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神秘梦境
【这还是高潮】
人类的安危和幸福凭什么要他来承担?凭什么要用他的自由作为代价来交换?凭什么凭什么!!
他不过是不想继续待在冷冰冰的府库,想来人间看看,想做一回有血有肉的人,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难道这也有错吗?
银子一个人在鱼危国看了很久,想了很久,看到处哀鸿遍野,想作为一个真正人的意义。
大家都有自己在意的人,在意的事,苦瓜也有……他呢?什么才是重要?
鬼使神差,他又回到钱记棺材铺,远远望过去一片火光!
彷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整个身子瞬间凉透,银子拔腿冲着火光跑去。
火克金。
银子毫不犹豫地冲进大火里,片刻后,狼狈地抱出奄奄一息的苦瓜。
【这是结局】
苦瓜贴在他耳边道:“人类有许许多多种感情,可我不想让你体会阴暗丑恶,别有恨,也别报仇。”
【这真是结局】
冯特使:“你可有何憾事?”
银子想了想,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道:“我做过一回人,有朋友,真心的那种。一起打过架吃过肉喝过酒,共过生死,做了许许多多我想做的事,身后还有人记挂,没什么好遗憾的。”
他终于懂了,原来做人才是最不自在的,也是最傻的。而他心甘情愿地一起傻了。
冯特使颔首。
银子身体逐渐虚化,库房中的金山则逐渐凝实,声音缥缈随着虚化的身影消失,留给人无限叹惋。
“我还是很骄傲,也不做默默无闻的大英雄,找个人把我的故事记下来,我要万世都知道,我银子曾经来过一回。”
【再啰嗦一下】
古瑶国东南偏僻之地有连音县,连音县最繁华的地方当属云城。
最近帝都流行一个离奇的妖魔故事,本是玩墨斋说书人们借着本国与鱼危国的战事杜撰来赚钱的,谁知道竟然火了起来,一时举国上下洛阳纸贵。
沈乾随手地将书稿扔在桌子上,道:“原来是这样,亏得我还以为他是什么要拯救世界级别的人物,哎,果然是我想多了。”
扇子将三尾抱进怀里道,遗憾道:“主子,你不觉得当初如果将他留在身边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吗?那样您就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子了。”
沈乾失笑,摇头道:“扇子啊,你还是太年轻了。如果我真的有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子,还会认真经营随便花么?”
扇子似懂非懂地顺着狐狸头顶的毛。
半晌后。
扇子道:“我觉得您说的有道理。”
起
云城往西十多里路便能见到连绵成片的碎石山,若是春夏秋三季还能见到些青葱翠绿的野草野树,到了冬季就只有石头。
无忧提着个小小的竹篮子,篮子上盖着海蓝色粗布,顺着山路走了小半个时辰,鞋底子都快磨出个窟窿,才终于看到了半山腰上一座座用碎石堆砌的小小凸起。
小石碓或零星或连成一片,略略看去大约有百十来个,每一个石碓的下面都埋葬着一具陈旧的尸骨,有的前面立着木头制的粗劣坟碑,有的依偎着一棵松柏,更多的是什么印记都没有,若有亲人来寻根本分不清哪个是自己要找的坟茔。
乱葬岗是什么人死了都可以丢过去,埋不埋的都随意。这里比乱葬岗强些,虽然埋葬的都是五年前大瘟疫中死去的病人,好歹都封了坟,有了一席安身之地。
无忧在一块有木制坟碑的石碓前停下,掀了粗布将篮子里的茶果糕点摆放好,一边清理石碓周围稀疏的荒草一边喃喃地说给坟里的人和习习冷风听。
“阿爹,阿娘,我又活过了一年呢。”
“城西有个叫随便花的客栈,我现在是客栈里的伙计了,沈老板人很好,其他哥哥姐姐们也和善,还给我安排了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虽然简陋些,但以后都不用露宿街头了。”
“我们那个客栈可神气了,不论男女不管身份,只要长得好看的统统都要!而且连赵大人都不怕的,有人说客栈里住着妖怪,要我趁没被吃掉赶紧离开,我却觉得如果妖怪是这么善良可亲的话,倒是比人还好些。说起来还得谢谢爹娘给了我一张好看的脸呢,嘿嘿。”
拔草的手指碰到了什么滑溜溜的东西,无忧动作一滞,低头去看,几根枯草掩映着一截幽蓝色光泽的东西?
无忧将东西捡起来,这色泽这质感这造型是……蜡烛?!可是他见过的蜡烛不是红色的就是白色的,为什么会有蓝色的这么奇怪的蜡烛?
突然之间大地震动,秃木颤抖,一座座坟丘被震得碎石滚动坟碑倒塌七零八落,脚下猛地踩空,无休止地往下坠落。
无忧慌乱中只想抓住什么,在无数破碎的画面中穿梭而过,伸出手去努力一抓,果然有个粗糙坚硬的东西被攥在了手里,身体止住了下坠之势,只是整条臂膀快要被拉断了一样扯得生疼。
“哈哈哈哈,哥哥好厉害!加油,就快要成功了!”
下方传来清脆如银铃般稚嫩的女童声,无忧低头看去,藕粉色小衫子,用红头绳扎着两个简单的娃娃髻,身子小小软软的,右手腕子上带着从临泉寺开过光的银镯子。
是妹妹,正拍着手仰头用崇拜和期待的目光望着自己。
而自己正吊在一棵高壮的梨树枝丫上,打算去枝头摘那两个翠绿中晒出了些黄颜色的鸭梨。
周围是一块梨园,在山坡上,明媚的光透过繁茂的叶子,照在脸上只剩了斑驳的碎影。
无忧很自然地笑了笑,好像就该是这个样子,两手交替奋力地爬向枝丫远端,先是手指指尖碰到了冰冰凉的鸭梨,再往前蹭蹭,鸭梨便握在手里,心中一喜,脸上也绽出喜悦的笑,可那笑还没维持多久便转变成了惊恐的龇牙咧嘴,枝丫嘎巴一声脆响断裂了,自己扑通一下狠狠摔在地上。
妹妹险些没被砸到,也是吓了一跳,喊着哥哥跑到他身边开始抹眼泪,远处园子口处传来年轻妇人的呼唤声,宛如隔了一层烟水飘飘杳杳,熟悉中带着微微的心痛。
“阿娘……”无忧诧异地抹了一把脸颊,竟然是……泪?
来不及多想,无忧赶忙将鸭梨塞进自己妹妹略微宽大的袖子里,揉着摔疼的屁股将断掉的枝丫藏到不起眼的树后,领着妹妹边跑边嬉皮笑脸,向那位勤俭美丽少妇迎上去:“嘿嘿,阿娘,午饭做好没有?我和妹妹都快饿死了。”
少妇农人打扮,粗麻布黛绿色短打,头上包着同妹妹衣衫一样藕粉色的发巾,柔顺的黑发用一根样式简单的木簪子挽在脑后。看到两个孩子朝自己跑过来,脸上露出慈爱幸福的笑,缓缓张开温柔的双臂 。
无忧跑着跑着一脚踏空,妹妹的手从自己手里滑脱,跌进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无忧挣扎着终于睁开了眼睛,环顾四周是荒芜的碎石山,身侧靠着父母的墓碑,伸手一摸,一头的冷汗,而手中还握着那根幽蓝色的奇怪蜡烛。
这是无忧做的第一个梦。
一
祥云轩的梁老板年轻有为,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就跟着父亲在生意场里打滚,最擅长审时度势结交生意伙伴,经过他许久的观察和研究,最终决定和那家虽然刚刚开张不久,生意却红火得过分的随便花做朋友。
梁毅在过小年的时候就亲自登门有请沈乾去吃酒席。
既然人家都亲自登门了,沈乾也不能怠慢啊,一大早伸个脖子像个大公鸡似的等在门口迎接。君辞看他那个快要把眼珠子望出来的样子就没什么好气儿:“瞧你那点儿出息,不就荷花酒么,用得着惦记成这样?”
他站在二楼栏杆上,正好俯视门口的沈乾。
沈乾抄手,向往道:“祥云轩的荷花酒是梁老板亲自秘制的,入口清香甘凛,回味绵长,一口下去啊,什么糟心事儿都忘干净了。整个云城甚至整个古瑶国只此一家!”
君辞负手冷哼,鄙视道:“人类。”
“不屑是因为你没有尝过酒的滋味,”沈乾调侃道:“哎,像你这样一点情趣都不懂的老妖怪这辈子都没什么机会明白美酒的好处喽。”
君辞好整以暇道:“上来挨打。”
沈乾有恃无恐地摇头,表情委实欠揍:“我偏不,你能奈我何啊?我可是一会儿要代表随便花出门的人,是随便花的脸面,我不信你敢让客栈的大老板鼻青脸肿地出去赴宴。”
君辞二话不说,足尖轻点飞身下楼,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他真敢。
拳头巴掌像捅了马蜂窝一样铺天盖地兜头而来,沈乾“哎哎哎……”地往门后钻,一边钻一边骂。
“你他娘的!说好的以后再也不打我呢?!哎哎哎……”
君辞踹一脚说一句:“什么时候说的?本公子怎么不记得?”
沈乾抱头:“姓君的你个王八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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