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刀剑相撞的声音响起,一阵阵的哗哗哗声,敲击得人心慌乱,应该是有人靠近马车,她能清楚地听到衣服摩擦和拳脚声音,少女一直抠着手心,为秦时风担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打斗声慢慢消失,马车帘子突然被人撩开,楚君“吓”了一声,脸色有些惊恐,却是看到秦时风一脸笑意看着自己,眼睛弯弯像月牙!
“平安了,我们走吧!”
楚君也笑了:“可是真的?”她欲要撩开帘子看看外面的情况,却被秦时风止住了,少年脸色有些不自然,只道:“我们快走吧,我怕后面还会有劫匪来!”
楚君突然反应过来,他不想让自己看见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非要和他对着干了,她又坐回马车:“走吧!”
秦时风点点头,骑上马儿,保护少女回家,除了受了经吓的马夫,也无人看到一路的尸体和飞溅到枝叶上的鲜血。
八个强盗,无一人逃走。
待把楚君送到薛府,少女这次没有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跑,她难得在府门前停留,和秦时风多说了几句。
时风的眼睛亮了又亮,少有的耐心已足够打发他了。
“今日……多谢了!”
少年摇摇头:“我们之间不要多说这些。”
这话说完,二人间的气氛突然安静下来。
怕府里的人见到他二人在一处,少女赶紧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你武功这么厉害,可有想过去军营做事?”
秦时风没想到她会说这个,却还是道:“你想我去军营?”
楚君一哽,她毫不怀疑自己若是点头,这小疯子肯定就会去。
可是大齐尚文,进了军营或许一生也就是做个副将,不受天子重用。秦时风可以入伍,但须得是他自己想走这条路,而不是受她的私欲影响。
思及此,少女摇摇头:“我也只是好奇罢了,你别多想。”
秦时风挠挠头,说:“楚楚,你是不是嫌弃我什么事也不做,整日游手好闲啊?”
没等楚君回答,他又接着说:“若是你不喜欢我现在这样,我可以改,入伍、考科举,我都可以的。”
楚君叹了口气,看吧,她就说他会这样。
少女没再说什么,朝他点点头就回府去了,秦时风一直站在门口,直到那人进了影壁后面才离开。
他低头一看,尽管那时已经刻意避开了,可还是溅了不少鲜血在身上,闻起来还有一股腥味。
他低头嗅嗅,脸有不满,向来喜欢干净的人怎么能忍受身上都是脏污,只骑马回家沐浴。
深更半夜,怀恩侯府的祠堂里灯还亮着,秦时风穿着松垮的袍服随地坐着,抬头看去,上面摆的都是秦家祖宗的牌位,再往下,是他爹娘、兄弟姐妹和叔伯的牌位。
少年看着他们轻轻一笑,像个被父母抚摸的孩子一样,笑得温柔宠溺,可越笑就越难过,心里那片温柔地已经戳得鲜血淋漓,地上被一滴滴水珠浸湿,再抬头时已是泪流满面。
十三年前木氏攻城,秦家男女老少全部上阵杀敌,死守城门,先是叔伯出城作战尸骨无还,再是父亲哥哥在城门被敌军杀害,割头曝尸,娘亲跳楼殉情,姐姐们不愿受辱,提刀与木氏相拼,秦家一夜之间倒下了,家中唯留一个五岁小孩藏在马厩里活了下来。
长宁府一战后,皇帝感激秦家守城之恩,封秦舫其子秦时风为怀恩侯,世代受爵。
怀恩……怀恩,究竟是谁怀念恩情,以前是皇帝怀念秦家恩情,可现下是秦家怀念天子恩情,毕竟秦家仅剩的根苗就是吃着皇家的米,喝着皇家的水长大的。
时风把头埋在膝处,低声呜咽,连哭也不敢大声,爹娘就在这里看着他,他如何敢嚎啕大哭?
少年未尝不想杀尽木氏,为秦家满门报仇,他们把他害得好惨,害得他与父母兄弟死别,害得他寄人篱下,受他人白眼。
可是……谁来给他这个机会呢?连皇帝也不愿意!
时风想起娘亲把他藏在马厩时的嘱咐,美丽的妇人抱着幼子不肯撒手,却只能狠心把他塞到马厩里不准出来。
“秦家只有时风了,要好好活下去,这样秦家才有希望。”
他一直记着那句话,好好活下去,才有希望。
楚君进了里屋,却见母亲早早坐在里头,她看了她一眼,自行去了梳妆台前脱下那些首饰。
见她不理人,薛夫人更气了,只站在她后头,骂道:“你怎么又和秦家那小子有牵扯了,不是说不要和他多有往来吗?”
又是那套老话,少女早已听得耳根发茧,只是她真的很奇怪,娘到底是讨厌秦时风这个人还是嫌弃他前路无望。
象牙梳从青丝滑过,楚君看着镜子里的人,问道:“若他有一天能成为大齐重臣,手握强权,娘还会嫌弃他吗?”
“没有这个可能!”薛夫人冷哼一声,鄙夷道。
楚君没有再问,脸色也淡了许多。
薛夫人还要絮叨,她却没有再听的心思,她如何不明白娘心里想的,即便再疼爱女儿,可女儿也终究是女儿,不像儿子一样能为自己养老送终,该送出去还得送出去,能为家族添砖加瓦就是莫大的荣耀了。
楚君突然想起了慎宁,不,她现在是易常宁,是大齐最厉害的大将军,手握百万雄师,刀落之间便是千万人的性命,生杀由她,荣辱由她,最自由的还是她!
人世荒诞!
失去的东西,会以另一种方式补偿回来!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楚夫人在旁怒道。她费了半天口舌,才发现这个女儿神游天外。
楚君把象牙梳收到梳妆盒里,长长的青丝披到腰间,衬得人失意颓废。
“即便我是个女子,可谁也奈何不了我!”
“你说什么?”薛夫人皱眉。
楚君蓦地一笑,只摇摇头:“没说什么,你当我疯了。”
此事不疾而终,薛夫人念念叨叨离开,楚君松了一口气,躺在床上时,竟有些恨慎宁不是男儿身。
她要真是个男儿,她就非嫁他不可!
萧云羡留在了长宁府驿站中,来时父王便和他说过,皇上或许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回西北的,怎么着也会试探他一番的。
对此,老王爷给的招数是装傻充愣。用他的原话说,就是严姓皇帝清高惯了,从来瞧不起他们这些西北乡下人,他们西北就该又土又穷,连百姓也得是憨傻憨傻的,哪配养出些聪明人,又傻又愣的就对了,皇帝最喜欢西北这样。
偏见是多年就形成的,不要妄想改变。
云羡虽然一向有自己的主意,可老爹的金玉良言也不得不信,才来长宁府后就入宫面圣,皇帝问什么,他就避而不答,胡说八道,待多问几句后圣上也没有了耐心,虽不知他是真傻还是假傻,还是放人离去,再没有喊进宫来。
云羡得了空,便去全云寺看看慎宁,虽然被婉拒了几次,可好歹还能见上两面,男人能感觉到她的排斥,却还是尽力找着话题,尽管都是他在说,她在听。
“西北有很多奇人异士,等你到了那里,我便请他们来为你看看嗓子,中原大夫治不好的,说不准他们有办法!”
“那里风景还算不错,只是没有南地富庶。因临十一佛国,风情甚佳,倒是南地比不了。”
“我父王常常和我说你们易家的事,好像上一辈人交情还不错。”
说到最后,萧云羡也知道自己该走了,等他提出离开时,能感觉到面前的人松了口气。
她好像不是很愿意听自己说这些。
云羡有些苦恼,想着下一次再换个话题,或许,每次不要双手空空来,带些吃的玩的也不错。
看着他离开后院,慎宁刻意恬淡的神色松垮下来,脸颊上的肌肉还有些酸痛,面无表情才是最适合她的。
沙场上那头猛虎出现在深山里的小寺里,整个人的气场已成为威震北境的易长宁了。
慎宁是真不知道这人怎么会这样自来熟,话还这样多,对着一个哑巴也可以说个滔滔不绝。
女人有些头疼,她有些应付不下去了。
再想一想,她的性子岂是个犹豫不决的,所以,再等萧云羡提着两只新鲜生活的母鸡上山时,女人已经拒而不见了。
男人看着手上的东西,又不好得再把它拿回去,便从后院围墙里扔了进去,两只鸡张着翅膀,咯咯咯在院子里乱跑。
原本挥毫写意的女人拿着毛笔过去,定定看着那两只在院中叫个不停的母鸡已是说不出话了。
萧云羡在长宁府待得无聊,城中有人知晓他来王都,几次邀约,因人生地不熟,萧云羡没有答应,可窝在驿站也身有不适,再半个月都没有做过像上一次一样荒唐的梦后,他去了易府去,想找易常宁玩玩。
“常宁啊,他在家,等我派人叫他去。”得知萧云羡来找自己的儿子,易盛笑道。
男人摆摆手,十分豪爽的样子:“不用麻烦岳父,我和他熟得很,我自去找他就行。”
易盛眨眨眼睛:“好,我让人带你去。”
管家得了大人的指示,笑眯眯地带着男人去了絮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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