，满腹狐疑地转头看了一眼。
木门关得格外严实，他尝试着又伸手推了推，这回却再也没推动分毫。
墙外的敲击声越来越急，他只能不可思议地最后打量一眼紧闭的禁书阁，而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去。
也就是那本书，改变了翟飏之后的人生轨迹——或者说，这才是属于他的命轨。
书中内容晦涩难懂，翟飏翻阅了无数典籍，耗时整整一个月才摸清楚了前几页在讲些什么，不由得心下一惊。
这是一本研究如何统御鬼怪为己所用的书。
上面记载着各式各样惨无人道的法子，翟飏看着都心惊胆颤。
不过那本书似乎有魔力一般，引着他一章一章往下读，等到翟飏意识到时，他已经翻了将近一半了。
他也曾天不怕地不怕地试过书上记载的与鬼怪沟通的法子，不过刚开始片刻，就被刺耳的鬼哭吓得顷刻回神，而后喘着粗气出一身冷汗。
但凡他试上一回，便知道夜里是铁定睡不好觉了。
好在陆和光并未察觉出什么，也从来无人过问禁书阁的事，只有唐园会趁着没人的时候跑来问他偷了什么宝贝出来。
翟飏含糊其辞不明说——一来唐园年纪小，知道了这些东西也没有好处，二来小姑娘性格跳脱朋友众多，万一哪天说漏嘴了又是件麻烦事。
唐园自然是不满意他这副敷衍了事的态度，可翟飏嘴又牢得很，她怎么旁敲侧击都撬不出一个字来，最后只好作罢，只让他赔了几包糕点当苦力费。
随着日子慢慢过，翟飏读那古籍也越发顺畅，不过半年便吃透了整本书，一时间修行速度突飞猛进，连陆和光都时不时夸上他两句。
翟飏当然不敢说他是走了邪路子，不过少年人急功近利，发现了“窍门”后便很耐再勤勤恳恳回到老路子上——翟飏亦是，他越是读那本书，越是发现神鬼之术的精妙所在，一时间走火入魔般地停不下来。
只是他几乎夜夜都要从噩梦中惊醒，胡乱点一支安眠香，缩在被子里整夜难眠，久而久之，便时常面色苍白无精打采，这就让陆和光抓住了不对劲。
可陆和光发现这件事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他气得七窍生烟，将翟飏关了半年禁闭，一点一点企图把他身上的鬼气刮干净。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翟飏还没被他收整干净，朝堂上又是风云变幻，以至于一步步将这个少年人推向了深渊。
(https://www.ddbqglxt.cc/chapter/96122809_17159383.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ddbqglxt.cc。顶点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ddbqglxt.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