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师姐和过去不一样了
既然不能如实以告，那肯定要编出谎言了。扯谎什么的，云锦画最在行了。上辈子，她没少对师尊说谎。
她转动着脑子，“嗖”的一下脑海中便有了主意。她微微眨了一下眼睛，俏声道：“这是我自己领悟出来的。难道剑尊大人，不愿意看到我对答如流吗？”
仅这一句反问，便把自己处于被动的位置，拉到了主动方那边去。
“自然不是。”风时遥抬眸，眸光中似乎有淡淡的异样之色，只听他缓缓道，“本座只是很诧异。你年纪轻轻竟能有这等领悟。”
听到剑尊的称赞，云锦画心花怒放。毕竟上辈子，自家师尊就很少表扬她。大多情况都是无奈摇头。
至于她后面被正道所弃，入了魔宫，师徒情分决裂。后来她与风时遥再见时，纵然不会拔剑相向，也只是相对无言。
在仅有几次的交流中，风时遥都会重复这样一句话：“回头是岸。”
正因上辈子缺乏，所以当这辈子重来时，她会倍加珍惜。师尊的每句称赞话，于她而言都万分珍贵。
“谢剑尊夸奖。”云锦画浅笑了下，“我这些天赋比起剑尊来，实在微不足道。剑尊当年正值年少，便已经悟出了惊雷剑法第七式。此剑法一出，引得九天玄雷降下，犹如天降神威。”
说罢之后，她不免轻轻一叹：“只是弟子资质有限，怕是穷尽一生，都无法习得惊雷剑法第七式。”
上一辈子她就没有悟出过。尽管有师尊的亲自传授，但是不知为何，始终不能悟得其中精髓，所以，这也成了风时遥一生中最大的遗憾。
剑尊大人何等风采卓绝，十六岁时便以惊雷剑法名动江湖，各家仙门子弟纷纷以其做榜样。然而剑尊大人一生唯一的嫡传弟子，却未能继承师尊衣钵。
哎，不仅未能继承师尊衣钵，反而还连累了风时遥的名声。
这一世，她要弥补上辈子所有遗憾。
云锦画语气中的叹息之意，倒让风时遥有些愕然。
惊雷剑法第七式一直是天心派修行者口中的神话，只有开山祖师爷和风时遥把这神话变为了现实。
其它人纵然很想学这第七式，却始终带着一颗深深的敬畏之心，更无人敢直接在剑尊面前说这话。
风时遥侧过眸来，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位女弟子。
“你想习惊雷剑法第七式？”
“自然是想。”云锦画点头，眼眸中闪过一抹坚定之色，“我想像剑尊大人一样创造神话。”
风时遥眼睫微微颤了下，陷入沉默之中。不但为眼前女弟子在剑道上的天赋感到惊讶，更为她这份豪迈壮志感到震撼。
然不知为何，他却从这女弟子身上感觉到了一些莫名的熟悉感。
风时遥还没开口，云锦画倒先说话了。她向风时遥致谢，又深深鞠了一躬：“弟子之前遇险，性命垂危。幸得剑尊大人赐灵丹妙药相救，弟子这才得以苏醒，此番恩情感激不尽。剑尊大人若有需要，弟子愿当供您差遣。”
“不必多礼。”风时遥轻轻抬手，“你是本派弟子，又为顾宗门大义而涉险，我理应救你。”
和剑尊有了最初步的搭讪，云锦画心满意足，虽然这些搭讪都是客套话。
落日余晖透过书舍窗户间隙，洒在两人衣袍上。
云锦画抬眸一看天色，已是傍晚时分了。因考虑到晌午在课堂上和段少迁的约定，云锦画又执了一礼，同风时遥道别。
走在映衬着夕阳余晖的青石阶上，云锦画欣喜异常。穿过竹林，还未回到兮云峰，便看到了正在等待她的段少迁和宋浅秋。
段少迁扯了片竹叶，撕着把玩，看到云锦画后，嘟囔了下嘴巴：“师姐，你怎么来得这么晚？这都快天黑了。”
云锦画拍了下段少迁的脑袋：“天黑了又如何？我们照样能下山吃好吃的。明天不是习剑堂沐休日吗？我们可以放松放松。就算回来得晚些，也不要紧。”
段少迁忽觉有些惊讶，不可思议地看着云锦画，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着，仿佛要将眼前这人看透一般。少年一歪头：“师姐，我怎么觉得，你自从苏醒过来就有些不对劲。”
“哦？”段少迁又推搡了一下宋浅秋的手肘，“宋师姐，你也觉得对不对？”
云锦画愣了一下，问向少年：“那你说说，哪里不对劲？”
有不对劲的地方，她好整回去。
少年双手托下巴，饶有深思琢磨了一会儿，凑向云锦画耳边：“你要听真话吗？”
云锦画：“当然。”
段少迁将双手从下巴上移开，拢回胸前，叹息：“我觉得，哪哪都不对劲。从前的师姐，你似乎不是这样的。你勤奋刻苦，每日恨不得把所有心思全部放在修为剑道上，很少与我们玩耍。”
“而且，你也不爱开玩笑。”
段少谦说罢后，朝着宋浅秋使了个眼色。宋浅秋也轻轻点了点头，接上少年的话：“确实也是如此。”
要不是真和楚汐做了这么多年的同门，段少迁和宋浅秋都快生出一种错觉了，那就是站在他们面前这个人并不是楚汐。
云锦画心中暗道一声：糟糕。
一个人容貌有变，但她的举止神态却是不会变化的。
只是，这在自己身上体现得如此明显吗？她明明已经极力抑制天性了，否则的话，她早就欢脱下山游荡了，哪里会待在宗门中乖乖听话？
云锦画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对身旁的两人说道：“我哪有什么不对劲？只不过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之后，看开了。觉得以前活得太索然无味了，只顾修行，却全然忘记身边的乐趣。”
难得重活一世，她可不得借着原主这副皮囊，去潇洒快乐吗？
云锦画这番解释，倒还真把段少迁和宋浅秋两人给糊弄过去了。
段少迁清秀的眉眼间露出笑意，一拍即合道：“可不是吗？师姐，你这次总算开窍了。以前我劝过你那么多次，你都不放在心上。果然，这种还是要靠自己去领悟的。”
几人边走边聊，踩着细碎石头小径穿过竹林。
段少迁忽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双眼放光，朝云锦画追问道：“对啦，师姐。方才剑尊大人和你说什么了？”
云锦画随意敷衍道：“没什么，也就随便扯几句。”
段少迁双眼一眯，体内的八卦之虫瞬间蠢蠢欲动，饶有深意笑了下：“你们之间，能扯什么呢？”
也难怪少年会这么好奇？剑尊以前从不离望月崖，这是破例下望月崖之后，竟和他的师姐走得这般亲近了？
云锦画从段少迁的饶有深意中读出了些什么，当下扬起手，拍了下他脸颊：“你这小屁孩，可真人小鬼大啊。”
宋浅秋毫不留情补刀：“师弟，你真是嘴巴越来越欠了。”
……
三人从天心山而下，来到这清河镇。
百年前魔族作乱，正道对魔族开战，后虽大胜而归，却苦了那些无辜百姓。许多凡人为此付出了沉重代价，痛失父母妻儿、流离失所者比比皆是。
天心派诸位长老不忍看到这一幕，于是将这些可怜人召集一处，让他们生活在天心山脚下。
天心派是仙家名门，许多修行者会慕名前来拜访。因此，天清山脚下，凡人与修行者便有了接触，此处渐渐热闹起来。再过了些年，山脚下方圆五里处，便发展成为今日的清河镇。
许是因为仙门大比在即的缘故，清河镇比往常热闹了许多。城内城外，随处可见修行者的身影。
三人在城内一家名为“好宴楼”的酒楼前停下。
好宴楼中美味佳肴非常多，其中的烟熏鸭更是一绝。云锦画上辈子最爱吃这道菜，时不时从剑尊眼皮底下溜走，跑来这大饱口福。
三人往里走，去挑了间靠窗位置坐下，云锦画迫不及待要点这道名菜，只是忽然间有点犹豫，转头问向段少迁：“段师弟，这里哪道菜最美味可口？你快介绍介绍。”
只听段少迁侃侃而道：“这里最有名的当属烟熏鸭、糖醋里脊、桂花鱼。还有银耳粥、水晶冬瓜饺、梅花香饼、玫瑰酥……”
段少迁报了一大堆。
云锦画听得嘴都馋了：“所有好吃的，都来一份吧。”
这时，段少迁面露赧色，在云锦画耳边悄悄说道：“师姐，我没带这么多银两，你身上银子够吗？”
云锦画一摸口袋，身无分文。
段少迁向宋浅秋求助：“宋师姐，你身上有多少银两？”
宋浅秋满怀歉意地摇了摇头。
段少迁提议：“要不，我们少点一点吧。”
云锦画道：“天心派的人在这吃，不都向来免费吗？”
段少迁扯了下云锦画的衣角：“虽说如此，可这也不太好吧，点得太多了。万一就让宗门长辈知道，非得骂死我们。”
云锦画笑了下：“没事我们先吃，待会我去和掌柜的说一下。让他先赊着，下回有了银两，我再来还他。”
云锦画贪吃劲上来了，谁都劝不住。宋浅秋与段少迁两人对视一眼后，也没多说什么，竟破天荒默许了云锦画的行为。
因为两人觉得云锦画之前太可怜了，重伤垂死，现在捡回一条命，饱饱口福也在常理之中。
只可惜，云锦画还没等来她的美味佳肴，便先等来了外面的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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