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开业
“楚老师，麓大心理咨询室本周五正式开业，需要给您安排行程吗？”李莎莎站在桌子对面，向楚尧请示。
“不用了，”楚尧坐在电脑前，头都没抬，“给孙子豪通知一下，让他准备开业典礼的发言。”
“啊？您不去吗？”李莎莎诧异道。
“既然定了孙子豪做那边的负责人，以后这些事情就由他去处理。”楚尧淡淡道。
“哦，好的。”李莎莎不解地耸耸肩膀，抱着文件离开了。
看了一早上的咨询记录，眼睛有些发酸，楚尧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疲惫并未缓解，干脆扯开领带，起身倒了杯咖啡，走到窗台前让眼睛放松片刻。
原木色窗台上，花瓶里的鲜花依旧开得热烈。
从春到秋，每隔三天就会送来一束，下单人没有退订，楚尧也没有拒收，而他把这归咎于习惯。
地面上的草丛里闪过一个毛茸茸的影子，楚尧目光被吸引过去，看到了那只熟悉的橘猫。
去年冬天时，它还是一只细细软软的小野猫，如今已经吃成了一只圆滚滚的大肥猫。
看着橘猫滚在草丛里懒洋洋晒太阳的模样，楚尧眼前忽然浮现出另一个身影，一个穿着棉外套，捏着鳕鱼肠蹲在地上喂猫的女孩……
楚尧皱了皱眉，没来由地一阵心烦意乱，只好放弃休息，转身回到桌前去继续工作。
转眼到了周五，开业当天十分热闹。
正值九月开学季，不仅是麓大，附近其他学校的学生们也来凑热闹。
孙子豪作为麓大咨询室的负责人，给大家详细介绍并展示了咨询测评室、沙盘游戏室、音乐放松室，以及压力宣泄室，并以浅显易懂的语言普及了心理健康知识。
有人新奇，有人期待，总之，当天的预约量一下子排到了月底。
而同时上线的公众号点击量和关注度也在持续上升，反响相当不错。
当天晚上，楚尧给大家安排了庆功宴，还给辛苦筹备的众人准备了红包，但是晚宴上他自己却没有出现。
“楚老师可真贴心，”李莎莎摇晃着杯子里的气泡酒，笑嘻嘻道，“他不过来，是怕咱们放不开吧。”
“我觉得未必，”孙子豪故作高深地伸出手指摇了摇，“怕是另有他因。”
“什么什么？”其他几人立刻八卦地凑了上来。
孙子豪环视一圈，低声问道：“这咨询室最初定下的负责人是谁？”
“罗岁言啊。”李莎莎脱口而出。
“这不就对了，细细说起来，这咨询室的筹备和建设都跟罗岁言有关系，原本她才是今天庆功宴的主角，”孙子豪对自己的定位十分清晰，“我就是捡了个现成的，坐享其成。”
“哦，难怪楚老师连开业典礼都不去，”李莎莎叹气道，“怕触景伤情啊。”
“你跟罗岁言还有联系吗？”有人问李莎莎。
“没有，”李莎莎摇头，“自从那次研讨会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辞职信还是后来在楚老师桌子上发现的。”
“那他们是分手了吗？”
“废话，肯定分了啊。”
“我看楚老师好像没什么情绪波动啊，”毕竟是讨论自己老板的八卦，大家都不自觉地小心翼翼压低了声音，“他看起来一点都不难过。”
“男人啊，”李莎莎撑着下巴叹气道，“铁石心肠。”
下属们在背后讨论老板的八卦，而老板本人此刻却忙着开车赶往陵城。
这几个月里发生了许多事情，最让人猝不及防的是楚老爷子膝盖受伤，令原本就不佳的身体状况雪上加霜，楚家上下忙得不可开交，连楚明诚的婚礼也被迫推迟到秋天。
楚尧忙起来，无暇顾及远在陵城的工作室，直到半个小时前，小许打来电话，幽怨地问他是不是已经把这边的工作室忘干净了，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楚尧稍加迟疑，当即拿了车钥匙下楼，直奔陵城而去。
工作是假，想去透气是真。
这几个月来，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总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有时会莫名其妙地发呆走神，有时半夜失眠，而且胸口总是闷闷的，像压着块巨石，全身体检做了三次也没查出来一点毛病，气得卫斯宇骂他浪费医疗资源。
乘着夜色赶往陵城，离开了熟悉的环境，他终于感到些许久违的轻松。
三个月没见大老板，小许激动得差点痛哭流涕，直呼师哥不做人，把自己一个人留在这边累得半死不活。
休整了一晚上，第二天正式开始工作。
陵城工作室的咨询量相对少一些，但是因为针对客户不同，环境更好，收费也较高，加上小许尽心尽力，将工作室打理得井井有条，因此总收益与麓港那边不相上下。
看完工作室的运营报表后，楚尧觉得自己上当了，小许根本不是忙得要死不活，纯粹就是为了显摆一下自己的经营能力而已。
丢开报表，楚尧拿起桌上的咨询记录开始翻看。
之前那位沟通不畅的s/m爱好者过来的频率有所减少，但是状态恢复得却很不错。
楚尧叫来负责的咨询师，询问详细情况。
“根据来访者的表述，他换了一个伴侣……”咨询师脸皮薄，说起此类问题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他说这个伴侣很懂他的需求，能够回应他的期待，他们配合得……十分愉快，因此问题也就迎刃而解。”
看来他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角色”。
楚尧听完后，交待道：“既然来访者的问题解决了，就要安排咨询结束时间，做好分离准备，随后按期进行咨询回访。”
忙碌了一整天，下午楚尧本打算叫外卖送到工作室来吃，但是小许不依不饶，非要拉着他出去吃饭。
想到此行目的原本就是为了散心，楚尧便同意了，也没有问在哪里吃饭，坐上小许的车就跟着去了。
然而，到了地方才发现，小许订的居然是上次和罗岁言一起来吃的那家水上餐厅，甚至点的菜品都几乎没变。
楚尧盯着桌上似曾相识的菜肴，脸色有点不好看。
“师哥，怎么了，没胃口？”小许浑然不觉，热情地连连夹菜。
“这家店怎么还没倒闭？”楚尧放下擦手巾，冷冷地说。
“啊？”小许一脸茫然，不知这家店哪里让师哥不满意了。
“装修、菜品一成不变，毫无新意。”楚尧似乎十分嫌弃，眉头一直皱着就没有松开过。
小许疑惑地挠了挠头，心里暗暗嘀咕：上回来的时候，我看你吃得挺开心啊，这么快就喜新厌旧了？
吃完饭时间不早了，但年轻人的夜生活才刚刚才开始。
小许看出楚尧今日情绪不佳，提议去附近的酒吧小酌一杯，楚尧思忖片刻，竟然没有拒绝。
酒精与噪音可以掩盖许多东西，因此大多数人选择在昏暗的酒吧里尽情释放自己的情绪。
舞池里男男女女风情万种，台上坐着一个长头发的姑娘在唱歌，嗓音沙哑，曲调婉转。
楚尧勉强坐了一个多小时，毫无兴致，只觉得乏味无趣。
经过一番自我诊断，他得出结论：看来是真的病了，找时间还是再做一次全身检查吧，这次不去卫斯宇他们医院了，换一家更高端的私立医院。
楚尧放下酒杯起身要走，小许阻拦不住，只好跟着离开。
因为两人都喝了酒，不能开车，只好站在路边等代驾过来。
这条街是有名的酒吧街，白天冷冷清清，晚上灯红酒绿，越晚人越多。街边霓虹灯疯狂闪烁，晃得人眼花。
等代驾的时间里，小许也没闲着，靠在路灯下，坦坦荡荡地欣赏着路过的俊男靓女。
楚尧被周围音乐声吵得心烦，拿出手机低头查看信息。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喜的“哇！”
楚尧侧目望去，只见小许瞪大眼睛，微张着嘴，直愣愣地望着马路对面。
楚尧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十字路口停着一辆正在等待红灯的酷炫机车，纯黑车身，线条张扬，轮胎粗犷，车灯打出的光束刺目耀眼，照亮了整个路面。
但吸引众人目光的，不仅仅是机车本身。
机车的主人是一个身材窈窕的年轻女孩，一身黑色机车服、骑士靴，头盔遮住了她的脸，却丝毫不影响美感，夜风拂过，将散在身后的黑色长发撩起又落下，更添几分神秘感。
小许啧啧感叹道：“这姑娘好酷啊。”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女孩朝这边看了一眼，没有理会，红绿灯变换的瞬间，俯下身体猛踩油门，在轰鸣声潇洒地绝尘而去，只留下一道闪烁的机车尾灯。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女孩转头看过来的瞬间，楚尧觉得那双隐藏在挡风镜下的眼睛有些熟悉。
轰鸣声已经远去，尾灯也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楚尧却仍旧盯着马路尽头，不知在看什么。
小许回过头，好奇地摆了摆手，“师哥，你怎么啦？”
楚尧收回目光，缓缓吐出一口气，“没怎么，可能是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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