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容城并没有带风越往人烟罕至的地方钻，反而带他来到一处寻常的城镇。
二人寻了一家客栈歇息。
风越遥总感觉师兄瞒着很多事，忍不住发问：“师兄，你可以告诉我，在魔族攻上平灵时，你在哪？”
“”容城正在铺被褥的手停了，艰涩开口，“一定要说吗？”
“是的。”风越遥直视容城的眼睛。
“师弟，你知道我是炉鼎。我那时是是雨露期到了。我不敢出现在你们面前，就躲了起来。等我从闭关的洞府出现，一切都变了样。”
炉鼎对于自己的身份，一向是难以启齿的。炉鼎一辈子只能爱上一个人，如果爱上的是歹人，一身功法被吸取，那么这一辈子就毁了。
但是，老天总是公平的，炉鼎的天赋极高，而且有极强的驭兽天赋。
不管是灵兽、魔兽还是妖兽，只要被炉鼎驯服结契，那么一辈子都不会背叛炉鼎。伴生兽会化为图腾，烙印在炉鼎身上。
容城甚至听说过，有炉鼎前辈直到死前，都没有找伴侣，反而和自己的伴生魔兽过了一生。
只要不破身，炉鼎就是天赋异禀的修炼奇才。可一生只有一次机会选人，选错了，便是万劫不复。
风越遥本想这一次问个水落石出，可容城悲伤不甘的样子深深击痛他的心。
他什么时候看过自家师兄这副样貌？
“等我出来，途经后山，就看到火凤凰奄奄一息，躺在地上，身上翎羽掉的七零八落，还有比它低等的妖兽在啄食凤凰血肉。我不忍，救下凤凰，没想到它愿意和我结契。”
容城坐在已经铺好的床榻上，手指点着膝头，继续道：“我将凤凰泡在灵泉里等待它修养，大师兄找到我，将发生的一切告诉了我。我这才知道，在我独自苦熬雨露期时，平灵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后，我求着师尊庇佑。其实师尊在一开始，就知道我魔族的身份。他答应会护你，但我身份已经暴露，不得不离开。”
竟然是这样吗？凤凰灵兽不会如此巧合吧。
风越遥想到掌门口中，回转丹的守护灵兽，不会好巧不巧，被师兄收服了吧。
“那师兄，如若平灵被围攻的事与魔族无关，那攻击平灵的是何门何派，你有想法吗？另外，在众人面前攀咬出你身份的苏白涟，你能查出是她的目的吗？”
风越遥心急口快，一股脑将疑问问出口。容城摇摇头，苦笑一声，“眼下还没头绪，怪只怪，魔族平时也算作恶多端，看这屠派抢夺灵宝之事，嫁祸给魔族，那是再好不过了。更何况，还有我这个魔族少主给背锅呢。”
“师兄，你别这么说。”风越遥前进两步，用自己的手包裹着容城的手，他抬头，轻声道：“师兄，你还有我，我们一定可以将真相查个水落石出。”
夜晚，月明星稀，师兄弟两个躺在同一张床塌上，风越遥睁着眼睛，睡不着。这是两人第一次同榻而眠。
“师兄你睡了吗？”风越遥声音低低的，怕吵醒容城。
“没呢。”
“师兄，我睡不着，我们说会儿话呗。”
身边有声音窸窸窣窣传来，是衣料的摩擦声，还有一股清凉的花香拂过风越遥的鼻尖。
风越遥不禁嗅了嗅空气间的气息，“师兄，你身上焚的什么香，这么好闻？”
黑暗中，容城红了脸，这是他雨露期自带的香，没想到倒是被风越遥闻到了。
他支吾着说：“就是普通的香，没什么好闻的，别问了。”
“好吧，本来我还想问师兄你讨一讨这香料的。”
风越遥以为是香料名贵，师兄不舍得，但他哪里知道，容城口中“普通”的香，其实是雨露期容城散发出来的气息。
他说这香好闻，如果是懂的，对炉鼎这么说，已经属于比较露骨的表白了。
容城将被子盖过头顶，企图掩盖自身的香，不过这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风越遥忍不住往容城身边靠了靠，他看着身边那个鼓包，在思考着要不要问。“师兄，我有一句，不知该不该问。”
“你问吧。”容城声音闷闷的，从被子里透来。“师兄，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似，你当这个魔族少主，当得很不快乐，而且还有一点，怎么说好呢。”
风越遥对着容城的方向再三强调，不好意思地开口，“还有一点憋屈。”
“不用你说，我也这么觉得”容城不知道是雨露期还没缓过劲来还是怎么样，越发觉得委屈。
连风越遥这个置身于魔族之外的人都如此觉得，那自己这个少主当真是明晃晃的窝囊。
他想起为何一开始会对风越遥另眼相看，他对风越遥没有回报的爱护，是因为他喜欢师弟看他的眼神。
自己就像是笼中雀，被困在山门里，包括师尊，包括亲手送自己到平灵的父亲，所有人都想困住自己。
只有师弟想让自己自由，因为血脉原因，很多事情容城都没办法随心所欲。
所以在想通后，容城一改往日做派，改穿红衣服，艳丽张扬。
“其实，我是个挂名的少主，没有实权，反而因为这个身份，受制颇多。当初来到平灵，是我爹临终托孤给师尊的。我其实”容城想到了什么，哽咽了一声，“我其实觉得，我哥能接手魔君的位置，真的很好。即使未来如我爹所说的，我哥会害我，但我仍旧感激，在平灵这段时光，因为有大家陪我。”
苦楚是药，抿下，初时觉苦，回过味来，更是难以忍受。容城多么想抛弃重奉玹这个身份，只想做平灵清清白白的二师兄。
容城睡下后，风越遥久久不能入眠。
不能选择出身，师兄身上背负的，也是自己难以想象的。
在两人摊开说后，风越遥自觉和师兄的距离更亲密了。
因为雨露期刚过，加上最近这段时间灵力使用过度，容城睡得深沉。风越遥心里想着事，睡不着，半夜翻身坐起，掏出储物袋里的材料，捣鼓起来。
储物袋是容城在打算带风越遥离开前就在他房间内看到什么就一顿搜刮来的。材料很杂，却也很是全乎。
想到一路上为了遮掩面容，容城戴的帷帽，风越遥打算给师兄做个面具。
他看过很多话本，那些行侠仗义的大侠，就会戴个面具，等遇到自己心爱的女子，将面具摘下，女子看到心上人俊美的容貌，都会倾心不以。
师兄这么好看，如果戴上我做的面具，肯定迷倒众生。
风越遥用手虚虚丈量着熟睡中容城的脸，一不小心，触碰到他的脸颊。
啊。风越遥在心里惊呼，怕吵醒容城，可指尖触碰到的那一丝莹润质感，在他心底刻下深深的印记。
他红着脸，收回手，在无人知晓的黑暗中，沉寂着躁动不以的心。
师兄这么好看，品性又如此好，将来不知道会便宜哪个女子。
真是是什么呢？是什么呢，羡慕，还是嫉妒？
总不能羡慕将来的女子吧，一定是容师兄太过优秀，说不定找未来道侣时，别的女修都看师兄去了。
而我这个别人口中的“异类”、“邪门歪道”只是在旁干看着，羡慕的份。
此时的风越遥加了“师兄”滤镜，完全没想到现在两个都是被正道追杀的份。
悄无声息做了一夜，风越遥将面具赶制出来。等做完后，天已微明，他将面具放在容城枕边，盼着师兄一早醒来就能看到。
和衣躺在容城身边，风越遥稍微歇息片刻。他是被容城叫醒的，容城正戴着他连夜赶制的银面具，一双潋滟多情的眸子在面具的衬托下，硬生生多出几分妩媚。
“师兄，你”风越遥愣住了。
“怎么。”
“你真的太美了，我在你身边，眼光被拔高不少，以后还怎么找道侣。”风越遥半张着嘴，不经大脑的话噼里啪啦说出来。
“那便不找了。”容城将面具摘下，一只修长莹白的手托着银面具，光华流转间，让风越遥觉得这双手托着面具，比珍宝阁里陈列奇珍异宝定制的架子还好看。
为了减轻分量，让师兄戴着舒适，风越遥做的是半面。
另外因为私心，并没有很敷衍地直接将材料一整块糊上去做个轮廓，反而研究了很多样式，制出半面镂空带花纹的。
栩栩如生的花枝攀附，一点也不显女气，露出容城绝美的双眼和饱满的额头，娇艳的唇和瓷白的下巴被遮在面具下，让人只想掀开，一睹全貌。
“师兄，我有个不情之请”风越遥想起金珉余宵，已经几月有余，如果他们平安完成任务，怎么也该传个口信给自己。
眼下消息全无，正是让自己最为担忧。
“你说。”
“你知道有哪处有黑楼，黑楼里都是被丢弃的女婴吗？”风越遥一股脑将事情说完，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容城，“他们许久没有回音，我想去找他们。”
“你啊，哎，自己还顾不上。”容城伸出一根指头，狠狠点着风越遥的脑袋，“师兄答应你，走吧。”
“你知道在哪？！”风越遥不无惊喜。
“我们先溜去金珉他们的门派，清风派，查吧。”
容城也不好告诉风越遥，其实他已经被魔族抛弃，少主之位名存实亡，往日埋的暗线作废无数，只有少数人脉还靠得住。
不过，就像钱应该使在刀刃上，容城先不打算动这条线。所以，查金珉余宵二人行踪这事，只能亲力亲为了。
“不过，我们要再小心行事。”容城掏出一张灵卷，“这是平灵早上刚刚发出的通缉令，师尊应该是已经尽力了，为我们争取到不少时间。通缉令今早才发出，谁能抓到我们，就能得到五百块块上品灵石。”
风越遥接过通缉令，瞠目结舌：“掌门可真是大出血，没想到我值这么多灵石。平时我穷的时候还嚷嚷把我卖了也没这么多灵石，没想到有一天还真实现了。”
“没心没肺。”容城笑骂。
不过，等风越遥将灵气输入，看到通缉令上的“容城四百枚上品灵石，风越遥一百枚上品灵石”时，嘴角都耷拉下来，把灵卷扔还给容城。
“还是你值钱啊，师兄。”说完，风越遥低头穿鞋，长发披散下来，遮掩住高高翘起的葫芦嘴。
“这你也能比。”容城扶额，看到风越遥的长发，容城将穿好鞋的师弟引到桌旁坐下，“师弟，我再为你束一次发吧。”
“好。”风越遥将梳子递过，引水幻化出水镜。
看着镜中给自己束发的容城样貌依旧，还是当初，风越遥恍然如梦，时光真是匆匆，还记得在平灵的第一天，便是师兄给自己束的发，安稳了不安。
一晃，都已经数年过去了。
容城的手法依旧温柔，梳子温柔划过发梢，再将一根洁白的发带绑上。
“师兄，你几时结丹。”风越遥对着镜子里的师兄做了个鬼脸。
“十四结丹，不过我将容貌稳固在二十。”
“啊，师兄这么早，不像我，还在练气期。”
“慢慢来，总会好的。”容城调整好发带的形状，微微弯腰，和水镜中的风越遥对视，“好了，看看怎么样。”
“我自是信过师兄手艺的。”风越遥嘴角弯起，心情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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