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步行进藏
前边的两个人忽然都笑起来，副驾上的菁菁面颊泛起粉红色。
“洛主任”，“晨栩”，原来他叫洛晨栩。
赵小渔低着头继续做着透明人，目光却偷偷斜过去看了眼洛晨栩。
他依然靠在椅背上，表情似笑非笑，“J城那边还排着几个手术呢，如果没特殊情况，明早就回了。”
“那晚上一起吃饭吧，这可不能拒绝了。”菁菁边说边笑，快言快语，是个利落干脆的姑娘。
赵小渔暗自叹口气，羡慕她的自信。
洛晨栩声音低得像自言自语，“也成，不过咱们能不能吃点正常的东西。”
菁菁听完，笑对着郑旭话里带了点埋怨，“上次老大非说吃蛇大补，你看把洛主任吓到了吧。”
洛晨栩轻笑了一声，“你们眼里的食物，范围太广。我这小地方来的，实在消受不了。”
郑旭变得一本正经，对菁菁说着，“你看，洛主任调侃咱们了，今天晚上去哪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一定完成好。”
“老大放心吧。”
车停在了一条街边，几个人各自下了车。
赵小渔站在路边，上下打量着王菁菁。
她短发齐腮，更突出了脸上的长睫毛和杏圆眼。时尚的大T 一角掖进左右不等的休闲短裤，与白椰鞋中间那段白长的筷子腿很是显眼。
整体看来美酷十足，妥妥的大美人一个。
发现王菁菁也在看自己，赵小渔目光躲避了一下，手下意识的捏了捏腰间的帆布包。
也不知道是洛晨栩看透了赵小渔的不安还是怎么，他竟然先支走了那两个人，把赵小渔带到旁边的糖水铺。
一份米露和一份水果糖水摆在赵小渔面前，洛晨栩语气淡淡，“你进去也插不上话，在这等着。电脑再借我用用，我弄完之后，帮你做个脸。”说完转身走了。
赵小渔见他走远，每样都尝了一口，脸上瞬间写上大大的“好吃”。
同龄的女孩都在设法变美，只有她还停留在爱吃的低级段位。
自从爸爸去世后，她的一切非年龄的成长都停滞了。或许不只是停滞，因为要照顾妈妈，可能还有一点倒退。
赵小渔开始想着周围的同龄女人，金姗那么美就不用多说了。
她身边那个总找自己麻烦的杨潇潇，也是妆容精致衣着得体，偶尔带个细致的小首饰，看起来也是顺眼的。
室友沈薏然，把所有能支配的钱都砸在打扮自己上，让她本身姣好的面容和身材发挥到了极致。
还有刚刚见过的王菁菁，不光看着青春时尚有活力，那种阳光自信的性格，让人一见就喜欢。
赵小渔低头吃着水果，心里总有一种潜意识的挣扎。是的，她想要改变自己，而且还要尽快。
可是，如果去西藏一月半月的，得晒成高原红吧？痘痘估计得直接晒冒！
赵小渔逐渐发现，这个问题比自己的路痴属性更可怕。这张脸本来就够拿不出手了，实在经不起更多的摧残。
去还是要去的，只有一直写下去，才能有足够的钱去改变自己。
赵小渔握着手中的瓷勺，连续灌下去几口。这么好吃的东西要先吃光，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
东西吃完了好久，书也读了好多页。感觉这会的太阳，已经不如刚刚那样晃眼。
赵小渔抬头仰了仰有些酸痛的脖子，正瞧见王菁菁笑着冲她走过来，“洛主任在做术后观察，让我过来叫你。”
赵小渔点头冲她笑了一下，收起手中的书抱在胸前。
换了白大褂的王菁菁，干练利落顿时把时尚感遮住，换了番韵味。见赵小渔手中的书，嘴角弧度略微收起来一点，“你也喜欢读唐诗？”
赵小渔平淡的嗯了一声，心中却满满的疑问句。还有谁喜欢读这些东西？
王菁菁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洛主任说你要做一次嫩肤，我先帮你准备一下。”
赵小渔跟着王菁菁走进医院，这是她头回进整形医院。里边的结构比正常的医院要宽敞，布置漂亮温馨。
王菁菁先帮她测试了皮肤，“你这个皮肤情况，一会洛主任来了要和他好好说一下。”
赵小渔躺下后，眼睛被棉布盖住，感觉脸上被涂满凉凉的东西。紧张感突然而至，终于忍不住问了句，“这个，疼吗？”
王菁菁没有停手，“这个算最不疼的，你别害怕。变美都是需要代价的，你越长大越会发现，你周围的人那么美还那么努力改变，自己如果不勇敢一点，就会一直站在原地。”
赵小渔对她的话深有感触，让她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再勇敢一点。
又想着王菁菁那种对洛晨栩毫不避讳的喜欢，才是现在人应该有的气魄。
虽然目前没想过，但以后自己也必须要谈恋爱嫁人，如果不够优秀，就没有资格去喜欢一个优秀的人。
赵小渔琢磨着，她若是真能变漂亮，再成为一个真正作家，她会想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呢？
谁知这会她脑中浮现的，竟然都是洛晨栩的脸。
她握住床沿劝自己镇定，然而没有什么效果。这一路上，这个男人的每一个表情都已经做成了照片，偷偷在她脑袋里存了档。
“洛主任，她这个皮肤情况你看一下，需要怎么处理。”是王菁菁的声音。
洛晨栩，他，已经在屋子里了？
赵小渔什么都看不见，她想知道涂在脸上的东西是什么颜色的，如果是透明的，她害怕被洛晨栩看到皮肤红得发紫的底色。
有人在她旁边坐下，她下意识的把床沿抓得更紧。
“你吓成这样，搞得像要开颅似的。”洛晨栩不紧不慢的声音，起初听很冷漠，仔细感觉还有点温柔。
这也合理，他本身给人的印象就是摸不着边。
赵小渔深吸一口气，“我不紧张。”她的紧张不是因为要做脸造成的，是因为胡思乱想造成的。
“嗯，你脸现在就红得厉害，一会做完别怪仪器弄的。”
脸上的东西，果然是透明的！
幸好赵小渔看不到他的表情和眼神，不然真不知道往哪里躲。
忽然又亮又热的东西贴在脸上，感觉有点疼。赵小渔咬着嘴唇像一条僵硬的死鱼一动不动。
“疼么？”洛晨栩显然在专注着某件事，顺便带出来一句。
“能忍住。”赵小渔感觉，他的声音闭着眼听更好听。
“你的皮肤问题太严重，所以会更疼一点。我感觉手里握的，像是个推土机。”洛晨栩语气比刚刚轻了些，应该是勾了嘴角在笑。
赵小渔知道他在调侃，却也没想好怎么还击。
“平时贴面膜么？”
“基本上不贴。”赵小渔用特别小的声音说了慌，她害怕说从来没贴过，被这个男人鄙视。
“你皮肤特别缺水，以后要多注意。尤其是最近这一周，每天都要贴面膜。”洛晨栩边说，边帮她弄掉脸上凉凉的东西。手指偶尔会碰到赵小渔的脸。
“结束了么？”顶多二十分钟的时间，发现压在脸上的东西不见了，赵小渔忍不住好奇。
“嗯，白做的，时间就比较短。”洛晨栩说真话时经常轻描淡写，说假话反倒一本正经起来。让赵小渔总是分不清他哪句话真，哪句话假。
压在眼睛上的棉布被拿掉，脸上被一张大大的面膜盖住。赵小渔还是不想睁眼。
“我明早回J城，给你定张去成都的票吧。”
赵小渔兴致不高的嗯了一声，接着问了句，“你去过西藏么？”
洛晨栩好像在看什么东西，顿了几秒才回答：“去过。”
“我从来没出过门，自己去有点害怕。”想到逃避一天仍躲不掉的西藏之旅即将到来，赵小渔的心态终于稳不住了。
洛晨栩语气淡淡，“没事，去西藏的路就那么一条，沿着走就能到。”说完终于没忍住轻笑一声。
赵小渔顿时觉得身边坐了个魔鬼，她想在他那寻找一些东西，可以稳住她自己，他倒好建议她沿着公路去步行。
简直，不可理喻。
赵小渔成功把这轮话题终结了，就算被气个半死，也算扳回一局。
“早先都是直达拉萨旅游，后来流行自驾，再后来流行骑行。你要是能步行进去，没准直接能冲个热门。”洛晨栩又开始一本正经起来。
经过一天的接触，赵小渔断定他这句不是正经话。
“我们公司需要写西藏探险类的剧本，因为报酬丰厚我想都没想就临时接下了这个活。上飞机才想起来，自己从没出过门还是个路痴。明天真要自己进藏了，你要是去过就和我说说，让我有点准备。”赵小渔喃喃的说着，她也不知道为啥这个时候对一个算不上熟的人说这么多话，而且越说越觉得委屈，差点哭出来。
洛晨栩语气变得冷冷的，“说什么？”
冻得赵小渔把刚刚打开的话闸生生关上，抿起嘴唇。
“我们当年三个人自驾进藏，开夜车都心惊胆战。你们公司让你一个人去，你也真敢答应。”洛晨栩语气轻飘，带着不屑和无奈，“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还真是贪财不怕死。”
听了他的话，赵小渔的心里防线崩塌了。
她一路都在后悔答应了这件事，可是如果不答应，就不能多多赚钱改变自己。
出发前这样的想法还不那么具体，今天见到王菁菁让她更加明白，许多东西都是要靠努力得来的，包括样貌，以及喜欢的人。
赵小渔握着拳头，语气虽然淡淡，内容倒是挺慷慨激昂的，“怕死肯定怕死，但是不想穷死，丑死，或者像现在这样平庸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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