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刺杀
两个主子睡得迷迷糊糊，趁着这春日阳光与醉人湖光，一行人都有些困倦。
变故只在一刹那。
一支饱含万钧之力的白羽箭破空而来，直取晏清眉心。
晏清瞬间睁开眼晴就要徒手去接，而肖遥更快一步。她本是趴在晏清腿上，整个人翻转坐起身，就着坐在晏清怀里的姿势，手腕轻抬，手腕正中泛着红光的墨玉珠子恰好顶住那玄铁箭头——羽箭从箭头处来世寸寸断裂。
刺客一箭不成再出一箭，这次肖遥已翻身落地，抱着晏清就地一滚，白羽箭洞穿了两人身后的柳树。
肖遥回头看那支插入树干的尾羽还在嗡嗡作响，眼神沉了下来：“我生气了。”
这射箭之人绝非常人，能在他们感受不到气息的远处射出一箭，不说准头，这力道万人里也挑不出一个。
况且那箭头还用了玄铁，玄铁并不是普通的铁器，而是一种石器。不知何时起鸿归大陆出现了不知名的玄铁，因为颜色黝黑，如钢铁般可锻刀斫剑，便名玄铁。玄铁最神奇之处在于它的附加属性。不同地区的玄铁有不同的特殊属性，有些玄铁高温，有些冰冷，有些具有毒性，有些则有腐蚀性。玄铁名声极大，但并不很常见，毕竟险地出秘宝，且越是附加属性难得的越是少见，比如眼下这种强腐蚀性的。
肖遥看到被洞穿的树干从箭尖处不多时便开始腐烂，心下对背后之人起了杀心。用如此强腐蚀性的玄铁，这是打算要晏清死无全尸了！背后之人用心之毒可见一斑。
躲过第二箭，鹰犬卫已经迅速聚拢在两人四周。
“箭尖有腐蚀性，一旦碰触即刻削去腐肉！”晏清在肖遥背后冲一众人喊道。
这句话提醒得不错，但实际意义却不大，毕竟玄铁也不是所处可见，腐蚀性的玄铁更是难得一见。
箭雨密集而来，但顷刻即散，受伤的人并不多。
箭雨停下后，四周一阵难言的静谧，令人心生不安。
动静突起，箭来的方向许多模糊的身影映入眼帘，直到近前，那身影依旧模糊，脸上与身上均画上了隐匿的阵法。
鹰犬卫将晏清与肖遥三面护卫在河边，当即便与刺客交上了手，但谨记自己的使命，绝不远离自己的位置。刺客战战退退，一时便僵持住了。
肖遥与晏清本是倚靠着一棵沿河大柳树休憩，被攻击后两人翻滚到了河边，众人也便背靠湖泊，谁也没有想到有刺客从那湖下冲出。
肖遥与晏清恰站在湖边，刺客来袭的刹那，鹰犬卫众人尚未反应过来，肖遥与晏清已经感受到杀意自背后袭来。只是晏清欲拔剑的手刚碰到剑柄，整个人一个踉跄便被肖遥拉到了身后，连手中的剑也一并被抢了去。
晏清：“……”晏清觉得他自己也可以的，这被人拉到身后护着的感觉，莫名有些……怪怪的。
湖面上剑光交错，铿锵之声不绝于耳。晏清站在鹰犬卫的包围中，仔细盯着两人的身影。刺客身形飘逸，剑法出众，一般人估摸还没摸到他衣角便被削去了项上人头，但肖遥的剑术更胜于其之上。
晏清算是第一次见到肖遥使剑，只觉得正如那书中所说：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晏清一直都知道肖遥天生神力，所以他一直以为肖遥使剑也该是重若万钧，没成想却是如此轻盈飘逸。
正当晏清如此想时，肖遥一个重剑将那刺客劈向湖面。
晏清：“……”晏清见刺客掉下来，怕他落入水中逃窜离去，毕竟刺客便是自水中而来，这便准备飞身而去擒拿刺客。
晏清早已做好恶斗一番的准备，但直到他提住刺客的后衣领也没有受到任何反击。晏清将人拎到岸上，才发现人已经昏过去了，他便将人丢到了鹰犬卫的包围圈中。
鹰犬卫正与陆上蜂拥而来的刺客缠斗在一起，但他们始终守着最里面的包围圈。
“啧啧，这是满身都用了藏匿阵图，你说他这么出现在街上，不是更惹人怀疑吗？”肖遥摸着下巴看向地上模糊不清的人影。
晏清默默道：“这里荒郊野外的，哪来的街？”
肖遥哼哼唧唧地表示不赞同，但也没有去反驳他，只是着手去破解刺客身上与脸上的阵图。
肖遥虽然失去了记忆，但阵图的造诣似乎一点没落下。解起阵图来毫无滞涩之感，仿佛演练了上千遍。
晏清看肖遥熟练的手速，不自觉想到：她该不会经过用隐匿阵法偷偷溜出宫外吧？一旦有了这想法，就仿佛扎了根一样，越想越觉得合情合理。
隐匿阵图很快解开，而刺客的身形也显露出来，碧绿色的衣饰很是显眼，肖遥总觉得有点儿熟悉。
肖遥顺手取下那人脸上的面具，看着那张脸纠结了半晌，才皱着眉问晏清：“这怎么和我们长得都不一样？”
人与人的长相当然都是不一样的，但明显躺着的这人与他们这些人实在相去甚远。大夏子民都黑发黑眸，而这位刺客却是白发微卷，虽然人在昏迷中未睁眼，但五官轮廓明显比他们一行人深刻许多。
“这应该是花雀人。”晏清轻描淡写地回答肖遥的问题，但眼光却偷偷打量着她的反应。
不遥是有些惊讶的，不明所以地问：“花雀人？”然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诧异问他：“你的意思是花雀人都长这样的？”
“你不是说我是花雀人吗？”
你的确就是！但是这话在失忆的肖遥面前有点没有说服力，因为她长得除了五官稍微立体一点，真的就只有一点点，毫不突兀的那种，除此之外和普通大夏人没有区别。
其实看肖遥的长相也知道她的长相随了她父亲，而她的父亲必然出自大夏。只是那人身份隐藏得很深，不仅不出席花雀的宫廷宴会，在肖遥出生没几年便从宫中消失了，大夏派出去的探子一直没查到人。
晏清秉持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的原则，模糊不清道：“我也只是听你说的，大约你是两国的混血吧。”
“我怎么能混得这么偏向大夏？”肖遥也不是执意要问出个结果，更多是感叹，晏清便也没接话。
晏清向四周看看且战且退的模糊人影，总觉得怪怪的，如果一开始这么做是为了给这个湖面来的刺杀者制造机会，那现在是为了什么？难道还有后手？
他刚背过身准备近前观察那且战且退的刺杀者时，“咔嚓”骨裂的声音传过来，晏清摆好防御姿态紧急转身。
而肖遥已经踢断了那人持匕首刺向自己背心的手腕，眼前一晃她就再次护在了自己身前。
刺客不明白，他明明感受到两人的防备心都下降了，怎么还能反应过来？
人不可能一直紧绷神经与肌肉，也不可能时刻防备于他，只要有一瞬间的放松，他就能抓到机会。他很快，快到不会给别人重新防备的准备，肖遥是他踢到的第一块铁板。
这次他不再隐藏实力，速度放到最快，呼吸放到最低。这是他最擅长的，高手过招间有时因速度太快并不依靠眼睛确认对方的位置，而是依靠听觉和感觉。
晏清看着两人身形交错，脑里划过万千思绪，是谁这么想要他的命，这种水平的刺客万金难寻。恐怕刚开始暴露杀气到后面被抓到地面都只是算好的，只是为了接近他。这刺客装昏迷能骗过他，刺杀他时又能完全敛去杀意，这是他见过最顶尖的刺客了。
本还感叹于刺客的厉害，看着两人对战的晏清突然发现，肖遥似在逗这人玩儿一般，不杀他但也不让他逃离，刺客虽然不停出剑，但却从没踏出肖遥限制的圈。
晏清心下一松，还颇感好笑。
突然，两个模糊的身影就停了下来，刺客目光发直，人也保持出剑的姿势僵住不动。肖遥却皱眉看向远处某一点，凝神细听，突然飞起一脚便把僵住的刺客踢向了湖水方向。
刺客不等落水便在半空炸开了，血肉碎块溅过来，肖遥扯过落在地上薄毯挡在了自己和晏清面前。
爆炸的瞬间，陆地上围攻的众模糊身影也如退潮般急速撤离。
晏清看着退去的方向并不准备追去，对方底细不明，又是腐蚀性玄铁，又是顶级刺客，还能操控刺客爆炸，鲁莽上前只怕还会入对方圈套。
“主子，你怎么知道那人会爆炸？”漆柳满眼都是崇拜，她和桑杨一直在内圈防守，也一直在关注主子们的安危。
“我听到有人吹萧控制他身体里的蛊虫。”当时她听着刺客体内的虫子在萧声的控制下越发活跃起来，肖遥其实并不知道蛊虫会引发爆炸，只知道那蛊虫马上就要有动作，所以第一反应就是让那虫子远离自己。
鹰犬卫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表示没听到萧声。
“要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听到，那谁都能成为蛊师了。”肖遥没好气，只是她心里也是很疑惑自己为什么能听到那萧声，因为她能感觉得到自己并不会控蛊。
等围在两人身边的众人被晏清打发下去收拾战场，晏清看到肖遥蹲在地上托腮发呆。
晏清也蹲下身去：“在想什么？”
肖遥就把自己不会控蛊这回事主了，还略有忧愁地问他：“难道我是什么骷髅清奇、耳聪目明的绝世天才？就等着一个隐世高人的师傅寻来，授我功法……”
不等肖遥说完，晏清站起身就要走人。
“哎哎哎，你别走呀，听我说完，如果真来了怎么办？我其实有些怕虫子。也不是怕，就是一只虫子还好，一想到一大群数也数不清的虫子，我就浑身发毛。”肖遥跟着起身，抓住晏清的袖子，担心得好像事情已经发生了。
晏清正想打碎她脑补的整个世界，她又扑闪着丹凤眼说：“我也舍不得你呀。”
晏清就觉得自己今天可能动武还没恢复，心跳有些不齐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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