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9章 从未想过要得到什么
蓝舟看向贺恒：“先生的意思是，你一人前去，我等在此处练兵修整？”
沈照闻言，眉心却是没有舒展。
顾凝的身体和重要，但局势，青州的安危也是同样的重要。
局势的事情，他当然早就想过了。
让安王和苏清寒撕扯，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沈照沉吟着说：“上一次，我已经派人挑拨安王围攻京城，如今再想让安王为我们所用，恐怕不太容易。”
“我明白。”贺恒点点头，说道：“我自有办法让安王咬住苏清寒不放，在京城附近撕扯，他短时间内不会有心情再找青州的麻烦。”
“起码……”贺恒折扇敲着手心想了想，说：“三个月的时间，我还是能争取的。”
沈照默默地看着贺恒，他神态淡然，说话时候，声音更是调子平平。
实则他整个人，一眼看去，也就像是个普普通通的走江湖的算命先生一样。
然而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沈照心底里却浮起一个念头——他若做不到，便绝对不会这样说。
沈照吸了口气，沉沉说道：“那、凝儿的解药——”
“知道二公子担心这个。”贺恒含笑，面对着沈照说：“我会先入丞相府。”
“龙威军的暗营，原先是由大统领柳一舟掌控的，死士也全由他调配，这世上，除了苏清寒之外，想必也只有柳一舟清楚的知道，暗营之中如何控制那些死士。”
“然，很巧，柳一舟现在吊着一口气，不死不活，苏清寒正在为他寻神医呢。”
贺恒话到此处，微笑说道：“你们觉得，我像不像个神医？”
“……”
沈照和蓝舟对视一眼。
贺恒又说：“放心，我已有办法，绝对不会拿凝姑娘的生命，和青州的安危开玩笑。”
他说完，看向沈照：“幽兰醉发作的时候如何情况，你应当是见过的，舍得丢她一人在此处吗？二公子便好好待在营中陪伴凝姑娘吧。”
沈照心里头骤然一缩，沉默些许。
蓝舟开口：“不若，就让先生前去吧，先生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青州刚经历战事，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我们留在此处打点。”
“沈兄弟。”蓝舟转向沈照：“你觉得如何？”
沈照没有思考很久，点头：“好。”
几人又说了几句细节，便告辞分别，各自回帐篷去了。
徐果终于找到机会，凑到贺先生身边去：“我也要去，必须带我！”
贺恒转向她：“京城危险。”
“我会很小心的！”徐果睁大眼睛，“你做神医的，怎么能没个药童帮你提箱子？你这一路要人伺候饮食起居的啊，必须有我。”
“哦。”贺恒挑了挑眉梢，“你这么一说的话，好像，还真挺需要这么个人的。”
徐果立即眉开眼笑：“那说定啦，快睡快睡，明儿咱们一起启程。”
贺恒瞧着徐果手脚麻利地过去铺床拉枕，心底浮起些许感触。
这么年纪小小丫头，倒总得跟着自己东奔西去。
京城危险，且路途也不畅，他其实是不太想她去的。
但又知道，不带着，自己若走了，完事这丫头闹起来那真是要人命。
贺恒慢慢闭上眼，心道：罢了。
……
一路回到了帐篷之中，沈照才拉住顾凝的手：“你怎么了？”
从徐广元那一群人进到帐篷里面，说要入京寻幽兰醉解药开始，到最后他们和贺先生说完话离开，顾凝一个字都没说过，低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呢。
沈照低下头看她，问：“你在想什么，心情不好？”
“我——”顾凝轻轻吸了一口气，说：“我有一点意外。”
“嗯？”沈照回忆着刚才的事情，试探着问：“是意外，他们都想去京城为你寻解药？”
除了这个，沈照也想不到别的。
因为顾凝本身是从前世而来，应当很是清楚贺恒运筹帷幄的能耐，不至于为这个意外吧？
“嗯。”
顾凝轻轻点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在京城的时候，我帮他们，本是因为前世记忆，知道他们以后的厉害之处。”
“我把帮助他们，当做是一件工作，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并不夹带什么私人感情。”
“我也觉得，做事情得有始有终，我既然帮了，便一直也操心过问着他们的事情，巨细无遗，只想着，帮人是要帮到底。”
“我不愿他们跟了靖西王慕容离那个暴虐的主子。”
“也欣赏他们的义气、忠勇。”
“他们都是心有正义之人，我知道帮了他们，他们便可帮助更多的流民百姓，少受世道折磨，战火屠戮。”
话到此处，顾凝轻轻地吸了口气，“因为前世见过太多，哀鸿遍布，尸山血海。”
“这楚国的天下，战火连天是迟早的，并非我一人能逆转乾坤，打我纵然不能逆转，拯救苍生，也想为这世道尽一份心力，希望少一些流血和死亡。”
“而在我的心里，我自己这里，我是从来没有想过要从这些人身上得到什么的。”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如今，他们为了我的身体，竟然毫不犹豫，愿意赴汤蹈火，往京城那豺狼窝去寻解药。”
顾凝慢慢抬头，视线落到了沈照的脸上，“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我很惊喜，也很感动。”
“明白。”沈照点头，温声说道：“不必惊喜，也不必感动。”
他含笑捧着顾凝的脸颊，又说：“你心存善意，事事为他们着想，真心对待，他们如今回你以真心，本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我家小凝儿，值得他们这份肝胆相照的义气。”
顾凝，除了一开始执着于君临风那件事情之外，真的很好。
她对家人，对朋友，对沈照，对那些京中无家可归的流民，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都用了心。
这么好的顾凝，当然值得那些义气。
“是吗？”顾凝轻声反问，眉眼弯弯，轻轻投入沈照怀中去，“挺好的。”
……
第二日，贺恒一早便启程离开青州营。
大家在辕门之前相送。
贺恒拱手道：“青山不改，咱们过段时间再见。”
“先生好走！”其余人也都拱了手。
蓝舟和沈照立在最前面。
沈照面含感激，“先生此去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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