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好好好，是娘亲不好，把我的宝贝女儿弄疼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再请个大夫来替你看看。”
瞿氏用手帕抹了把脸上的泪，才不舍地放开了沈星澜，并上下打量着她的身子，唯恐她身上还有着什么大夫检查不出的伤。
“娘亲，女儿无事，您不用担心。爹爹……也不用替女儿担心……只是……”
沈星澜挤出两滴泪先是对着瞿氏笑了笑，接着才是面向她的丞相爹爹，用一种期期艾艾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面容逐渐委屈。
作为他最宠爱的女儿，沈玉海向来就是见不得沈星澜哭的，尤其她此次还不知道在外头受了什么委屈。
原本沈玉海是想细问一下她的遭遇，可对上女儿那样的眼神，顿时问不出了。
“澜儿……无须担心，你人回来就好！至于你的婚事，为父定然会为你做主，断不会让你受委屈。”
“那李家也是个明事理的人家，李阁老已经答应为父，你就是嫁过去也不会亏待于你，只是……身份……”
沈玉海本着安慰沈星澜的态度说得委婉，然而说到末尾，越说越说不下去。
李家虽是太后的娘家人，可自古以来，所有的帝王皆是不喜皇后的娘家势力过于庞大的，因此李家在太后作为皇后的时候已被渐渐打压，如今李家更是不同往日。
若不是沈星澜执意要嫁，作为拥有实权的沈玉海，又怎会瞧得上李家这门亲事。
哪怕再瞧不上李家，闹成这般田地，沈星澜嫁过去也做不成当家主母了。
“李家承诺为父，你还能以平妻的身份嫁于李二公子。”
平妻这事儿，还是李家看在沈玉海这个丞相的面子上，才做的让步。
“罢了，父亲，女儿不嫁了。”
沈星澜是何等高傲之人，又怎会同意自己做人家的妾。平妻平妻，不过是说得好听一些的“妾”而已。
否则她母亲这么多年，在争什么呢？
纵使母亲有着父亲的宠爱，有着不同于其他妾室的地位，甚至平妻的身份，她仍旧想要争一争，做当家主母。
“为何？你不是一直想要嫁给李二公子么？如今只是地位不同了而已，你……”
沈玉海以为沈星澜只是在意自己在李家的处境而选择拒绝这门亲事，因此想要劝慰她几句。
“爹爹，女儿如今的名声……女儿明白，李家仍愿意娶女儿，甚至乐意给我平妻的位置，全是卖了父亲的面子……可如今，女儿是断不能嫁给李公子的。”
“为……为何啊？”
瞿氏见沈星澜女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内心七上八下的，深怕听到那个她最不愿听到的答案。
沈星澜抬起头，突然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然后故意颤抖着声音道：“女儿……女儿如今已非完璧之身，又如何能嫁……饶是李家再看重爹爹，也定然不要我的，我何必自讨苦吃呢……”
“什……什么？！”
瞿氏身体剧烈一晃，两眼一翻，险些晕过去。
“是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把你……把你……”
沈玉海气得目眦欲裂，拳头紧攥，恨不能立刻拥有一身武功，好去找那玷污自己女儿的混蛋算账。
“爹爹、娘亲，女儿没脸见你们……女儿本想找处无人的山头自我了结，哪知我连这点能力都没有，我……呜呜呜……”
沈星澜实在不是特别擅长假哭，只好趁机用被子蒙住头，在被子里闷着声音假装咽唔着。
“我的女儿啊！我命苦的女儿啊！”
瞿氏捂着帕子哭得撕心裂肺，“都是娘不好，娘没有好好看好你，竟让你遭到贼人毒手……老爷，你可定要为澜澜做主啊！”
屋子里两个女人都在哭，沈玉海听得心烦，可也不是不能理解她们的痛苦，只能直直地站在那里，冷静分析着贼人的动机。
“澜儿你说，你若是知道那贼人是谁，为父定为你做主，哪怕是豁出去这张老脸，也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原本在沈星澜莫名其妙回到这里之时，沈玉海还心存着些许侥幸，可当府医为熟睡中的沈星澜诊脉之后告知他女儿身上有多处伤口，他仅有的那点希望，就已崩得差不多了。
“女儿……女儿不知。”沈星澜从被子里探出半颗脑袋，继续闷着声音道：“他们自称是紫荆阁的人，他们将女儿拖到一个四处无人的荒地，就……其他的，女儿真的不知。”
“紫荆阁？！”
沈玉海惊了一道，不过很快就收敛了情绪。
难怪，若是一般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觉把人从守卫森严的相府里劫走，几乎是不可能的，唯有那神秘的紫荆阁……
据他所知，紫荆阁阁主，在江湖上声望极高，乃是江湖上排行第一的武林高手，然而至今无人见过他的模样。
或者说……见过他的人，都死了。
“是的，女儿不知道他们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现在也似乎没有必要知道了……爹爹，娘亲，求你们别再问了……反正女儿这辈子已经毁了！”
“这婚，还请爹爹去退了吧！自此以后，女儿惟愿孝敬二老，或寻一处庵堂，常伴青灯古佛，日日为爹爹和娘亲祈福。”
沈星澜抽抽噎噎地说着，一副不愿再提的模样，看得两人一阵揪心。
“好好好，娘不提，娘不提了，你好好休息便是，你现在身子虚弱，可别再哭坏了身子。”
瞿氏哪里能忍受女儿再受刺激，只好拼命安抚沈星澜的情绪，待她稍微平静一些，才推着沈玉海一同出去了。
沈玉海长叹了一口气，心中郁结难舒。
沈星澜与李家退婚一事，李家那边还好说，关键他们二人的婚事，是由皇帝亲自下旨赐的，就是要退婚，也得在皇帝面前把事情说清楚，方能全身而退。
“老爷，你可……”
“你且先回房，这几日要多照顾照顾澜儿的情绪，莫让她做傻事，为夫这就进宫面圣。此事牵扯到紫荆阁，还得由圣上定夺。”
沈玉海嘱咐完瞿氏，就匆匆走了。
瞿氏擦了擦眼泪，最后眼带不甘地看了眼沈星澜紧闭的房门，也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去了。
而此时隐在暗处的北风抽了抽嘴角，眨眼之间，便也消失在了原地。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向自家主子汇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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