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归途
下了将近一个星期的雨，今天的纽约终于放晴了。
卡梅隆导演叫上我一起面试男主。
我和导演组一起坐在试镜桌后面，主持这次试镜的有五名成员，他们看来都很严肃，似乎饱受不专业的面试者之苦。
坐在当中的一位女导演看了看第一个人的简历，随后露出了明显的不以为然之色。
“谁把他放进名单里的？”她没有刻意降低音量。
“格雷森，可以介绍一下你自己吗？”
那个叫格雷森的男人介绍了一些基本情况，导演又让他对着镜头笑一下，做些表情。
其实单看成片，很多人并不会觉得演员这职业有什么了不起，即使是最伟大的演员，其表演也远非不可指摘。
就像是中国男足，所有人都觉得有大把改进空间，恨不能自己上去为他们踢球。这是电视转播的一大弊病一一在电视上，任何事情看来都很容易。即使是需要专业训练的体育活动都是如此，更别提当演员了。
当然，任何事几乎都是看着容易做起来难，即使只是对着镜头微笑和做表情，一般人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调整好，去试着对着一个陌生的圆头仪器以及仪器背后充满了审视感的眼神袒露自己。一演员是个非常需要自信和胆量的职业。
一个羞怯的人永远无法对着众多陌生人流露出自然的一面，而镜头又会把一切不完美放大，在现实生活中只是一闪而过的微表情，落入镜头中将会成为永远的破绽，倘若一个人在现实中是“略有些内向”，那么在镜头前他就会变得“举止笨拙、羞怯紧张”。
我仔细端详着玻璃后面的男人。他身材高大，肤色苍白，蓝眼、高鼻、深目，纯金色的短发全梳往脑后。但是发色并不很均匀，发梢金色，发根微棕。他是个地地道道的日耳曼男人。
而且令人窒息的英俊。
我见过太多俊男美女，娱乐圈里的明星或是秀场上的模特，又或是受邀参加国内外的时尚圈晚宴。无论是本意还是工作，我真的见过很多要靠好看来混饭吃的男男女女。
他们没有人比得上格雷森，甚至连吴一尘和朴灿烈都稍逊色。
我想着，即使这个男人是个白痴，连台词都说不清，但是站在镜头前，也应该会是最吸引眼球的存在。
更何况，他真的有实力。
看得出来其他人对他很满意，卡梅隆导演转过头看看一言不发的我。
我点点头，“不用试其他人了，就他吧。”
“这是第一个，亲爱的，不看看其他人吗？”
卡梅隆导演估计没想到我会这么快的敲定，但是这个男人的确也是他们想要的，就让助理把他带出去了。
“这个男演员可不简单，你们知道吗？他叔叔是英国的乔治·克鲁尼，是个伯爵。”
“贵族？”一个选角导演嗤之以鼻，“好像所有的英国绅士们都看不起我们这些粗鲁的乡巴佬。”
“嘿，你别这么说，罗杰，这不包括我。”
说话间，旁边的办公室打开了门，一个高挑的金发女郎走了出来，是美国著名演员艾玛·海科林。
“嗨！我的小美人儿，今天也是来试镜的吗？”
“是的，萨特先生，”艾玛微微一笑，转头看着我，“克洛伊？你也在这儿啊？”
我上前抱了抱她，“没错，不过我不是来试镜的，我是来挑选男主的。”
“下部片子演什么？”
“□□。”
“哦吼，这可不好演，上回我演过一次，全程高度紧张，数不清被骂了多少次。”艾玛拍拍我的肩，“待会儿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谢谢你的邀请，不过晚上有约了。”
“哦，那可真遗憾，下次吧。”
晚上有约不是我编出来的借口，罗伯特·杰弗森说是给我介绍一个相当优秀的制片人认识，约定好了一家餐厅，晚上在那里吃饭。
罗伯特是万斯集团的继承人，现任执行总裁，也就是他的父亲，是爸爸最亲密的商业伙伴，是个英国人。和我算是从小相识吧，每年举办的几次商业酒会或者家庭聚会，都会和他一起玩。
当我回酒店换好礼服之后，他准时的把车停在了下面。
“真不明白为什么你非要给我介绍一个制片人给我认识。”
“我知道你现在不缺资源，但是多一条路总归更好。他和我是很好的朋友，人特别棒，我相信你会喜欢他的。”
对面有辆车打了远光灯，照射过来，摇摇晃晃的似乎就要冲过来。
罗伯特猛的转向，避过去，他绿色的双眸微微眯起，“上帝呀，这些人怎么开的车？还是不习惯左边的驾驶座，靠右行驶真的麻烦。”
听了这话，我不禁想起下午在caa办公楼的聊天内容，无声的笑了笑。
不过那辆车就没那么幸运了，撞上了后面的一辆车，虽然只是轻微的刮擦，但还是叫来了911，我们这些人都被警戒线给暂时拦在了里面。
“哦，好吧，可能要迟到了。”罗伯特耸了耸肩。
“不过这也不是我们的错。”这对我的心情倒是没什么影响。
“嘿，说说你男朋友吧。”罗伯特双手枕在脑后，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有男朋友？”
“莫妮卡夫人告诉了珍妮，然后珍妮告诉了我，就这么简单。”
原来是我妈，她什么时候和罗伯特的妹妹见面了？
“没什么好说的，他很好，我很爱他。”
“谈了多久了？”
“半年。”
“哦。”罗伯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你呢？没有女朋友吗？”
“我？”罗伯特自嘲的笑笑“我这么无趣的人，哪里会有女人愿意和我在一起。”
“你哪里无趣了？而且你长的这么帅。”
“我只会看报表和股市，不会变花样讨女人欢心。每天除了健身就是忙工作，偶尔得了空闲去打打高尔夫，骑骑马，没有任何有意思的娱乐活动。”
“那些名媛小姐们不也是这样。”
“所以我也不喜欢她们，被教育的循规蹈矩，都是一个样子，高高在上的瞧不起这里，瞧不起那里。”
约莫过了半小时，警察把我们放行了。
罗伯特继续向stro开去，那是一家意大利餐厅，不穿正装不让进。这种餐厅只有在需要重大事情要做时才会不惜麻烦来吧。比如求婚或者就职演讲，不然谁会浪费比吃饭还长的时间去梳妆打扮。
所以，此刻我就很不能理解。
“你自己上去吧，报切萨雷·维杰里的名字就行了。”
“你不一起去吗？”
罗伯特摇摇头，“我这次来纽约是谈生意的，收购的程序太繁琐，我还没有闲暇陪你吃饭。”
我了然，有些同情他。
“不必同情我。”罗伯特倒是看出来了，“要不是你去做了演员，不然你也要经历这些。”
我下了车，快速走进大堂。当一个服务生把我带到里面靠窗的一个位置时，桌边的男人抬起了头“你迟到了，克洛伊小姐。”
我绝对不会采取一般人用的那种道歉策略，我冲服务生微微一笑，在她的帮助下坐入位中。
“不能不说，维杰里先生，你挑选的位置实在是太好了。”
切萨雷微微侧头，示意我继续往下讲。
“这边，应该是全纽约最高档的餐厅了吧，而且又是视野最好的窗边，可以俯瞰整个纽约的夜市。”我打开菜单，但眼神仍不离开切萨雷。
“不过，既然是繁华的地带，那么肯定避免不了意外，毕竟天堂和地狱之间都没有界限。”
“我有说不听你解释迟到的原因了吗？”切萨雷看着我，他蓝色的眼眸如同波澜大海。
两人的目光在烫金菜单上空相逢，氧气含量仿佛忽然稀薄，切萨雷面无表情，眼神冷漠，而我面带笑容，寸步不让。
“先生，小姐，请问决定好点单了吗？”
不知是否巧合，我们之间气氛才刚剑拔弩张，服务生就走过来询问菜单，倒是无形间缓和了氛围。
“先要海鲜小拼盘做两人份的前菜，”切萨雷很快做了决定，“我要小牛排，半熟，土豆泥和龙虾西红柿做配菜，酒开两种，你们看着搭配。”
侍者快速记下点单，然后和切萨雷一起看向我。
我想到小牛排曼妙诱人的香味，还有红酒在口中醇厚的淡涩回味，甚至是一片面包包含的麦香味对于我来说都是极为强烈的诱惑。
我来到纽约之后，白天晚上连续工作已经快一周了，而且今天中午还没吃饭。但这也意味着一周没有健身，现在吃下的每一口美食都有极大可能转化为脸上身上的脂肪。
“金枪鱼沙拉，谢谢。”我自己都佩服现在冷静的口吻，甚至还破罐子破摔地加了一句，“请不要加沙拉酱。”
服务员对我的态度迅速地冷淡下来，我不以为忤，在高级餐厅，服务员会更加尊重美食客，我这种一看就是严格管理饮食的客人比游客还更不受欢迎。
反之，切萨雷却流露少少赞许，他主动说，“我猜想你很可能没时间吃午饭。”
“是啊，但我已经连续工作了五天，没有时间健身。”我耸了耸肩，“在这种时候，还是要抵制住美食的诱惑。”
“很好。”切萨雷没有吝啬赞许，“现在，请容许我先为自己的失察道歉，但显然，繁忙的日程让我终究有所疏忽。”
侍者端来白葡萄酒，为我们俩都倒了一杯，我举起杯子冲切萨雷举了举，“你在这里，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当然了，”切萨雷让开空间，侍者放下了一个不小的海鲜小点拼盘，“长期处于节食状态，我不建议你品尝生蚝，又或者是奶酪焗扇贝，这些东西对你的胃负担太大，但你可以尝尝烘墨鱼，这道菜较为清淡，热量相对最低，口味也不错。
“谢谢推荐。”
然后我们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只是默默地吃着菜。这家餐厅的菜真是好吃极了，我接连吃了两块烘墨鱼和一小片餐前面包，这才停下嘴。
“你一直都在纽约吗？”我问道。
“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洛杉矶，我在比利佛山庄有栋房子，那里才是我经常工作的地方。”
“果然为好莱坞工作赚取的利润很高啊。”我开玩笑道。
“我见过你，在罗伯特给我介绍你之前。”
“哦？什么时候？”
“奥斯卡的颁奖典礼上，我在观众席。”
“那还真是有缘呢。”
“下个月就要颁奖了，这次你能入围吗？”
“我觉得可以。”
“你很自信。”切萨雷的眼中透露出欣赏之味。
“我很好奇你和罗伯特是怎么认识的？他的社交圈非常简单，而且管理着房地产企业，和娱乐圈有什么交集？他说自己十分无趣，那你怎么就需要他这样的一个朋友呢？”
切萨雷长的很英俊，有点像莱昂纳多，但是冷冰冰的，板着面孔。
“对你的疑问，三个回答分别是我和他在一个登山俱乐部认识的，娱乐圈的复杂程度想必你应该清楚，无论什么行业都能搭上。对大部分制片人来说，和蔼可亲易于交流的确是必备素质。的确，我的朋友不多，面对片商时我不会是这样一张脸，必要时候，我也可以彬彬有礼、幽默风趣，只是我习惯于不在目标人群上浪费这份精力。”
“那你不需要去经营一些必要的人际关系吗？”
“我不必。”切萨雷淡然说，“我的生父是米高梅高级执行副总裁，母亲是迪士尼制片部经理，继父曾是时代华纳的购片主管，我的曾祖父是罗西曼森，米高梅的创始人之一。茱莉亚和霍根都是家族的朋友，当晚，我把霍根也带到了晚宴上。”
他举起酒杯，向我微微倾斜，做出碰杯姿势。“这是我在五年内成为资深制片人的一大原因，克洛伊小姐，也许我不能说拥有全好莱坞最广博的人脉，但我的确是人脉最广博的制片人之一。”
我无话可说。谁说外国人就公事公办？不靠关系？在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关系都是最宝贵的资源，比比起中国人，外国人甚至更不忌讳走关系，更以有关系为傲。
“那现在我们之间也可以成为人脉的关系吗？”
“我们？”切萨雷摇摇头，“人脉包括朋友，但是朋友不全是人脉。”
“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成为朋友？”
“荣幸至极”他抿了一口酒，“好了，说说你吧，我现在觉得你应该是个很有趣的姑娘。”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直觉吧，我记得你在去年颁奖典礼上一副骄傲的女王模样，下了台之后和那位韩国影帝撒娇说笑，像个讨要糖果的小女孩。不过刚刚从进门到现在，你又和变了一个人似的。”
“没想到你观察的很仔细，现在那位先生是我的男朋友。”
“并不意外，也许上次我猜到你喜欢他了。”
“那你怎么确定他会接受我？”
“你美的惊人，这是首要条件。”
我笑了笑，“你的确和罗伯特有反差，也就不奇怪为什么他和你是好朋友了。”
吃完饭后，切萨雷要赶去工作，我就自己回酒店。
“明天剧本研读会结束之后，要去拍杂志，中午好好休息，别到了晚上影响上妆。”菲姐叮嘱道。
“菲姐，”不知为何，我突然想问一个问题。
“怎么了？”
“当初吴一尘让你来当我的经纪人，你怎么就答应了呢？毕竟那个时候我是一个新人，有点埋没人才了啊。”
菲姐想了想，“可能因为，真诚？”
我不解，“什么意思？谁真诚？”
“吴老板啊。”菲姐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笑个不停，“你是不知道，当初他一张冰山脸很正经的求我答应的时候，有多搞笑。”
“他对我这么好？”我有些吃惊，虽然吴一尘的确一直在宠爱我，但是没想到会为了我做到这样。
“你对他，很重要的。”菲姐说道。
“也许他也把我当妹妹疼爱吧。”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个理由了。
“我也常常疑惑，吴老板对你到底是什么感情，但是说是什么都不太恰当。爱情吧，他也没有因为其他男人吃过醋，友情吧，好像有点过了。说是当妹妹，有点像吧，但是这个关系就很暧昧了。”
“我也想不通，但是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了，就不用纠结了。”
洗完澡后，我和朴灿烈打了一个视频电话，他正在片场吃午饭。
“优优，你怎么还不睡觉？”
“想和你说说话。”
“果然，离开我就不行了吧？”
“今天吃的什么啊？”
朴灿烈把饭盒端起来给我看“鸡胸肉沙拉。”
“吃的这么清淡怎么行？”
“我得保持身材啊，不然腹肌没了，宝贝儿嫌弃我怎么办？”
“怎么会，对了，今天罗伯特介绍了一个很厉害的制片人给我认识。”
“男的？”
“对。”
“你们没有单独出去吧？”
我还是实话实说了“晚上吃了饭。”
朴灿烈把叉子一扔，“怪不得说我吃的清淡，原来晚上吃了大餐。”
“吃醋了？”
“嗯。”朴灿烈一脸“快哄我”的表情。
“哎呀，灿烈，只是吃了饭，朋友介绍的嘛，不好回绝，我还是自己回酒店的。我只爱你一个人，别的男人怎么可能入的了我的眼呢？”
“那你亲我一下。”朴灿烈耍起了赖皮。
“mua~”我隔着屏幕亲了一下他。
朴灿烈很好哄。
“下午拍戏加油哦。”
“嗯嗯，我今天也会想你一千次的。”
第二天早上急匆匆的赶到caa大楼，发现我来的还挺早。
格雷森安静的坐在一边，看到我，微笑示意。
“嗨，你来的好早。”
“这是我在美国拍的第一部电影，当然很重视。”格雷森说话的语速很慢，难道贵族都这样吗？
中午我没有在caa吃饭，而是去了离这里不远的snstal咖啡馆，这是郑秀晶妈妈开的连锁咖啡馆，从旧金山开到纽约，也是很厉害。名字是郑秀晶起的，snow和crystal的结合。
我前两天就不停的炮轰郑秀晶，让她过来陪我，天知道她最近在家里给自己放了多久的假。
“你喜欢吃的烙饼，仅此一家哦。”郑秀晶把一盘烙饼放在我面前。
咖啡店是不卖烙饼的，这是郑秀晶自己研制出来的一种独家秘方，我超级喜欢，所以她一般都会做给我吃。
“这部电影开拍之前，我们一定要出去旅游，不然又得等几个月了。”
“好，那这次去哪里？”郑秀晶问。
“瑞士？怎么样？”
“好呀。”
郑秀晶喝了一口咖啡，“你和朴灿烈最近还好吧？”
我点点头，“挺好的。”
“前几天，我去了一趟公司，遇到了吴世勋，他好像怪怪的。金俊绵和我说，他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没日没夜的工作。”郑秀晶叹了一口气，“我本不该和你说这些的，但是我和他从小玩到大，实在看不下去。”
“那我能怎么办呢？我已经和朴灿烈在一起了。”
“你的确不能怎么办，这种时候还得靠他自己。”
“也许是你想多了，他可能不是因为我才这样的，努力工作是好事，说明他很有上进心，虽然他一直都有。”
“但愿吧。”郑秀晶发了一些图片给我，“你看看，挑几件，我们出去玩的时候穿。”
原来是闺蜜装。
“都好看啊，挑不出来。”
“那就都买了。”郑秀晶一挥手，豪爽的说道。
“富婆姐姐，你包养我吧！我不想工作了。”我挽住她的胳膊。
“你包养我还差不多，分点股利给我就行。”郑秀晶开玩笑的勾过我的脖子。
阳光洒进玻璃窗，暖暖的投在我们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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