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山里来人

听到娄德化这句话，黄国斌差点儿没吓得魂飞魄散。
  娄德化怎么知道自己告密的事了，我该怎么办！
  黄国斌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疯狂，他的目光扫过了自家屋子角落里的锄头。
  谁知娄德化的下一句话又将他从破罐子破摔的边缘拉了回来。
  “国斌啊，我看你这小儿子的疟疾已经有不少日子了，你可想过怎么办？”
  黄国斌心头一动收回飘忽的目光，脸上露出了悲伤的神色。
  “娄老，我还能怎么办，只能每天多抽一些时间到林子里看能不能挖到刘家说的那种神药啊。不过现在村子里得病的人那么多，之前刘家又说这种药非常少见，估计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娄德化眯着眼捋了捋自己的花白胡须，笑眯眯的再次说道：
  “你就别指望摘到那神药了，我得了准信儿，这神药是刘家得了仙人指点才种出来的宝贝，外面的林子里根本就挖不到这种东西，之前的话不过是因为怕佛朗机人抢夺，才编出来的谣言罢了。”
  “什么？这药根本就挖不到？”
  黄国斌一脸愕然，“娄老，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这你就别管了，不过我现在确实有条路子可以治好你家娃的疟疾，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黄国斌心头一动赶忙一个长揖到底恳求道：
  “娄老，只要有办法救我儿子，我就是给你当牛做马，我也认了。”
  “不至于，不至于”，娄德化轻轻将黄国斌扶起，又朝前走了一步凑到他耳边轻声解释道：
  “山里面来人了，刘景成这后生如今做了山里的大王，但是他念着咱们之间的乡谊，因此也愿意给镇上的百姓一条活路。只要有人愿意进山前去投靠，不管是他还是他的家人都能得到救治。而且听说山里边现在日子过的可美了，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还不用像咱们这样一滴汗摔成八瓣在地里倒腾。”
  听到娄德化这番话，黄国斌的脸上闪过一丝狂喜。
  自己正愁怎么跟山里面搭上线，没想到竟然就来了救星。
  “娄老说笑了，荒山野岭的，哪儿来的什么吃的喝的？我看刘家这山大王也是穷途末路了吧，莫非是想哄骗咱们到山里去给他种田？但是我听说佛郎机老爷马上就要派兵出征了，现在去投靠他们，那不是把鸡蛋往石头送上送吗？”
  娄德化使劲跺了跺手上的拐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老汉我是什么人，我会给你说谎话吗？谢元龙那小子来找我家的时候还给我看了，他们在山里边还有牛肉吃嘞，一送就是十几斤，老汉我亲自尝了的，这哪能有假。”
  黄国斌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山里边能吃上牛肉？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要知道在吕宋这地界，连耕牛都很少，白人老爷们尚且吃不到，刘家这些山大王怎么可能会有？
  但是看娄德化一脸不像作假的表情，黄国斌心里泛起了嘀咕。
  也许是见他考虑太久了，娄德化直接跺了跺拐杖，有些生气的转身就想走。
  “你这伢子，老汉我好心好意来救你家，你却把我当骗子，随你吧，反正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儿了。”
  “娄老爷子，你别生气呀，任谁听到这么个说法肯定都得犯嘀咕啊，只是不知道咱们镇里现在可还有其他人家想要去投靠刘大王的，咱用钱行不行啊？”
  娄德化脸上瞬间露出了一抹警惕的神色，他摆了摆手道：
  “这些跟你无关，没事儿少打听。刘家放出话来了，这治疗疟疾的药绝不收钱，你要是想通了，到时候就悄悄来找我，记住了，这事儿你自己家知道就行了，可别到处外传，如果让我在外面听到了，到时候我可是打死不认的。”
  说罢，娄德化在黄国斌的千恩万谢中悄悄走出了房门。
  抬头看了看明朗的月色，娄德化拄起拐杖，再次朝着另一家的方向走去。
  悄然走访了三四家之后，娄德化转身回到了自己家中，除了他的儿孙外，家里还多了一个男人。
  这人正是被刘景成派回来招揽人手的谢元龙。
  见到娄德化回来，谢元龙赶忙迎了上去，压低声音问道：
  “娄老，有几家愿意进山的？”
  娄德化做出一脸为难的样子。
  “哎呀，你们这事儿实在难办，你没听说佛郎机人已经派了援兵来了，听说足足有好几百呢，这个时候谁敢进山，老汉我是好话说了一大箩筐，也只有几个人似乎有些意动。”
  谢元龙闻言赶忙笑着冲他拱手，“娄老辛苦了，这次的事情多亏了娄老，我家大都督说了，不管是成与不成，这治疗疟疾的仙青草一定会分给你家一份，如果娄家愿意进山，一切待遇从优。”
  娄德化的老脸上终于挤出了一丝笑容，自己冒着被佛郎机人杀头的危险忙前忙后，还不就是为了这么一个看似虚无缥缈的承诺吗。
  如果刘家真能把自己乖孙治好，那自己再多替他们跑跑又有何妨。

  不过娄德化心中还是充满了好奇，刘景成这小子现在据说成了巴郎山叛军的头领，这帮人天天猫在山里边，竟然还想从外面招揽人手进去，吃什么喝什么呢？
  至于谢元龙送他的那十斤牛肉，他想当然的认为这是山贼们费了好大劲凑来的。
  听到他再次打探山里的情况，谢元龙竟然不避嫌地直接给他介绍了起来。
  什么一天就能建起来的房子，吃起来就像肉饼的木苹果，能驱蚊避虫的七里香果，这些让娄德化感觉就像听天书一样，最后还是看到谢元龙拿出那个叫什么汉堡包的木苹果，这才让娄德化感觉他们的故事可能有那么一丢丢的可信度。
  咬了一口鸡肉味的汉堡包，娄德化露出了怀疑人生的表情。
  “这玩意儿在你们山里真的吃不完？我们要是进山去，是不是就是去种这个？山里的地要缴多少给刘大王？你们只在咱们布卡镇招揽人手吗？”
  谢元龙有些哭笑不得，合着你老人家就知道种田了。
  刘景城当然不会只在布卡镇散布流言招揽百姓，他几乎同时间向卡兰巴的八个镇子都派出了人手。
  再次将刘景成受仙人点化的故事给娄德化讲了一遍，谢元龙意味深长的提醒道。
  “娄老，我家大都督说了，东华帝君专门提醒他，西班牙人马上就要对咱们吕宋汉人再一次举起屠刀，何去何从，你们自己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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