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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兼济处韩元


  待到管时离开,何念芙抓起一只茶盏,也不倒茶,就是握着,拇指不断上下摩擦,她识人之力一向出众,特别是能够通过眼睛来识别对方的身份。

  她并非出生普通家族,也不是那种书香世家之后,她的父亲曾是地方州上的总驿官,在成为官家之前,说通俗些,就是当地颇有势力的地头蛇,手底下也养了不少人,后来,也是因为机缘巧合,父亲进了官府,虽说总驿官不过地方九品芝麻官,可往来巴结的人从来也不是,自打她及笄,上门提亲的人都快要踩塌了门槛,就连乔景山,威名赫赫,历代荣耀的乔家……

  没想到,方时还活着,十年前,这方家上上下下百余人,如数被斩首,无一幸免。

  爹爹曾给我说过,那与天罗门苏大人机缘巧合相识的时间,大概也是那个时候,这就能够对上了。

  何念芙啪的放下茶盏,这次苏大人派方时前来,想必他们这点前尘羁绊是瞒不住的,可她最担心的是,除此之外,那位神秘莫测,连父亲提起也谨慎,甚至畏惧的苏大人,究竟知道多少,还是说,真如外界所传的那样,无所不知,如果真的是这样……

  管不了这么多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欣儿救回来,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何念芙合指成拳。

  把救欣儿的任务交给天罗门后,何念芙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天罗门的能力毋庸置疑,只要出手,必定是万无一失。

  当她心里头一块大石头落地后,身躯顿时陷入了疲惫之中,接下来便进入了绵长和深沉的睡眠。

  待她再次转醒,看到的是跪在床边的莲雾,眼眶泛红,额头上也有红印。

  何念芙出声:“莲雾。”并对她招了招手。

  莲雾闻声抬头,看见夫人,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夫人…”

  “怎么了,为何一副哭丧的模样。”何念芙起身,莲雾赶忙取了个靠枕放到她的身后。

  分内之事做妥帖后,莲雾取来一个暖手炉子,放到何念芙的被子里,张了好几次口,才轻声道:“奴婢不敢隐瞒夫人,夫人,那…那块牌子…”声音里满是惶恐,“牌子…丢了…”

  何念芙嘴角动了动,当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她抬抬手道:“莲雾。”

  莲雾把身子靠过去,道:“夫人…”

  “这件事,还有那枚银牌,无论谁问都绝不许提及。”何念芙淡淡道。

  “是,夫人,奴婢从来没有见过什么银牌,今日出府是为了去给夫人添置一盒绣春轩的胭脂。”莲雾跟在何念芙身边多年,也是陪嫁丫鬟,最得信赖。

  何念芙轻轻颌首:“很好。”说完就陷入了沉思中。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何念芙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也不说话,更不知沉思着什么。

  莲雾静静的候在一旁,这时,有丫鬟蹑手蹑脚的靠近,莲雾听到脚步声后起身走出卧房。

  算着时辰,应该是来送药的。

  “莲雾,夫人怎么样了?”说话的是丫鬟小琴,她在府中多年,做事勤快,处事圆滑,从不惹事,虽不比莲雾在下人中的地位,可也是个能够进出大夫人院子的。

  “把药给我吧。”莲雾面无表情的接过药,不答话。

  小琴并无见怪,继续同她咬着耳朵:“莲雾,小小姐的事,你可有和夫人提起?”

  莲雾撇了撇嘴:“小琴姐姐是不是管的有点太多了,说到底,你也并不是我。。。的人。”说完,莲雾抬着药碗,往卧房走去。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可莲雾在心里还是想了一番:这小琴的话也是有几分道理,虽然夫人为了二小姐的事忧心烦恼,可这小小姐也是夫人的骨肉,说不定,见了小小姐以后,夫人能开心些呢?

  莲雾端着药碗跪到床前的脚踏边,然后稳稳的递过去,连调羹都摆放的不差毫厘,京城传闻都说静安府大夫人是从小地方来的,家里也不是什么书香门第,礼教之门,定十分粗鄙乡野,可这种言辞颇有些刻板了,不用说何念芙,就是她的陪嫁丫鬟莲雾,行走坐卧,言辞举动。处处都透露着“规矩”二字。

  何家,究竟是什么来头?

  “夫人…”莲雾开口道。

  何念芙面不改色的小口喝完那黑乎乎的,一看就苦到不行的药后,接过莲雾手中的白色帕子,轻轻的拭去嘴角的残留:“何事?”

  “夫人,听闻梧桐苑那边的下人说,小小姐……”

  “好了!”

  莲雾话没说完,就被厉声打断。

  “夫人,奴婢有罪,奴婢不该多嘴。”莲雾刷的跪下。

  何念芙调整呼吸:“起来吧,以后有关梧桐苑的任何事都不要同我说,这诺大一个静安府,要是还养不了一个孩子,莫不让人笑话!”

  “是,夫人,奴婢记下了。”

  莲雾退了出去,关上门的那一刻,连她也有些奇怪,为何夫人对待小小姐的态度,是如此的陌生,甚至,还有敌意。

  因为这事,最近府里传的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主要还是大家都弄不明白,为何夫人会对刚出生不久的小小姐如此冷漠,连见都没有见上一眼。

  或许就是因为二小姐的事吧,毕竟连老爷,也不曾踏进过梧桐苑。

  管时刚回到天罗门,就在门口,碰到了一个人。

  “这不是管从侍吗?如此急匆匆的,是打哪来?”说话的人一身玄衣,黑色披风,麒麟腰带上挂着蹀躞和令牌,脚上踩的是特制的玄铁战靴,一举一动都颇显气势。

  管时止住脚步,眼神中满是警惕,合拳躬身:“韩总侍。”

  他口中的韩总侍全名韩元,乃是天罗门兼济处的总侍,也是名义上红门,绿门,金门三门的头。

  为何要说名义上,因为实际里,红门和绿门真正的掌控权在天罗门司左苏青云手里,若苏青云再把金门的权力弄到手,整个兼济处,也就是天罗门最大的一块肥肉将为苏青云所得,届时,这韩元就算占着兼济处总侍的名头,也不过是个光杆司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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