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4章 好与坏尽数消散
原先在溧阳的时候曾做过无数猜测，也已经猜到一切可能是误会，但前世死的太过惨烈。
那是噩梦。
便如同有一块巨石，一直压在心里。
她尽量提醒自己，可能是误会，那石头的压力会松动一些，但却从未消失。
如今这一刻，那块巨石却彻底粉碎瓦解。
唰一下，顾凝站起身来，便要朝外走去，可刚到望月小筑的门前，却见一身白衣的君临风立在那儿，表情犹豫，也不知道在那处站了多久。
沈照也随着顾凝走了出来，一时之间，三人相对而立，半晌也无人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君临风微微一笑，如和煦的春风一般，将周围的紧绷似乎瞬间吹散，“沈二公子，不知道我能不能唤你夫人一声凝儿？”
这话问的如此有礼。
“这个么——”沈照朗声笑道：“不行！”
君临风“哦”了一声，认真地说道：“那唤一声阿凝。”
“也不行！”沈照拒绝的半真半假。
君临风挑眉，“那不然就唤做凝妹——”
一声呜咽骤然响起，沈照和君临风相互间的打趣戛然而止。
顾凝捂着嘴，眼睛发红。
前世那么多年，即便没有血缘关系，她却打从心底里把这个人当做自己的哥哥。
沈照给的爱情，君临风给的亲情，把她冷冰一样的心给捂化了。
让她知道世间并非全是冷漠，她也拼尽全力对他们好，回报了自己所有的情意。
因为太在意，所以今世重生怨恨深重，恨不得他去死。
这一回，她有了顾君棠那个亲生的大哥，对她那么好。
她嫁入侯府，沈旭、明夫人他们对自己都很好。
但这些好来的迟，终究没有前世的“大哥”给的好深刻。
她唤顾君棠一声“哥哥”，叫沈旭也永远是“兄长”。
她不愿意把“大哥”这个称呼用在旁人身上。
她告诉自己，是因为君临风把这个称呼玷污了。
可到今天她才惊觉，不是这个称呼被玷污了，而是她下意识地认死理，只把这个称呼留给了君临风。
回想前世今生发生的诸多事情，她忽然忍不住泪流满面。
君临风微僵，立即看向沈照。
沈照用指腹轻轻抹掉顾凝脸上的泪痕，“好凝儿，我错了，你喜欢让他喊你什么就喊你什么，行不行？”
哪知这话一出，顾凝泪水直接流的止不住，哭的抽抽搭搭，浑身都抖了起来。
沈照微叹了口气，递了个手帕给她。
顾凝边抹着眼泪边吸鼻子，等把眼泪擦干净了，才红着眼转向君临风，唇瓣微开：“大哥。”
……
那一声“大哥”仿佛打破了两人之间隔着的一层玻璃墙。
哗啦一声脆响，以前的好与坏尽数消散。
顾凝心里彻底放下了芥蒂，回忆起前世来，终于不再全是愤怒和怨恨，还会与沈照说一些美好愉悦的事情。
只是因为刚揭破君临风之事，顾凝回忆里的，下意识便是君临风的事情多些。
一开始，沈照听得还津津有味。
但听了两日之后，沈照心里略微有些不是滋味。
他幼稚地问顾凝：“好凝儿，你这么在意你这个大哥，万一有一天，我和你大哥都要死了，你只能救一个人，那你怎么办？”
顾凝说：“救他。”
沈照抿唇，无语道：“那我呢？！”
“我陪你一起去死。”顾凝回的很认真。
沈照一僵，“我宁愿你活着。”
顾凝却摇摇头：“如果你没了，我活着有什么意思？你以后别问这种蠢问题。”
“……嗯。”
沈照把顾凝揽入怀中来，轻轻抚着她肩后的长发，“是我错了。”
两人静静地相拥良久，顾凝低声说道：“阿照，我还想去找一下大祭司，有些细碎的事情，我没搞清楚呢。”
“嗯。”
沈照点头，带着顾凝一起去月神大殿找人。
月然之的活动区域非常有限，除了月神大殿，便是他自己的居所月华宫，这个时辰，他刚刚回到月华宫。
见顾凝和沈照前去，也丝毫不意外。
“坐吧。”月然之邀请两人坐下，亲手为二人沏茶。
此时他褪去了宽松的雪衣外袍，只穿着一件雪色深服，腰间束着布绣的腰带，松松垮垮的，看着便让人想到四个字——超尘脱俗。
顾凝想，便是真正的仙人，也便是这样了吧。
“大祭——”顾凝下意识地开口，察觉到月然之淡笑着看了她一眼之后，又顿了顿，涩声说：“舅舅。”
月然之把茶水亲手送到了顾凝的面前去，“还有什么疑问？”
“嗯。”顾凝点了点头，说道：“我既然是月氏的女儿，为什么我前世是冷宫的公主？”
“你自始至终都是阿盈的女儿。”月然之说道：“上一世，我阻挠阿盈离去……”
“她是逃出月神大殿的，辗转入了楚宫，可惜当时她的寿数已经到头了，拼死生下你便去世了。”
“我算得到你的存在，而且你的命格很特别，异世孤魂流落于此——”话到此处，月然之看了沈照一眼，“也命中注定有贵人相护。”
“我又碍于月国大祭司的身份，不能离开，鞭长莫及，便索性远远地守着。”
“后来，我算到惨剧之时，我的寿数也到了，已然没有时间前去阻止。”
“只能派弟子前去楚国寻找我弟弟。”
“等到弟子找到我弟弟月瑾之，却已经是几年之后的事情了。”
月然之叹了口气，又说：“君世子是真龙天子，若用龙气和寿数为祭，凝聚望月石的神力，注入轮回阵中，便有可能逆转乾坤。”
“瑾之便为君世子摆出了轮回阵。”
“只是龙气关系江山稳固，若用龙气为祭，则江山飘摇，所以君世子才选了寿数来换。”
良久良久之后，顾凝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所以，我一直就是月家的女儿？”
“是。”月然之缓缓说道：“我得望月石神力庇佑，知晓了前世之事，今生，当阿盈告诉我，她在月国皇都遇到一位顾姓游侠，想要随他离开此处时，我便放她走了。”
“只可惜，未卜先知泄露天机，她最终还是没有活过二十五岁。”
“……”顾凝沉默良久，才说道：“那我的哥哥顾君棠，是我亲生的哥哥吗？”
“嗯。”
顾凝又问：“可是我如今重活一回，诸多事情和前世差异巨大，为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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