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范思思自醒了后一连在床上躺了两天，一是她不情愿面对现实，二十浑身没劲儿，直到——直到必须解决生理需求了！！
“妈，我，我要上厕所。”范思思穿上鞋子，出门见到她妈正在给鸡清扫鸡笼，伸手轻轻扯了扯李翠芳都衣角，小声说。
“上厕所？大的小的？”李翠芳回头问。
“大，大的。”范思思一囧。
“成，我去给你拿纸，你等等啊。”说完放下手里的扫把，双手在身上来回拍了拍，就快步朝着屋里奔去。
范思思忍着胀痛，转回头看向悠哉不知愁的两只羽毛绚丽的走地鸡。
李翠芳很快就小跑着出来了，递给范思思一叠纸。
不，拿到手里范思思就是一愣，觉得一叠这个词用的巨不准确，粗糙就算了，本也没指望是什么光滑细腻的纸巾，但是这未免太少了吧，把嘴都不够用，更别说擦……
“赶紧的可别憋坏了，来来来，纸巾给——”李翠芳叫闺女发呆赶紧催促她赶紧上厕所去。
这些日子以来，自家闺女特别爱发呆，常常一痴愣就是几小时，这会儿都要上大号了，还憋着不走，在这里发呆。
想到这李翠芳悠悠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原先觉得闺女病有好转是不是想岔了，自己盼着闺女好，盼的魔怔了。
范思思被李翠芳的眼神盯的发毛，但是，但是：“妈，纸，纸不够啊……”范思思窘迫的再次讨要纸。
“你这孩子，这段时间你咋娇惯起来了，小毛病咋一堆呢！可别学坏了，资本主义习惯要不得！”也许是习惯了闺女不回话，李翠芳没有停顿，碎碎念到。
资本主义？一片纸巾都上升到社会观了？？
“赶紧上去，别拉在裤子里了，厕所还记得在哪么？。”
瘪着嘴，捏着两片小纸花鼓着腮帮子去厕所泻愤（粪）去了。
七弯八拐找到地儿，门一打开，就是一股恶臭铺面而来，熏的人睁不开眼，缓不过神。膛目结舌的看着这样一副场景：蛆魔乱扭，破蛹成蝇。
她甚至见到这伟大生命诞生的刹那，那瞬间，她“激动”到两腿发软。
终是不够镇定，满面慌容，逃也似的飞奔离开这间“产房”。面容扭曲一连跑出十几米，青白的脸色这才蔓延红润。
“呼～呼……”撑着大腿，连喘了几口气，意识到一个严重难题，人生大事——拉。
之前范思思浑浑噩噩胆颤心惊地也不敢四处乱走，都是在屋后菜地边角隐蔽处就地小解，其余时间都在房间安安静静的待着，且这姑娘许是便秘，因此……三四天的存粮都在腹中了……
被自己想法雷个不轻的范思思恶寒的甩了甩脑袋，顿时不敢瞎想，东瞄西瞅的找着阴暗隐秘的角落，像个贼似的左右张望，眼见没人，慌忙火急的冲到厕所不远处几棵大树后纾解起来。
“呼～”无重一身轻啊！
绞尽脑汁用两片小纸花如何最大化利用后，范思思撸起裤子正要走人，突然瞧见前面来人了，咻的一声快速闪躲。
等反应过来恨得直拍脑门，哎呦！她心虚个什么鬼啊！完全可以若无其事走出去的嘛，现在…她可做不到厚着脸皮明目张胆的顶着满脸写着随处大小便几个字大步跨出去。
郁闷的空档居然看见那妇女朝她走了过来，“！！”发现她了？？惴惴不安的趴在地上汗出如渖。
“啧～叶子都被哪个屎尿多的扯光了！！”满脸横肉的妇人掂起脚满树扒拉着，眼见就要走到范思思附近的树边儿了，她紧张的心都要蹦到嗓子眼儿了！
“哼——挨千刀的玩意儿不给老娘留一些，尽是屎尿多的…哎呦～”骂骂咧咧的妇女表情一变，匆匆扯了几片树叶，捂着肚子弓身钻进茅房，其目的不言而喻。
原先不解的范思思顿时嘴角抽搐不止，忽然觉得自己条件算是顶好了，环境落差所带来的怨怼，不满消散许多。
果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就在范思思等了一会儿，耳边传来稀里哗啦地声音，时不时夹杂着‘唔’‘啊’‘吁’等语气词时，听得她面色青白交错，捂着耳朵就要冲出去，才跨了没几步，眼见又有人过来，脑子来不及反应，两条腿倒是极有眼色的缩回去了。
听着耳边捂耳也阻不住得稀里哗啦的声音，范思思木滴表情，只希望来人‘听见’有人能离开，自己也好早点脱离苦海。
这样想着，无神的大眼带着星光望着来人。
一头乱发闪闪发光，像是被油泼过似的，黝黑粗糙粝的脸上长满了红疙瘩争采夺目，令人意外的是衣服上的补丁倒是没两个，这样的衣服称一声体面也不为过了。
舔了舔过厚的下唇，李二狗子回味着中午他老娘给他，做的韭菜炒鸡蛋，回味着咂吧嘴，忽然眼睛一咪，眉骨两侧的红痘往眉心一挤，皱着脸的李狗子抬起正在捞脖颈的手，瘦长的手指甲盖上沾着黑色皮肤排泄物，“咔”地一弹，伸出小手指往嘴里掏了掏，随即红痘散开，李狗子面露舒缓的拔出手指，一截绿油油的韭菜丝正悠闲的粘在指甲尖儿上。
“嘿嘿～”笑了几声，又把手指伸进嘴里，再拿出来时已不见韭菜的踪影，咂吧咂吧两下嘴，“咕噜～”一声咽下肚。
哼着不着调的音，提了提腰身松垮的裤子，身子跟着扭了扭，才慢悠悠的朝着厕所走着。刚一走进察觉到有人，不满的瘪瘪嘴，粗厚的唇顿时像两条肉肠一样撅起。
眼见他掉头就要走，范思思兴奋的睁大双眼，身子跟着直起，“咻——”又快速蹲下。
不小心碰到一根枯树枝，‘吱呀’一声惊的范思思恼怒的表情还没来得及蔓延开来就换成惊吓。
好在这里背阴光线昏暗，李二狗子只是粗粗扫了眼就别开视线，无非是耗子猫之类的畜生有啥可瞅的呢，要是平常没事儿他或许会去瞧瞧，现在嘛～嘿嘿！！有更有趣儿的呢～想到这儿便咧嘴笑出了声。
范思思真恨自己视力怎么这么佳，清清楚楚看清了黄澄澄的牙垢。之前离得远看不清面目，现在只觉得这人长得让她不自觉联系起鬣狗来，咋说呢一言难尽吧……
“谁呀？上个厕所都叫唤的这么浪，这是家里没吃饱吧！”李二狗子趴在门板边上，也不嫌臭，贱兮兮的冲着茅坑里的妇女喊话。
这话一出，原本哼的起劲儿的妇人像是被摁了暂停键似的突然停止了，接着“噗”得一声屁，响彻云霄！
安静一瞬后，李二狗子捂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厕所里的妇女气急败坏的吼道：“李二狗子——赶紧滚，小心我告诉你娘。”
提到他娘，李二狗子面色僵了一下，随即拉着声调道：“哎呦～咱们这没啥你却说要告诉我娘，该不是暗示我呢？刘姐姐！”
“你……你咋知道。既然知道是我你还不快滚，我婆婆知道了要你好看！”她婆婆可是村里有名的强悍，一张嘴不饶人。
李二狗子像是听到了大笑话，“别人遇见这事儿不都是找对象吗，到你这儿倒成了找婆婆出马了！嘿嘿嘿……”
厕所里的妇女刚传来一声怒喝，李二狗子立马出生打断，“瞧你那对象风吹就倒，上工份连女人都不如的样，估计没少饿着吧……”
拽了拽裤腰带，抖了抖身子坏笑着道：“我见姐姐可怜，来帮帮你啊～”
“你，你，你给老娘滚！”
李二狗子被骂没有生气，反而惹得他哈哈大笑起来，“你男人要是有你这气势和嗓门哪会让姐姐你在村里被人笑话呢？我都替你委屈，嫁给那么一个软脚虾，丢尽我们男人的面子了，不去姐姐跟着我……”后话还没说完，面色刹变，掉头直逃。
“你给老娘再说一遍试试！”茅房门唰的一下被推的直晃荡，都担心下一秒会塌下来。只见她身前横着一手腕粗的搅屎棍，气势汹汹的吼道：“再让我听见你在我跟前嚼着乌七妈糟的话，看老娘不用这搅屎棍一棒子打死你！”
李二狗子逃窜间回头，听见这话惊的一个踉跄差点栽跟头，灰溜溜逃走了。
瞧尽了戏的范思思叹为观止，乡间风流韵事不外如是！正惊愕着突然打了一个寒颤，范思思这才注意到自己紧张的汗流浃背的模样。
匆匆往前跑着，刚转弯就和迎面而来的李翠芳碰上了，刚做了虚心事，身体正处于紧张状态，突然碰见人，吓得她一抖，惊叫声将李翠芳也吓了个够呛，捂着心口数落道:“你这孩子，怎么喳喳呼呼的吓死我了!“
“妈～”范思思歉意的喊着。
瞧闺女一脸歉疚的看着自己，李翠芳也不气了，带着闺女往家的方向回。
一条并不宽敞的黄泥路上，风吹树梢，鸟欢叫，风光无限好。
一对母女相倚着前行，那位母亲时不时扭头对身旁的闺女数落几句：“上个厕所都能这么久，真不让人省心呐～”
“我刚刚都差点以为你掉进茅坑里了，还准备去捞你呢！”
“还好你没事，不然…唉……”
听的这絮絮叨叨唠叨的小姑娘，头越垂越低，成了一只缩脖子的鹌鹑。
“你从前就不怎么爱说话，小时候倒是爱说，越长大越安静了，最近越发不爱搭理人了。”
我哪是不爱搭理人啊，我分明是不认识人。
母亲又幽幽的叹了口气，“没事儿多出去转转，我不能每天在家陪你，你要是无聊了就去找你表姐玩，远了可别跑，知道吗！”啰嗦了许久不停半句回应，苏母加重语气不满道。
一瞥眼却见闺女悄悄抹眼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俏生生的，小步跟在身边低垂着脑袋，握着小巧的拳头揉搓着眼眶，任谁都会心软，更别提她亲妈了。
“哎，咋哭了啊囡囡，妈又没骂你，我就多唠叨了几句你咋哭了啊，”抬手摸了摸范思思的脸，替她抹了淌在脸蛋两侧的泪珠。
“别哭了，妈不说了行不？”
“我没，没哭，”范思思小声道：“只是风大迷了眼……”可李翠芳哪知道这个梗，当即利索的扯开了这块遮羞布，“胡说——哪里有风啊，”微微感受到些许风又笃定的道：“小风哪吹的起沙来。”直到看见闺女面燥的样子这才后知后觉明白这是害臊了！
当即装模作样的晃荡两下嘴里边道：“哎呦，这风咋这么厉害啊～把我都吹歪了……”
眼前这个地道的农村妇女，因为常年在地里干农活，生活和心理的压力让原本才三十五六岁的她，两鬓斑白，在风霜的洗礼下皮肤干黄枯燥，沟壑丛生，握着苏棠的手甚至粗粝地刮人，但温度却是热烈的，一如她此刻灿烂的笑容。
孩子一直都是傻子，仍然耐心地一遍又一遍交她简单的生活常识，言行举止。甚至孩子不高兴了也依旧将她当作小孩子哄着，这一刻范思思心里热切的要涨了开来，面前的农村妇女仿佛有一层金光，熠熠生辉灿烂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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