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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又起一坑


第138章  又起一坑

        “皇上,臣以为甄家被抄的那三百三十万两银子,可以拨一百五十万出来先给太上皇修攀月楼,正好这批银子要人押送进京,不如让贾琮亲自押送,等到了京城,再让三司会审,若贾琮是清白的,也可为他正名。“

        皇帝瞪大了眼睛,这顾铭臣自己是傻子呢,还是把他当做了傻子?又或者,觉得贾琮年纪太小,把贾琮当个傻子?

        皇帝觉得,或许在顾铭臣等人的眼里,他和贾琮两人都是傻子。

        “众爱卿觉得,顾铭臣的提议如何?”皇帝想通过这种方式,看看朝堂上衮衮诸公究竟对贾琮有多大的意见?

        “臣附议!”柳芳决定收回自己对这几个文臣的腹诽意见,果然,这些读书人肚子里的花花肠子九曲十八弯,他这点狗脑子和这些人真是没法比。

        “臣以为顾大人的提议非常妥当,臣听到的有关贾参将的那些流言蜚语到底是真是假,臣并不知晓,臣相信对贾琮三司会审会有一个公平的结果,若贾琮是清白的,谁也无法再污蔑他!”

        颜惟庸也忙附和道,“臣附议!”

        北静郡王站在首班,待文官集团表达完了他们的意见,他也站出来道,“皇上,臣附议!所谓空穴不来风,贾琮虽文韬武略才华出众,到底年纪还小,战场之上,有时候失于判断,一步错步步错也是有的事。臣以为贾琮犯错不可怕,若是不能及时纠正,才是真正可怕的事。”

        北静郡王府是老牌武勋中的领军人物,水溶虽然年纪不大,但此人颇有城府,生得玉树临风,用贾琮的话说,演技也非常棒,很会收买人心,有一言定论的本事。

        “贾琮比你也小不了几岁,这么说来,夏进既是他师父又是他的上峰,若是他做下了杀良冒功的事,夏进也有失察之罪了?”

        皇帝显然不满,问章启林道,“你也是贾琮的师父,当初他在上书房读书的时候,你也教过他,伱跟朕说说,贾琮到底是个什么样人?”

        章启林上前一步跪奏道,“回皇上,贾琮在上书房读书时,臣观其为人诚恳,治学严谨,尊师重道,与同窗相处也远近有度,短短时日,得到了师生的好评,有君子之风。”

        章启林这是要与文官集团树敌了吗?

        赵菘很是吃惊,提醒他道,“章大人,这相人之术实在高深莫测,有句俗语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老夫已经快入土的人了,也不敢说看得透一个三岁娃娃的心思,更何况你于贾琮,老夫以为小小年纪能够写得出《一剪梅》那样闺阁深怨的人,绝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章启林道,“多谢首辅大人教诲,下官只是就事论事,皇上既然问起,下官无论如何要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要不然就是欺君了!”

        赵菘见章启林死不悔改,不由得气怒不已,说起来都是熊弼臣的锅,贾琮乃熊弼臣的关门弟子,章启林才会如此维护,不惜断送自己的前程。

        皇帝很是欣慰,这朝堂上到底还有两个站在自己这边的人。

        忠顺王也适时地出列道,“皇上,臣也愿意为贾琮担保,臣也曾带过兵,打过仗,这杀良冒功之事,看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就算贾琮有这个狗胆,夏进还盯着呢。臣以为,皇上应当整顿一下这朝堂的风气,如今为了排除异己,都能风闻奏事了吗?”

        虽然忠顺王对贾琮有各种不满,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女儿而生出的私人恩怨,对贾琮的能力,忠顺王还很喜欢。

        他有时候想,如果贾琮不是那样一个出身,宁荣二府不是那种拎不清的,没有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丑闻,他倒是愿意扶持贾琮一把,让贾琮做他的女婿。

        但贾琮能力太强了,也太能折腾了,忠顺王不想将来不小心被贾琮折腾得被皇兄猜忌,夹在两人中间难受。

        忠靖侯史鼎这时候也站出来了,道,“皇上,忠顺王爷言之有理,臣也是领军打过仗的人,贾琮到底是不是杀良冒功,臣以为,可派人前往查探。

        况宁波沿海一带,倭患严重,绵延数十年,一直没有得到根除,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倭寇与当地民众勾结,那些民众为了一己私利,不但不奋起抗倭,反而还时常将自己装作伪倭,反过来欺压良民,臣以为这些人比倭寇更加可恨。“

        史鼎这番话真是可进可退,如果贾琮真的杀良冒功,杀的一定是那些伪倭。

        皇帝大喜,一掌拍在龙椅扶手的龙头上,“既是贾琮没有这个杀良冒功的嫌疑,那今天的廷议就到这里吧。东南那边,如今抗倭刚刚取得了一旦成效,正该是再接再厉的时候,贸然换将并不合适,就让贾琮留在那边。倒是辽东,这新一任总兵没有做出任何成绩,你们好好想想,是不是该换个人了?”

        皇帝说到后面,脸色一沉,显然是不满这总兵太多了。

        一想也是,夏进去了东南后,不但抗倭连报三捷,到现在为止,粮饷之事压根儿没有劳烦朝堂,反而贾琮还在那边弄了三百多万两银子出来倒补给户部。

        太上皇要银子,还得看皇上的脸色,今日,颜惟庸是要了,皇帝也不傻,太上皇那边到底是要贾琮还是要银子,只能二选一。

        眼看太上皇飞升只剩下最后一哆嗦了,攀月楼一起,几首好青词一上,天上的神仙一高兴,开了天门,一道虹桥就能将太上皇接引上去。

        究竟选谁,这还需要想吗?

        皇帝的话落地,一开始叫嚷得非常厉害的柳芳等人偃旗息鼓了,头一次,皇帝的旨意在朝堂上没有被衮衮诸公质疑,顺利地通过,让皇帝体会到了金钱万能的真理。

        辽东再换总兵,一时半刻也不可能议出个章程来,这会儿,在朝臣们的心里,江南那边的事才是大头,贾琮还活着呢,还在蹦跶呢,辽东那边算啥啊,努尔哈赤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打到山海关来。

        皇帝是心疼一百五十万两白银,他的心在滴血。

        散朝后,忠顺王、史鼎和章启林稍微慢了一步,也不是他们故意慢的,忠顺王是武勋一列站第一位,掉头往外走,他肯定是要排最后一个。

        而史鼎和章启林则是不受人待见,人人都想挤他们的前头,还有人故意拦他们的道儿,这才慢了一步。

        慢的这三人都被宋洪喊住了,叫到了东暖阁里头。

        “朕就不明白了,赵菘他们也都明白,如今整个大顺,没有一块好地儿了,北边打仗,整个边防都快打成筛子了,十室九空;

        河南陕西这些地儿,去年一冬不知道冻死了多少人,就算没冻死的,今年春也饿死了,还没有饿死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今年的冬了,从山东到宁波到福建一圈都在抗倭,没两个良民了……“

        皇帝越说越是气愤,眼中都噙了泪水,不能自控的时候,有点儿破音,“可你们看看,这满朝上下有几个人把朕的这些难处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不错,若是改朝换代,朕这个皇帝是活不得了,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倒是可以换一身朝服,换个人行三跪九叩的礼。“

        这话说得可就严重了,章启林和史鼎噗通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

        唯有有资格与皇帝共进退的忠顺王没有这个嫌疑,也就不怕,安慰皇帝道,“皇兄,朝中总是有忠臣的。皇兄说的这些事,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也不是皇兄三两年能够扭转局面的,皇兄勤政爱民,殚精竭虑,朝臣们都看在眼里,百姓也都知道。

        况且,这无端多出了三百多万两银子,皇兄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分配,缓解一下各方面的压力。“

        皇帝这会儿却不想谈,一谈,就要谈少一百五十万两,他如何甘心?

        “朕的意思,将东南抗倭的事交给贾琮,让夏进接任辽东总兵,辽东这边要是再这么下去,连锦州都保不住了。”皇帝一说起辽东就非常烦躁。

        辽东说起来离京城有些远,可是,也就隔了一道山海关的节奏。那些女真人要是打不服,蒙古就要上前了,到时候乱的可不仅仅只是辽东。

        如果把贾琮放在东南那边抗倭,贾琮就不能只是一个参将,难道说贾琮又要升官了吗?

        忠顺王没有吭声,史鼎心里却在琢磨,贾家这小子真是不能小觑啊,他问道,“皇上,夏进挂职的是浙江总兵,若夏进迁任辽东总兵,那这浙江总兵是由贾琮继任吗?臣以为,贾琮升官升得是不是太快了些?”

        <div  class="contentadv">        原本皇帝也在嘀咕这件事,他也是没有办法,手上并没有可以领兵打仗的人,朝中绝大部分的武将都是出自四王八公门下,皇帝敢用吗?

        贾琮也的确是太年轻了,官升得太快也是有些不合适,皇帝便道,“贾琮暂时就领参将的职,让夏进安排好南边交接的事后,尽快往辽东去。粮饷的事,夏进自己想办法筹备。”

        这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吧?忠顺王这才知道,皇帝打的是什么主意了,贾琮是夏进的徒儿,如今三百多万两白银是捏在贾琮的手里,看贾琮敢不敢从中间拨出银子交给夏进了。

        若是敢,就是把把柄给太上皇那边的人捏着了,若是不敢,皇帝肯定是不满的。

        一坑才平,又起一坑。

        夏进接到圣旨的时候,说心中不愤懑是假的,他原先还想着,当今皇上不修道,比起先皇来肯定是要强多了,他也打算将这条命献给皇上,哪儿需要哪儿搬也就无所谓了。

        如果说,要他自己把命献上去,夏进自是无话可说,但让他用徒儿的命来成全自己,夏进一万个不愿意。

        金陵,秦淮河边上的莺花事业,并没有因甄家的倒台而受到影响。

        反而,甄家因一个外室而引发的内乱,让贾琮有机可乘,最后坍塌得一败涂地,成为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此时,董孝卿的河楼内,一个中年男子摇着一柄没有题字儿的扇子款步上来,董孝卿忙提着裙摆迎了上去,盈盈下拜,“赵老爷,您怎地这么早就来了?”

        这董孝卿十六七岁,眉如远山,肤若凝脂,穿着一身绣白色梅花对襟棉绫褙子,梳着妖娆的坠马髻,一朵含苞待放的粉红荷花斜插在头上,一颦一笑,无不勾人魂魄。

        赵咨璧也是第一次与董孝卿见面,只抬眉看了她一眼,并未心动,嘴里却说着场面上儿的话,“还不是怕你惦记老爷,怎地,来早了你还不乐意了?”

        “哎呀,爷就是会哄人。爷既是舍不得奴家,可为何还跟奴家说,今日要陪的是位小爷,您且说说,到底多小啊?”董孝卿上前挽着赵咨璧的胳膊,一阵香风袭了过去,赵咨璧到底还是心动了一瞬。

        这可真是个尤物啊!

        董孝卿这河楼可不好进,秦淮河这上百家河楼,其中叫得最响亮的总共三家,均是因这三座河楼的主人无一不是色艺双佳。

        董孝卿这家便是其中之一,上至王孙公子,下至豪门巨贾,到了这江南金粉之地,谁不想前来一亲芳泽。

        约董孝卿的人,都排到了两三个月后去了,赵咨璧也是花了重金才买了今晚上的功夫,为的却不是他自己。

        “哈哈哈,他人是小,活儿到底小不小,我也不知道啊!”赵咨璧趁机朝董孝卿的臀儿上捏了一把,手感很好。

        董孝卿两道细长的眉儿一挑,啪地一巴掌打在了赵咨璧的手上,“要奴家同时服侍两个,可得加银子!”

        “哈哈哈,不用,不用,今日主要为了那贾小爷来的,你把他服侍好就行了,不用管我。你要是离不得我呢,改日我再来。”

        “哪有你这样的,巴巴儿来了,又是帮人家跑龙套,哼,真是伤奴家的心呢!”董孝卿妖妖娆娆地扭着,只将赵咨璧一腔邪火勾起来了,偏这时候时辰不早了,赵咨璧也不敢造次,只坐着喝茶。

        “孝卿女史,你当本官不解风情,好容易挤进了你这里,一点儿不动心反而要把这打好的机会让出去,你却不知道啊,这会儿,我连吃了你的心都有了,只可惜啊,今日这机会属实不是我的啊!”

        “究竟是什么人啊?瞧大人这模样,很是巴结人呢!”

        “说起来,这人年纪不大,官职也不高,可人家少年有为啊,不瞒你说,我连儿子都折在人家手里了,可到了今日,我要想活下去,就不得不依仗人家呢!”

        再多深的话,赵咨璧自是不能说了,他也不管这董孝卿如何抛眉眼勾搭,他半点儿不动心,等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听到楼下传来说话声,赵咨璧忙起身到了门口。

        贾琮姗姗来迟,进了门,将头上的兜儿扒拉下来,露出了一张少年稚嫩的脸庞,董孝卿惊愣不已,这……如此年幼,毛都没有长齐,这让她如何伺候?

        “孝卿女史,这位可是名震南北的小少年,大才子贾琮贾元泽呢,你们传唱的那些词儿啊,曲儿啊,都是出自他之手,你说说,我今日把他约在你这里,最占便宜的是不是你?”

        赵咨璧怕董孝卿瞧不起贾琮,一会儿把人得罪了,他的谋划就完了。

        董孝卿的眼睛一亮,忙上前拜下,“奴家见过贾参将,哎呀,早知道是贾参将要来,奴家就该出门迎的,怠慢了,怠慢了!”

        董孝卿伸手去搀上贾琮的胳膊,殷勤备至,她今日要使出浑身解数让这大才子为她写一首词,以后,哪怕她以后老了呢,也能靠这首词养老。

        “赵老爷,你把在下约在这里,究竟有什么事要说?”

        贾琮今日在神兵营忙活了一整天,火药的配方总算是有了点眉目,他累得不得了,斜倚着董孝卿在椅子上坐下,那董孝卿想坐在他的腿上,他把人往旁边扒拉了一下,他还恨不得坐这名妓的腿上呢。

        “要不,我们里头谈?在下备了一桌酒菜,咱们边吃边谈。”赵咨璧道。

        “也行!”

        二人落座之后,赵咨璧亲自为贾琮斟酒,让董孝卿先回避后,他开口道,“不知贾参将有没有得到朝中的消息?”

        “你指的是哪方面?”贾琮转着酒杯,并没有喝的意思。

        “皇上将夏进调任辽东总兵,并让他自己筹备军饷物资,我是看不懂朝中的意思,不知贾参将是否能够看懂?”

        贾琮道,“你一个文官,说直白一点,你就是太上皇的一个钱搂子,赵大人,如果我没有记错,我们之间还有点私人恩怨,你这般直白地问我,真心话,我就算知道点什么,我也不敢和你说。”

        赵咨璧再也不敢小看贾琮,这个少年人小心狠手毒,甄家与贾家是多少辈的老亲了,他说弄就弄没了。

        赵咨璧见贾琮如此直白,知道少年心性怕是没有多少耐心,便道,“贾参将,如果你有意整顿江南官场,我愿为马前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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