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去县城
“那就走吧。”田志丰说完率先朝着刘家去了。
赵安宁以为按照刘婆子的性子，肯定要胡搅蛮缠哭闹一番。
没想到这时候的支书在村里这么有威严，刘婆子都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直呼冤枉。
原来她以为赵安宁真的告到大队，支书领人是来抓她的。
比起被抓走，分家这件事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刘婆子庆幸的拍了拍胸口，“分家啊，这家也没什么可分的，你就领那三个赔…丫头片子走就行了，这点事还惊动支书干啥。”她巴不得这几个快滚蛋呢。
支书也知道刘婆子是啥样人，直接让人去称粮食。
“哎哎哎，”刘婆子还想拦，被支书一个眼神定住不敢动了。
刘婆子讨好的笑笑，“支书，这分家是不是得跟建业说说啊。”
赵安宁接话道：“是得跟他说说，我一会儿去趟县城，亲自跟他说。”
刘婆子一听慌忙摆手，“别了，别了，建业工作忙，还是别去打扰他了。”
赵安宁怀疑的看着刘婆子明显不正常的反应。她不就说去趟县城么，怎么感觉刘婆子这么心虚呢。
最后赵安宁分到了八十斤粗粮，十斤杂粮，还有三斤玉米面。四个碗、四双筷子、一个盆、一个勺外加她屋子里的两个破被。
至于钱，支书刚提起来刘婆子就哭诉三个儿子结婚花了多少，又陆续生孩子花销多少，孩子上学花费多少，一分没有不说，外边还欠着别人的呢。
赵安宁也没想真从刘婆子手里抠出钱来，虽然刘建业在县城工作，供吃住还有一个月三十块的工资和各种票证。
但是据她所知，他是真没拿多少钱回来，大多数都花费在他自己身上了。
刘婆子有个这样自私的儿子，也是她的不幸。
东西分完了住哪也是个问题，林淑华极力想让赵安宁回娘家住。赵安宁却不想这样拖家带口的回娘家住，主要是她和刘建业还没真正的散伙呢，好说不好听。
况且娘家不光有爹娘，还有嫂子领两个孩子在呢。
“娘，我想先去县城看看建业，他那是大一室，其实也能住开。”
林淑华听闺女想去县城和女婿住，也赞同道：“也好，两口子也不能总两地分居，在一起挺好的。”
支书也赞许的点点头，这也是他这么痛快就同意他们分家的原因，这刘老二这两年看着有点飘了。上次回来不仅把自己户口迁出去落到了城里，还把几个孩子的迁了出来，落到了媳妇的名下。说是到时候给媳妇农转非的时候，孩子省的费二遍事。
他是不咋相信刘老二这个话，媳妇孩子在家，老爷们好几个月不回来一趟，也不是多远，坐车用不上两个小时的路程。因为啥他也能猜个不离十。这样的事，他也见过听过太多。这刘老二媳妇去县城也是件好事，没准能挽救一个家庭。
刘婆子一听急了，“不，不行。”意识到自己要露马脚，马上放缓了语气，态度出奇的好，“二媳妇，你听娘说，娘不是不让你去县城，就是上次建业回来说他要升官了，最近工作很忙，你没看年后他都没回来么，就是在忙。你说他要是升了官，以后你大侄子接班的时候是不是也有好处。咱还是别去打扰他了。”
赵安宁心中怀疑更甚，这刘婆子为了不让她去县城，居然能主动提磊子接班的事，问题大了。
赵安宁点点头，“你说的对，我还是回娘家住一段时间吧，等建业下次回来再说。”
这么一说，支书也想起来了，对着赵安宁和她爹娘道：“对了，之前刘二那个承诺书还在我那，这眼瞅着也要到时间了，正好一会儿路过大队你们取一下。我也省的惦记了。”
说着支书就带着一行人离开了。
刘婆子看着自家的粮食被拿走了一阵肉疼，等人走远了，开始破口大骂，将她所知道的所有骂人话，一次性的骂了出来。还不解气，又对着两个儿子儿媳一顿臭骂。
“还不去上工，等着吃白饭呢！没有一个省心的，都是来讨债的！”
又对几个吩咐：“大丫，从今天开始你下地，四丫上山割草，三宝去捡柴。”
刘大丫一听不高兴了，下地干活哪有割草轻省，她可不想去，“奶，为啥啊？”
刘婆子正在气头上，有气没处撒呢，“一个丫头片子，哪来那么多为啥，不下地就没饭吃！”
刘大丫委屈的看着自家娘，“娘，我还小呢，割草不行么？”
刘家大儿媳妇张桂芬无奈的看着刘大丫，这个傻孩子，看不出她奶还在气头上么，竟然还当着老太太的面问她这个问题。
她可没老二媳妇那两下子，儿子上学还得靠老太太交学费呢。
“玲玲，听你奶的吧，十二不小了，该下地干活了。”还有一句话没说，刘双比你还小一岁呢，都已经下地干活了。不过当着婆婆的面提那几个人，这不是更火上浇油，张桂芬可不笨。
刘婆子丢给张桂芬一个劝你识相的眼神，扭身回屋找老刘头哭诉她那九十多斤粮食去了。
这边支书一行人到了大队，赵安宁在林淑华十分不安的眼神中将刘建国的承诺书收了起来，又让支书开了封介绍信。
这正合支书的意，也没问原因，直接写了介绍信盖好章给她。
出了大队大门，赵安宁就和林淑华说要去趟县城。
林淑华对这个倒是没有异议，可刘建业的承诺书还在闺女那，虽然闺女现在看着变化了，可就闺女那个德行，顶不住女婿三句好话。林淑华犹犹豫豫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赵安宁也看出了，虽然知道承诺书在自己这肯定没问题，可为了让林淑华安心，赵安宁还是把承诺书给她了。
“娘，你身上有钱么，借我点，坐车用。”赵安宁厚着脸皮开口。
“有，有。”林淑华从兜里摸出用手绢包裹的一叠零钱。
这是赵安宁第一次看这个时代的钱，一分两分，最大额是张五块的。
林淑华直接将五块的给了赵安宁，想了想又扯出了一张五毛的。
“给孩子买点吃的回来，别舍不得。”说着又从布兜子里掏出两个窝头递给赵安宁。“路上吃。”
赵安宁一看还是玉米面的窝头，这在这个时候算是细粮了，一般人家年节的时候才能吃到的，这老太太还挺舍得。
可看老太太的意思是让她自己去县城呢。“娘，我想带孩子一起去县城，她们也这么长时间没见到她们爹了，该去看看的，正好见见世面。”
林淑华十分不看好女婿，或者说就没看上过，不过拧不过闺女，只好随了她了。事实证明她的眼光没错，那刘建业就是个靠不住的，看看闺女外孙女过的是什么日子，她家就是最难的时候也没苦过孩子。这一个个的看着都不赶要饭的。要她说就直接跟他离婚得了，可这她不好明说，还是得看闺女。
“你这还不一定呢，领一帮孩子拖拖捞捞的干啥，等定来下，再回来接孩子也赶趟。”
“没事，娘，就当领孩子出去玩了。你跟爹回家吧，我领孩子去镇上坐车去了。”
林淑华知道她拧不过闺女，只好将身上的布兜子挎到赵安宁的身上。“本来也是给你们拿的，慢慢吃吧。”
赵安宁一看兜子里边有五六个窝窝头还有四个鸡蛋。这真是亲娘啊。
赵安宁拿窝头分给了几个孩子，自己也边走边吃，几人朝着镇上有去。
刘淼看着开心极了：“娘，窝头真好吃。”
刘慧也附和，“真好吃，还甜滋滋的，怪不得大宝他们都爱吃，姥姥比奶奶好，舍得给我们吃好的。”
赵安宁也想说真好吃啊，确实是甜的，肯定放了糖。
刘双没说话，但看得出来，她也很高兴。眼睛都是弯着的。
赵安宁连续吃了两个窝头，见孩子们手里的吃完了，又给她们一人拿了一个。这窝头拳头大小，孩子吃两个也不会撑。
刘淼和刘慧拿起来直接吃了，刘双却将窝头放起来不再吃了。
赵安宁知道她的心思，“双双，窝头不吃放到晚上就酸了，坏了。放心吃吧，到了县城让你们爹请咱们吃饭。以后娘都不会叫你们挨饿了。”
赵安宁不知道她随意的一句话，会将刘双眼泪说下来。
赵安宁有些慌乱，“双双，这是咋了？”
刘双哭的很大声，惹得刘淼也跟着哭，只有刘慧还在吃着窝头，不理解的看着这两个，“姐，你咋了，哭啥？是窝头太好了吃了么？”
刘双没理刘慧傻气的话，擦着眼泪对赵安宁说：“娘，你说话要算话。”
赵安宁没想到那个成熟稳重的刘双爆发出的情感会这么热烈，被泪水冲刷过的明亮大眼中，满满都是渴望。
看的赵安宁也眼眶发酸，到底还是个十一岁的孩子，隐藏的再好，也藏不住内心对母亲的依赖，赵安宁不知道她能给她们多少爱，但不叫她们挨饿她一定能做到。
“娘说话一定算数。”一定努力做任务。
刘双破涕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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