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下午和艾斯豪斯先生的见面很顺利，梅兹平静的表现让索隆很满意。
临近晚饭前下了一场雪。
雪停了之后，四周围安静得听不到一点声音。
空荡荡的走廊上索隆推开门，走进梅兹的房间。
屋子里并没有人，暗淡的光线照着摆放着椅子的地方，梅兹喜欢坐在那里看报纸。
有时候看到他走进来，她会回过头对他莞尔一笑。
桌子上摆着她插好的鲜花，出人预料的，她总让人帮她摘鲜艳的红玫瑰。
他只看过她挎一个包，现在它静静地挂在墙角，上面别着那枚象征性的徽章。
他请了设计师替她挑选适合她的衣服和鞋子，然而她却不怎么关注那些，这让那些设计师很尴尬。
当他把钻石放到她面前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还不及你给她讲一个她从来没有听过的故事讨她开心。
她能一本正经讲各种道理，生气的时候会面红耳赤、据理力争，但温柔起来，又像要把人融化。她像大人一样理性思考，行为却更像任性的孩子。
除了漂亮她还有很多地方吸引他，他想生活中如果拥有这样一个女人，他一定不会无聊。
他也从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倾心一个女人，他想他是真的爱上她了。
他希望她能够慢慢接受一些事情。他对两人的未来仍充满希望。
“宾奇，她去哪里了？”
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索隆回过头问走进来的人。
他想跟她道歉，也许他下午的时候不应该对她那么无情，然而宾奇却给了索隆一个令人紧张的的答案，“将军，梅兹小姐和艾斯豪斯先生出去了。”
一股不好的预感在索隆心中升起。
“将军，”看着索隆不假思索地往门外走，宾奇小声地喊住了他，“将军，值得为医生小姐跟艾斯豪斯先生起正面冲突吗？”
索隆在门口停顿了片刻，有些无奈地笑了，“你也说了是医生小姐，不是别人。”
也许他以前是不会插手，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索隆走出别墅前门，却看见艾斯豪斯和梅兹一起走进了庭院里，两人的表情都很平静。
索隆微笑着迎了上去，虽然他脑子里闪过各种念头，但这个时候不能自乱阵脚。
“好消息，索隆，梅兹小姐已经答应为我做手术了。”
索隆在继父的脸上看到他从未见过的兴奋。他将目光转向梅兹，希望从她那里求证，然而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并没有多少光彩。
“是的，”她简单地回答。
“这样吗？”索隆很难想象是什么让她改变了主意，亲口听她说出来真让他吃惊。
“抱歉，艾斯豪斯先生，将军，我想先回去思考一下具体方案，一下再见了。”
梅兹礼貌地告辞，让索隆一头雾水。
“发生了什么？叔叔。”他只好转而问艾斯豪斯，后者却哈哈大笑，“索隆，医生小姐终于想通了，这不是很好么，这不是证明你很有魅力么，孩子。”
真的是这样吗？索隆一脸淡定，内心却有些怀疑。
“不要告诉艾美莉茉尔了，索隆，关于我做手术的事情，不要让那个孩子担心。”
艾斯豪斯拍拍他的肩膀，似乎对手术异常有信心。
门并没有关，索隆敲了几下，梅兹转过身，就猜到是他。
索隆走进来，梅兹正在整理桌上的一些资料。
“手术定在后天。”她轻声说。
“为什么突然想通了？”他拉过她的手，心里其实很心疼她，她的语气还是有一丝委屈。
她自嘲地笑了笑，“正如你所说，对于我来说只是多做一台手术而已，又不会改变什么。”
他握紧了她的手，“希望你真的这样想，你知道你的决定对我们两个人来说很重要。”
索隆说话的同时内心闪过一丝感激，他真的不想跟她起冲突，或者因为某种与感情无关的原因跟她闹矛盾。
他想他以后一定要对梅兹更好。
“一下吃过晚饭我陪你出去走走吧，雪已经停了。”他主动示好。
但她却摇摇头，放开了他的手，“不用了，还要看看资料什么的，这几天恐怕都会很忙。”
她还是有些拒绝。
“不要太累了。”
他轻轻地搂住她。
第一次在他面前，她忍住了泪水。
“体温？”
“正常，梅兹医生。”
“血压？”
“110。”
“告诉我他为什么还不醒，医生，我不想听这些废话。”
偌大的会议室里，站着三个人。
梅兹端起水杯，一言不发地望着正对她大发雷霆的马库斯将军——艾斯豪斯的一位得力干将，身份显赫但传说脾气暴躁。
“将军，您也听到这位医生的报告了，病人的生命体征正常，对疼痛有反应，虽然瞳孔略散大，每个人情况都不同，才过三天而已。”
梅兹淡淡地回复，手术在她看来毫无疑问是成功的。
“我需要先生立刻醒过来，小姐，否则，无论你再有多漂亮，也救不了你的小命。”
他靠近她，语气阴冷地威胁。
梅兹不耐烦地站起身，“如果你想做什么，随便你，如果你现在要把我抓起来也可以。”
她受够了成天被人威胁。
梅兹恶劣的语气让马库斯气得一把扯住她的衣领，“小姐，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以马库斯的身份，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医生也敢对他出言不敬。
“放开她。”
门口淡淡地传来一个声音，那声音虽然不大，但足够让人听清楚他不容人质疑的语气。
索隆缓缓地走进会议室，一身军装的他看起来英俊且威严。
“将军，请放开这位小姐。”
索隆望向马库斯，眼神有后者不懂的凛冽。
“索隆将军，你怎么来了？”
看到索隆严肃的表情，马库斯不由得放开了梅兹，显然他对俄迈底山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包括索隆和梅兹的关系。
确定梅兹看起来不像有事，索隆才转过头来马库斯说，“马库斯，威胁梅兹医生没有用，除非你想现在临时换一个主治医生。”
并不想继续待在这里的梅兹望了一眼两人，“请你们慢慢聊，我们先告退了。”
索隆想拉住梅兹的手，却被她有技巧地躲开了。她看起来心情不好，而这也间接影响了索隆的心情。
跟随梅兹走出去的还有另一位医生。
“这件事也不能就这样耗着吧，索隆，必须让这些医生想办法。艾斯豪斯先生不醒来，很多事情都不好办。”
待医生们都出去了，马库斯一脸着急地对索隆说。
“我也很希望我继父早点醒来，马库斯。”但是他确定梅兹已经尽力了，手术当天可是上百个专家在场观摩，如果有什么岔子，是马上就能看出来的。
他现在很想去看看梅兹怎么样，而不是听马库斯在这里发牢骚。他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真的吗？索隆，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然而马库斯带讽刺的语言却让索隆有些不悦地抬起了头。
“你什么意思，马库斯？”
“很简单，索隆将军，没有了艾斯豪斯先生，塔斯曼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了。”
这是马库斯这帮元老极不愿意见到的——被一个年轻人领导。
听到对方这么说，索隆嘴角扬起来，态度异常温和地回了一句，“将军，您这样的猜测合情合理。”
“是的，不过要得到塔斯曼恐怕没那么容易。”马库斯的脸完全沉了下来。“我们只会忠于一个人，就是病床上那位。如果他真的有什么不测，索隆，你最好为内战作好准备。”
听到这里，索隆的脸色也暗了下来，他望着马库斯，语气是从未有过的阴狠。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从这个角度揣测我，马库斯，但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第一个被我对付的人，一定是你。”
就凭这位将军刚才敢那样碰他的女人。
“将军，打扰一下，艾斯豪斯先生醒了。”
宾奇突然从外面走进来，告诉了两人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一个小时之后
“告诉我梅兹在哪里？”
梅兹的办公室内，索隆狂怒地把她的屋子都翻了个遍，可是就跟从来没有这个人似的，她消失了，而且没有任何征兆和线索。
屋子里站着的除了宾奇，还有他的几个部下。全部都沉默不语。
“这么明显的目标，不可能凭空消失，而且还是在这里，去找，宾奇。”
索隆咬牙切齿地说，他不相信在戒备森严的军区医院也能让她逃走，除非……
俄迈底山他生活了很多年，也一直很喜欢这里。虽然母亲的去世也让他长久的哀伤过，但也不及她的离开给他那么大的打击。她只出现了片刻，却改变了他对俄迈底山所有的感觉。
索隆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注视着外面堆满积雪的庭院，突然觉得这里少了什么。
“索隆。”艾斯豪斯推着轮椅进入书房，索隆转过身，“叔叔，您怎么出来了？”
艾斯豪斯才刚刚回来三天而已，一直卧床休息。
“我来看看我的孩子好不好？”艾斯豪斯关心地说。
“如果您真的关心我，请告诉我她在哪里。”
他不想因为一个女人跟继父起冲突，但她的失踪一定跟继父有关。她是生是死，都得有一个交代。
“她活着，索隆，但我恐怕她现在已经不在塔斯曼境内了。”虽然看到索隆的脸色因为这句话而变得阴沉，但艾斯豪斯还是平静地继续说，“我给了她一个假身份，你不可能找得到她的，这个身份只有我和她才知道，索隆，这是我跟她的交易。
“为什么您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这样？”索隆有些怒不可遏，这件事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方案，继父明明知道这个女人对他有多重要。
“这一切都在您的计划中吧？”他猜从一开始继父就预料到了这种结局。
“索隆，你曾经说过你不会为一个女人失去理智，你还记得吗？可是我觉得你对那位小姐很不同，我第一眼就看出了。”
“是，我承认，所以我现在只想知道她在哪里，其它我可以不在乎。”
她竟然敢逃跑，他现在真的很生气，他很怕会控制不住自己。
“索隆，”艾斯豪斯的语气突然沉重起来，“你似乎忘了你对我的承诺。”
听到继父提起承诺，索隆稍微冷静了下来，“我没忘，我一直都没忘。”
“你承诺我什么，索隆？”艾斯豪斯淡淡地问。
“我承诺您，我要娶艾美莉茉尔为我的妻子。”这他从没忘记。
“你不仅向我承诺，你也向你临终的母亲起誓，你会遵守这一个承诺，索隆，我希望你不要忘记了。”
否则他根本不会在那么多候选人中挑出索隆，并倾尽一切培养他。
“那有什么关系呢？叔叔，梅兹只是我很多女人当中的一个。”
他从没考虑过婚姻的问题，而且也不是时候。
“你确定只是很多当中的一个吗？索隆，我看你快为她发疯了。”
“好吧，我承认，我是很爱她，我很爱梅兹，甚至有想要跟她结婚的想法，但我从来不觉得我会这样做，那也只是我的一个念头。不管您在，还是不在，我都会娶艾美莉茉尔，对此我从不迟疑。”
“是的，索隆，你说得很对。不过一旦你的医生小姐知道了这一切，她会继续同意跟你在一起吗？我从不反对你有很多女人，只要你与艾美莉茉尔结婚就可以。但是梅兹呢，她会默默无闻地在你背后做一个没有名分的女人吗？艾美莉茉尔我会好好教导她，让她懂得作为妻子的责任和义务。但梅兹医生会不介意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挽着另一个被称为‘索隆将军太太’的女人吗？”
索隆沉默了，他了解梅兹，她不会答应的。这一点，继父说到了他的痛处。
一旦她知道他娶另一个女人，她也一样会离开。他想把她强留在身边，但那样恐怕换来的是她更为激烈的反抗。
“你不会真的得到她，索隆。”从一开始就不可能。
“而且，”艾斯豪斯慢慢地摇着轮椅到他的身边，“我之前收到了一封非常有意思的来信，索隆，如果你有兴趣，它就放在你桌子右下的抽屉里。”
看着继父神神秘秘的表情，索隆低下头拉开了抽屉，上面果然有一个信封。他顺手拿起来，沉甸甸的一叠照片。他取出最上面的一张，然而只瞟了一眼，他就被那不堪入目的内容惊到了。
照片的主角，居然是梅兹！她打扮得相当妖艳，看起来也要年轻一些，但可以肯定那就是他认识的女人！
索隆心里一沉，迅速把照片放了回去，他望着艾斯豪斯，眼神充满了质疑。
“这个东西只有我看过，索隆。也许你应该请个专业人士来鉴定下照片的真伪，不过若它是真的，梅兹小姐似乎不是被迫而是相当主动地拍了这些照片。”
艾斯豪斯给出的答案让索隆顿时像打了场败仗，他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神色黯淡。
“你在想什么，索隆，想你的继父真是诡计多端，老谋深算是吗？”
看着索隆沉默不语，艾斯豪斯继续问道。
索隆望着继父，眼神很复杂。他的继父毕竟是他的父亲，了解自己所想的一切。
“索隆，想想这些年我对你，难道我们这对父子之间，只剩下利益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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