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复杂
“快发！快发！”
见苏蜜僵着没动，围在一旁的同学们更兴奋了，他们开始起哄，甚至整齐地喊起了口号。
在周围的一片嘈杂声中，苏蜜的脸色变幻不定。
她的手指轻轻地挪到了键盘上，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苏蜜的脸热得可怕，她甚至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爆炸了。
她手指僵硬地打下了那行字，却怎么也按不下发送键。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之前杜钧泽跟她说过很多遍，但她却从来没有对他说过。
在苏蜜看来，这四个字就像是一种筹码，一旦交付这个筹码，在这段关系中无疑就会处于被动和弱势的地位。
所以她的骄傲和矜持让她从来不愿意轻易对别人说出这四个字。
现在要怎么办呢？
发过去之后再跟对方解释这是一场游戏？
还是发了就很快撤回，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周围的催促声越来越紧了。
抱着一种近乎自暴自弃的绝决，苏蜜狠下心按了发送键，然后心惊胆战手忙脚乱地快速选择了撤回。
“切~”
旁边围观的同学们纷纷发出了不满的嘘声。
可苏蜜也管不了那么多，她只是握着手机，心跳仿佛擂鼓，连后背都渗出一层薄汗。
“我发了。”
她握紧了手机，抬头微笑着看着大家，本来想语气轻松赖皮一些，可是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到底是高冷学霸的形象太深入人心，同学们也没太为难苏蜜，见她已经做到了这个程度，也就放过她了。
一群人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笑闹着开始转转盘，游戏继续。
苏蜜面带微笑地坐在那里，魂魄却不知道飘哪里去了。
她一直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机，紧到手都些发红。
手机却异常的安静。
没有任何动静。
苏蜜的心跳慢慢平复了。
她侥幸地想着，或许杜钧泽根本也没看到自己的消息。
这样也能避免尴尬了，挺好。
可是同时她的心里又有一丝隐秘的尴尬和失落。
那条消息发出去已经有十几分钟了，为什么他还是没有回消息过来呢？
就算他看不见自己原来的消息内容，也会有一个消息撤回的提示啊。
还是说他看见了也不想回她？
苏蜜的脸又开始火辣辣地发烫了。
自己主动给他发消息他还不愿意回。
这样显得自己姿态又低又难看。
“你怎么样了？”
旁边的赵行舟给她递来了一张湿纸巾。
“你的脸色不太好看。”
苏蜜接过纸巾，朝他勉强微笑。
“谢谢你。”
“苏蜜，刚才你……”
赵行舟的话还没说完，苏蜜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
她的脸色一变，按开手机，低头去看。
杜钧泽发了消息过来——
“？”
简简单单的一个问号，像是在打她的脸。
苏蜜的脸色难看极了。
仿佛为了自证似的，她发了自己的定位过去，特地选了“某某大酒店”的地标。
“不好意思，同学聚会上的小游戏，你就当没看见。”
消息发过去之后，对面一直没有动静，没有消息再发过来。
苏蜜一把将手机揣在了包里，不再管了。
反正她都已经解释清楚了，想那么多干嘛？
干嘛要在意一个小渣男的想法？反正以后他们的人生都不一定会有交集。
想清楚了这一点，苏蜜也就不再纠结了。
……
大年三十这一天，苏蜜起了个大早，又是帮着苏父贴春联，又是到厨房给苏母打下手，脚不沾地忙得团团转。
苏家买的是小洋房，五层楼里最底下的那一层。
苏母勤快又仔细，将楼底下配套的那个小院子打理得干干净净，还种上了一圈的各色花草，看着很是温馨。
苏蜜正在厨房和面，突然听到院子里苏父的声音。
“蜜蜜，快出来签收一下快递！”
苏蜜手上的面粉还没洗干净就走出来了。
“快递？”
难道是她昨晚买的零食到了？
这么快的吗？
她推开院门，猝不及防映入眼帘的那张脸让她差点惊掉了下巴——
穿着黑色冲锋衣的少年身高腿长，站在她面前挡住了阳光。
“杜……杜钧泽？！”
苏蜜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苏蜜小姐，你的快递到了。”
少年朝她眨了眨眼，脸上的笑容很得意。
两人一个站在门内，一个站在门外，就这么定定地对视着。
“这大年三十的还有人送快递呢？”
苏父笑呵呵地从苏蜜身后走了出来，接过了杜钧泽手里的盒子。
“辛苦你了，你们也不容易啊。”
待抬头看清了杜钧泽的长相后，他又感叹了一句：
“年纪这么轻就出来工作了啊。”
这边苏蜜反应过来了，她一面使劲地朝杜钧泽使眼色，一面又僵硬地回头朝苏父笑着道：
“爸，我出趟门，等会儿就回来。”
说着，她不等其它两个人反应过来，就火速迈出大门，一把带上了身后的门。
“哎？咱们去哪儿啊？”
杜钧泽被苏蜜推着一直往前走，只能挣扎着扭过头问她。
苏蜜做贼一般把杜钧泽推到了小区角落的竹林内。
“你是怎么找到我家的啊？”
杜钧泽扬了扬眉，颇有些得意。
“你昨天不是给我发了定位吗？我找到了那家酒店，本来是想打电话给你的，但是吃饭的时候我跟老板聊天，老板说认识你家，还把地址告诉我了。”
苏蜜老家是个小地方，大家彼此都熟，那家酒店老板还跟苏蜜家沾点亲戚关系，自然知道苏家的地址。
苏蜜看着眼前的杜钧泽，她都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她眼中有无数复杂的情绪在翻涌，可都被她一一按下，最后只是问出了一句：
“今天是大年三十，你不在家过年，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杜钧泽看着苏蜜的眼睛，突然凑到她耳边低笑了一声，答非所问：
“你昨天发消息给我做什么？”
苏蜜后退了一步，脸色有点不自然：
“都说了是同学聚会玩游戏。”
杜钧泽站直了身体，挑了挑眉，老大不高兴的模样。
“就只是玩游戏而已吗？我还以为……”
他双手搭在了苏蜜的肩膀上，强迫着她直视着他的眼睛。
“你昨天给我发了什么？”
原来他真的没看到自己发的消息吗？
也是，她几乎是一发出就撤回了。
没看到也好。
苏蜜的脸抑制不住地红了。
“没什么……就是随便发了一句话。”
她推开了他的手，转移了话题：
“你就这么过来，你家里……”
话说到一半，苏蜜突然想起来杜钧泽好像跟她提起过，他现在一直是一个人住的。
她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你不会真的打算在这里过年吧？”
杜钧泽嘴角勾着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是啊。”
苏蜜看着他的脸，半响，又问：
“你今晚打算住哪？”
杜钧泽凑近了，刚要回答，就被苏蜜出口打断了。
“我带你去找住宿的酒店。”
杜钧泽愣了一下，脸色有些懊丧。
“我就不能住在你家吗？”
苏蜜低下头：
“不能。”
杜钧泽也没有强求，他朝她摊了摊手，乖乖道：
“那我听你的。”
苏蜜抬头看了一眼杜钧泽，见他乖巧地站在自己面前，脸色无辜，神情坦然。
那一张脸上有着三分天真，七分可爱。
明明一天之前她还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要跟他有任何牵扯了。
可是他现在就站在她面前，她的心却软得一塌糊涂。连面对他无礼的要求她都废了好大力气才能说出拒绝。
“走吧。”
苏蜜收回眼神，转身就朝竹林外走。
“等一下。”
身后的杜钧泽拉住了她的手。
苏蜜被他拽得一趔趄，直往他的胸口上撞。
杜钧泽的手抚上了她的脸，脸也凑得越来越近……
苏蜜的心跳骤然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了。
她不会让他再亲她一次的。
那样的错误犯一次就够了。
她不会让他再亲她一次的。
他就是个小渣男，你还不明白吗？
她不会让他再亲她一次的。
他前段时间的忽冷忽热还不够让你清醒的吗？
苏蜜在心里下定了十成的决心，可双手却使不出一分的力气。
望着她闪烁着复杂情绪的双眼，杜钧泽的唇角勾起了好看的弧度。
“你脸上有东西。”
他用手轻轻揩拭了一下她柔嫩的脸颊。
动作温柔，眼神里带着戏谑。
苏蜜的目光转向他的手指，就见对方的指腹上沾着一些白色的粉状物。
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她一把推开杜钧泽，双手用力地擦拭着自己的脸。
糟了，刚才和面的时候脸上弄到面粉了！
难道刚才她一直就是顶着那样的脸跟杜钧泽讲话的？
苏蜜尴尬得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别揉了，再揉就成花脸猫了。”
杜钧泽忍着笑意，按住了苏蜜的手。
苏蜜低头一看——她手上的面粉更多。
出门的时候忘记洗手了……
难以想象现在她的脸会是怎样一副惨状。
苏蜜捂住了脸，脸红到了脖子根。
“你在这里等我，我回去洗个脸！”
说完，她丢下身后的杜钧泽，头也不回地跑出了这片竹林。
杜钧泽站在那里，看着苏蜜落荒而逃的背影，笑弯了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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