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筹谋
“是了，明明这只是一个权宜之计是自己多想了。”顾念朝将红盖头掀了下来，望着面前的裴嘉延想，“他们并不是真夫妻，只是因为一个意外暂时以夫妻为名居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或许在半年过后，他们将没有任何关系。”
面前的少女黛眉轻扫，朱唇莹润，胭脂在两颊侧淡淡扫开，额上贴着枚红色的花钿，白皙透红的面颊在烛光的映衬下较往日更添了几分少女的娇媚感。
裴嘉延甚少看见顾念朝这样盛装打扮，如果说平日的少女像是含苞待放的海棠花苞，宛如暖春和风让人望之则心生喜爱，那今日盛装打扮的顾念朝则是一朵盛放至最艳的海棠花，眉眼一挑皆是风韵。
裴嘉延望着顾念朝轻声道：“阿念，这些事本该是你与你心爱之人做的而不是与我这因为权宜之计与你成亲的人去做。今天劳累一天了，阿念你也累了早些洗漱休息吧。你不必担心，我前些日子差人修了个小榻。今晚你睡床我就在睡。”
裴嘉延说完转身绕过中间隔着的屏风往那张小榻走去，自顾自的脱下了外袍拿起榻边放着的书本开始看起来。
烛光在他的脸上跳跃着，一明一暗正如裴嘉延此刻的心情。整颗心仿若泡在冰湖中，心情始终静不下来手中的书也像是天书文字一般读不出文意。
裴嘉延突然想起，幼时母亲带着他去参加家中亲族的婚礼。婚礼上都是亲朋向那对新人的恭贺声，那时他好奇的问母亲，什么是成亲？
母亲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裴嘉延一直记得这一句话，成亲简单来说就是在父母亲友的见证下和心爱之人结为家人的一个过程。嘉儿，将来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呢？
记忆中的那名年轻妇人音容笑貌依然清晰，就连她最后坦然奔赴火场的身影依然。裴嘉延想，或许那个时候她也是满足的吧。幼时相识相知，年少结为夫妻，虽不曾共白头但亦相伴了一生。又一次想起了那个不约而成的家规—此生一次的婚礼，新娘是顾念朝即使是假也算无憾了。
新房另一边，顾念朝三下两除二的解开身上的嫁衣仔细叠好放在一边就往被子里钻。身上的被子大概是新弹棉花，软和又轻薄舒适。一天的劳累奔波，顾念朝以为已经很快就会陷入梦乡却没想到在床上翻来翻去了好几圈都没有办法睡着。
五月初夏深夜的风仍透着些许凉意，穿过木窗一下一下的吹动着帷帐。顾念朝正望着床边随风一起一落的帷帐发呆，突然听到另一边的榻上传来翻动的声音。顾念朝忍不住道：“裴嘉延，你也没有睡着吗？”
少女独有的清脆嗓音将裴嘉延从旧念中唤回。裴嘉延脸上浮现出几丝歉疚，有些愧疚道：“阿念可是我扰到你休息了？不然我起身去书房温书吧。”
“欸，裴嘉延你别！我可是记得你的身体的，熬夜过多对身体可不好。”顾念朝闻言急忙对裴嘉延道，“裴嘉延与你无关的，我只是有些睡不着。”
“那阿念想聊什么呢？或者想听些什么呢？只要我知道我都可以陪阿念聊一聊的。”
“裴嘉延，我之前同你说过我很想将阿爹阿娘创建的珍宝集发展起来。可是我刚刚在想，我应该怎么做呢？”
“珍宝集吗？我经商与设计的才能并不及你，但我总觉得一家铺子特别是以创意、做工为主要服务点的商铺，只要抓紧这两点再施以恰当合适的手段客源总不会发愁的。”
其实裴嘉延说这话也并不是信口说来哄顾念朝开心的。顾念朝自小就展现出了对于制作首饰极大的兴趣，因此在她约莫五六岁时便开始和顾父顾母学习绘画设计的技巧，年龄稍大些后又拜了县学中教授书画的女夫子进修提升自己的画技，单论绘画的技术已不必多说自是不错的。而对于珠宝设计的理解，顾念朝也自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在她的一些构图中你总能赞叹于设计者的巧妙构思与绝佳的审美。
听罢，顾念朝在心里默默琢磨着创意与做工二字。做工精细精巧这事说难不难、说不难也难，这难就难在临源县中寻找这样的一批匠人本也是个难事。而这创意则是整个铺子的核心也是铺子的立身之本了，这确实是需要仔细斟酌的部分。
突然一个想法窜进了顾念朝的脑海中，顾念朝一激动从床上坐起就磕到了脑袋发出一声轻响。
耳边突然传来裴嘉延温润低沉的笑声，顾念朝听见不远处裴嘉延忍着笑意说：“看来阿念这是有想法了。”
听见裴嘉延的笑声，顾念朝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恼的。恼的是自己怎么总是在裴嘉延面前出洋相，最近几天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大姑娘形象不会就这样没了吧？顾念朝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警告自己，自己现在怎么说也是嫁人了，要端庄起来。
脸上的红晕慢慢消散后，顾念朝忍不住问：“我是因为铺子的事在发愁，那裴嘉延你呢？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同我说，我很乐意当你的听众的或许我也能给你提供一个解决问题的思路呢？”
“困扰吗？困扰倒没有的，只是有一个忙或许需要阿念帮我完成了，五日后就是县学院长夫人的寿辰宴会不知阿念可愿意与我一同参加。若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也可以同我说，我独自一人出席也没有问题的。”
“寿辰宴会吗？那完全没有问题的，咱们就这样说定了。”
“对了，还有一事。如今咱们也算是成了亲，你再叫我的大名或许显得会有些生疏了。我担心会有人生疑，幼时父亲曾为我起字—清光。若是可以你便唤我清光吧。”
“啊，哦哦。清…清光。”顾念朝的脸又烧了起来，暗暗想字这种是很亲近的人才会唤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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