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焉知非福
自从这王二回来，便当真哪也不去，日日把盈盈守着，生怕她跑了。
盈盈感觉自己就像被人贩子拐来打断手脚被迫卖艺乞讨的。
每日辛苦备菜，炒料，摆摊，而王家母子就像监工般一个指头也不动一下，每天收摊后马上就将盈盈的辛苦钱没收的一干二净。
老马父子二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年轻气盛的小马看着盈盈受欺负的样子几次想冲上去帮忙，都被盈盈制止了。
还好老马多了个心眼，每日帮盈盈进货下水牛肉时，故意多收王二三四百文，就当做帮盈盈存着，以备不时之需。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这火锅生意越来越好，许多附近镇子的也闻声赶来。
一口锅显然不够卖了，只得又加了一口，累的盈盈四肢发软，头昏脑涨，几次差点昏厥。
王二拿着钱继续吃喝嫖赌，王婆也美滋滋地先给自己添了几身新衣裳，又将漏风漏雨的破瓦房换了新瓦，如今连地也不去种了，每日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等着当地主婆。
“闪开！都闪开！不长眼的，没看到我们杜大爷来了吗！”
刚刚还熙熙攘攘的人群瞬间让出一条路，几个手持棍棒流里流气的市井痞子将盈盈的摊位团团围住。
“听说，这儿来了个卖新鲜玩意的俏娘子，生意好的很呐！说的就是你吧？”
其中一个喽啰歪着头，举起棍棒直指盈盈。
从小就跟着父亲街头讨生活的盈盈根本不怕这一套，也歪着头跟他对视。
“哟~小娘子有些脾气。老马，她既在你摊位旁做生意，你就没给她讲讲规矩？”
“嘿嘿，您别生气，她是我家的一个苦命侄女，走投无路在我这边做点小买卖混口饭吃。我们家的那份每月都按时交，就当她和我是同一份买卖，算了吧。”
老马挑了两块好肉用稻草栓柱，满脸打着哈哈，双手恭敬地递出去说：“今儿还剩了两块上好的肉，别嫌弃，拿回去吃吧。”
“去，去，去，这点子肉就想打发我们？瞧这小娘子的钱兜，都快装不下了，还是照规矩，按月交供，我保你生意兴隆。”
王二认得这一帮是当地出名的流氓，为首的姓杜，为人心狠手辣在这一圈颇有名气。
他深知不是对手，见他们来找茬，只远远地躲着观望。
“说吧，你们每月要多少钱？”
这帮人不见兔子不撒鹰，不如跟他们开门见山地谈。
“不多，这个数。”小喽啰伸出五根手指。
“五两银子？”
“哈哈哈哈哈哈，娘子说笑呢，五两银子够兄弟们做什么的？五十两银子，每月月初我们按时来收。”
王二一听这个就不干了，也顾不上害怕，冲上前来理论：“五十两？你们未免胃口太大了些罢？京洛城里也没听过收这么多的！”
“你又是个干什么的玩意！”喽啰举起棍棒指向王二，吓得他往后退了两步，往盈盈身后靠了靠，怯懦的说：
“我我是她相公。我们夫妻做点本分小买卖，都是薄利多销的，你们一来要五十两，我们哪里拿的出这么多”
“小娘子，生的这么可怜见的怎么找个这种丑不拉几的怂包相公，我看你们别做生意了，回家给他喂奶去吧！哈哈哈哈~”
这王二就是个欺软怕硬的窝囊废，只会跟她窝里横，眼下真正需要他了，他又当了缩头乌龟，被人这样践踏也不敢回嘴。
看着他这幅鬼样子，盈盈恨不得让这帮流氓打死他算了。
想到这，忽然脑袋里闪过一个点子。
这不就是我一直想要的摆脱他们的好机会吗？
“五十两就五十两！但只有一点！我要见你们老大！”
喽啰们一时愣住，面面相觑。本来他们也只是拿五十两吓唬吓唬他们，没想到这小娘子当真答应了。
“是谁要见我？”
只见从喽啰们身后走出一个气宇轩昂的魁梧男人。
此人身高约一米九，身穿一件墨兰锦袍，素白里衬配着一条靛蓝长裤，腰间洒金腰带旁坠着一块紫罗兰淡春彩玉佩，看上去与这群市井流氓截然不同，倒颇有几分大家公子气息。
“你就是那个，杜老大？”
“大胆！我们老大的名讳岂是你可以随便叫的！”
那人似乎并不介意，一只脚踩在摊位前的石墩上，用手肘撑着半弯着腰直直地凑过来。
“俊俏的小娘子，说吧，想找我做甚？”
盈盈这才看清此人的长相，竟和上部戏的男主有七八分相似。
只见他浓黑剑眉，山根直耸，额宽顶平，下颌分明有如刀裁，一双眼瞳孔漆黑，虽嘴角带笑，却眼射冷箭。一头乌发从发顶处分成几绺露出头皮，最后归拢成一个低马尾，颇有些21世纪嘻哈脏辫的味道。
此刻他与盈盈的距离不过一拳，甚至能清楚闻到他身上混合了各种烟草，汗液，青草泥土的气味。
“咚~咚~咚~”
此人的气场和那些装模作样的演员比起来可不是一个档次，盈盈感觉此刻胸腔里被人塞进去一面鼓，并且快要敲破了。
“是，是我要找你谈。不过，要换个清净地方。”
此人不答话，眼带笑意地上下不断打量着盈盈，过了许久才开口：
“成！集市口尽头一品轩二楼包房。我先去要壶好茶等你”
此人眼看要走，忽然转过身来伸手捏住盈盈下巴：“可别跟我耍花样”
众人这才散去，而王二那怂包见情况不妙，早就逃之夭夭。
只有老马忧心忡忡地说：“唉，妹子，我看你这生意怕是做不成了。我们一个月也不过才给他们二两银子，他竟要你五十两。你还是早点另做打算吧。”
“马大叔，俗话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且等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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