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无他，但手熟尔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从猫眼一看，是如月。
“你已经回来啦？怎么样？顺利吗？南城第一难搞的金主，是不是特别恐怖？”如月性格直爽，说起话来像放鞭炮，噼里啪啦一蹦一大串。
“你约会结束了？我才到几分钟，经过你门口时看到灯没亮。”
“嗯，明天周一要上班，就早点回来收拾一下。”
如月是木无双读本科时的同学，也是她唯一的朋友，她们都是忘城人。
三年前，如月本科毕业，在一所初中做了两年老师后，机缘巧合来到南城做了陪读老师，收入翻了番，人际关系也相对简单，她很享受现在的状态。
木无双硕士快毕业时，正犹豫要签哪里的学校，听了如月的建议，她决定也来南城试试。
本来如月让她跟自己一起住，但木无双考虑到如月的男朋友有时会过来，不太方便，就拒绝了她的好意，租了她隔壁的一个小单间。
她说：“最好的距离，隔堵墙。”
如月笑：“最好的关系，一碗汤。”
心有灵犀，从来不需要煽情的语言，恰到好处，让人舒服。
促使木无双下决心来南城的原因，只有一个，钱。南城位于经济发达的长三角地区，高端住家陪读老师的待遇在全国同行业中首屈一指，年薪少则几十万，多则上百万。
“快说说，结果怎么样啊？急死我了。”如月催促道。
木无双将经过讲了一遍，如月肚子都差点笑疼了：“哈哈哈……背《长恨歌》、圆周率，你是要笑死我吗？这下你要出名了，南城最难搞的龙家都被你拿下了，你就等着当富婆吧，我就等着你包养我。”
“没问题，你等着我成为南城首富，然后衣锦还乡。”木无双笑道。
“无双，我真的很佩服你，要知道，南城但凡有点本事的陪读老师，都去龙家应聘过，包括我自己，全都是踌躇满志而去，灰头土脸铩羽而归，被那小姑娘气得差点吐血而亡。我到现在都还在怀疑人生，难道我真的有她说的那么差劲？”
木无双抱抱如月，表示安慰，说：“无他，但手熟尔。我胜在身经百战，七年的家教可不是白干的，什么样的小刺头我没见过？龙小糖还不算是最奇葩的，她就是头小倔驴，顺毛摸就温顺了。最怕那种油盐不进既不吃软也不吃硬的，真的能让人当场暴毙。刚开始我也被气哭过，好在，没有白走的路，每步都算数。”
如月说：“我都知道。”读大学时，木无双是公认的家教狂魔，课余时间，她不是在做家教就是在去做家教的路上，考上硕士后，她依然如此。
别人都不理解她为什么那么拼，只有如月知道，她的学费和生活费都必须靠自己挣，还要攒钱给她妈妈看病。
“阿姨身体还好吗？”如月关心地问。
“还是老样子，我小姨在帮忙照顾。”木无双说。
“无双，会好起来的。”
“嗯，一定会。”
“周末见。”
如月离开后，木无双开始收拾行李。她的东西本来就不多，何况周末就可以回来，几套换洗衣服，洗漱用品，几本书，一个小行李箱就够了。
这一夜，睡眠质量一直不太好的木无双，睡得特别安稳，居然没做关于鬼的噩梦，如有神助。
她百思不得其解，后来一想，可能是因为工作有了着落，而且待遇是南城陪读老师里最高的，有钱能将鬼吓跑。
第二天一早，武叔就等在楼下了。见了木无双的小行李箱，武叔诧异道：“木老师，你就这点行李？”
“足够了。”她笑答。
武叔说：“我女儿比你小不了几岁，那叫一个爱打扮！每次出门前，她能捯饬几个小时，每年春节就回老家几天，她恨不得将整个房间都搬回去，光衣服就要装几箱，一天能换两三套。实在受不了！”
“会打扮也是一种能力，可以往时尚方面发展。”
“我不是古板的人，但她纯粹是瞎胡闹，脸画得白一块红一块，像唱戏的，穿的都是奇装异服。学习学习也搞不好，只上了个职校，混了个大专文凭，现在只能勉强养活自己。”
不等木无双开口，他又继续说：“我就佩服读书人，知识改变命运。木老师，你是有大本事的人，读书好的人不少，但能降伏小糖能让龙先生满意，你是第一个。龙家的高薪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只有你做到了。”
木无双听得都不好意思了，说：“武叔，您过奖了，我哪有那么厉害。”
“你如果不信，听南城人今天怎么说就知道了，龙家的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成为南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武叔笃定地说。木无双满腹狐疑。
她有点恍惚，这就正式走马上任了？这是她来南城找的第一份工作，传闻中最难搞定的，竟这样轻松到手了。
其实当时她的想法很简单，直接从待遇最好的下手，不行再退而求其次。她需要钱，越多越好，就是这么简单。
她习惯性地做了个深呼吸。这个习惯是从什么时候形成的呢？
她想了想，应该是高中的时候，家里突然发生变故，她一下子从天上摔到地上，茫然恐惧，仿佛世界末日降临。
从此，在无助的日子里，在需要她站出来的时刻，她总是先深深地吸口气，仿佛吸进了一口神力，借此鼓舞她继续前行。
来到龙家门前，诚叔立刻迎上前，将她带到三楼，大致介绍了一下。
三楼一共有三间卧室，都带独立卫生间。靠近楼梯口的是小糖在住。龙赫轩住在最右边，带个拐弯的大露台。中间空着的是客房。
刚走到小糖的房间门口，就传来一连串稚嫩而尖利的声音：“我就不我就不！烦死了，我还没睡好，你走开。”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正在哄小糖起床，站在她的床边，焦急又无奈。
诚叔摇摇头，低声说：“每天都这样，起床困难户，这个是生活保姆，你可以叫辛姨。”
木无双观察了一下，房间里有两张床。另一张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显然是辛姨的。
“木老师，你就住这间，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我说。”来到客房门口，诚叔推开门，对她说。
木无双有点诧异，问：“我不是要陪小糖一起睡吗？为什么不和她住一起？”
诚叔笑笑：“别家可能是这样，但小糖有专门的生活保姆照顾她的衣食起居，说是让你陪睡，其实就是晚上给她讲讲故事什么的，她睡着后你就不用管了。”
木无双感到很意外，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高的工资，她拿得就有点烫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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