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晚上回家的这段路成了紧张备考时间里唯一喘息的机会。
白天么，倒还是照旧。
照例是十点多结束，两人收拾书包往外走。屋子里没了别人，背后新来的女生刚走不久。
她问说"你旁边的女生是考研么也？"
"嗯，但是她是准备下一年的"
"这你都知道？"
"她今天加我微信，聊起来说的"
"哎？啥时候？"
"你下去吃饭的时候"
"我是不是见证了故事的开头…"
"想多了你"
"好看么？她怎么跟你搭话的？"姜夏问他，眼睛里闪着星，笑嘻嘻的仰头看着他。
灯光铺在她白莹莹的脸上，他微微转回头去，收拾桌子。
姜夏只看到他的侧脸。
这还是第一次在灯光下看他，浓眉，短短的刺猬头，头发柔顺，单眼皮的眼睑下延伸出长长的睫毛。鼻梁高挺，下巴轮廓分明。只有一个小logo的灰色套头薄t恤松松的罩着他。
"她拍了咱自习室的视频，给她朋友看这儿什么样儿"
"奥？"
"把我拍进去了，她朋友要加我。她就来要我微信"
"然后？？？"姜夏感觉他讲故事的停顿忒长。
"你先收拾包"
"奥奥"收拾完，姜夏赶紧关空调，兔子一样跑去门外等着。
他脚还没迈出门口呢，姜夏凑过来"然后呢"
他低头看了看她笑嘻嘻的模样。
把门关上。
"那女生就加我微信"
"哎呀，我知道她加了你微信，加了微信呢？"
姜夏脑子里的剧本早就跑了起来。
"看她朋友圈了嘛？漂亮吗？"接连问道。
"就问我在考什么，没怎么看她朋友圈"
"真没看？？"姜夏戏谑的眼神，狐狸一样笑眯眯的看他。"我不信"这三个字儿写在脸上。
"看了点"
"嘻嘻，再就没啦？"
"没了，我说要背书，就没聊了"
"要是后续有好消息的话记得分享一下子~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行吧"
下楼冷风迎面一吹，姜夏想起来包里的围巾。
"你围巾还在我这"
看了看她的羽绒服。"戴着吧你先"
"你不冷么？"
"男人火力旺。什么时候拿了你自己的再给我就行"
"ok"
从包里扯出围巾往自己脖子上缠。
"呼~！"吸了一口冬天的冷空气，蜷了一天的四肢又活了起来。
很快就是圣诞节，县城还没有那种红绿金黄像热巧一样暖熏熏的气氛。姜夏心里有点小渴望。
"快圣诞节了哎"
"喜欢圣诞节？"
"嗯！你想啊，窝在床上，捧着杯热饮，看着剧，如果还下雪的话，是不是很幸福~啊！苍天啊，让我快点过正常人的日子吧！"
她向前挺着肚子，两手揣在兜里，下压着口袋聚到一起，还是昨天的鹅黄色羽绒服，几缕头发垂直围巾外，皱着眉，可怜巴巴的抬头看着月亮。
他第一次在脑海里设想她描述的这幅场景，场景里的自己有点违和，如果场景里是她……是她的风格。
能哭能笑，有一点懂事，但不僵硬的矜持。
她在这幅场景里，哭也合适，笑也合适。
他咧了嘴角，眯了眼睛，鼻子里发出笑声。
叮，微信的响声。姜夏站直了身子。看他掏出手机。
他没回，又放回去。
两人抬脚继续走。
"你以前是不是不是这个自习室的啊？"
"嗯，以前在楼下那个。"
"扫噶~那怎么换地方了呢？太吵？"
"不是，有个男生，加我微信，我刚开始没当回事。后来他说要去我家坐坐，我感觉情况不妙，就找了个借口，搬上来了"他也愿意多聊聊自己。
"好家伙！！！他看上你了？！"
"应该是，这么兴奋？？"
"小伙儿你好样的！如果你让他上去，肯定是另一个故事，，你车刹的早了，你想啊，如果他去了你家，你奉上一杯热茶，他拉起你的小手，你再刹车也不迟啊"
"要不要等他表白完，撅起嘴来我再刹车？为了你一个，牺牲我自己是吧"
"哈哈哈，哎呀~真有意思~"她摇头晃脑，揣着她的小手，脚下又踢起了正步。
话说着正走到十字路口，刚要拐弯，旁边传来摁喇叭的声音。
姜夏没在意，他看了一眼。
副驾上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冷冷的望着他。
他本来在笑着的两颊绷起来。嘴角和眼睛都没了弧度。
姜夏看他不走了，也停下来，顺着他的视线望。
张政坐在副驾。开车的是他每周都聚的发小卢清正。
张政冷冷的瞅着两人。卢清正撇着嘴，不屑的模样。
姜夏抬脚拐弯向前走，他走在姜夏身后，挡住视线。
"哎我c"卢清正的声音。
姜夏没管他。
她没自恋到以为张政是来演苦等旧情人的戏码。
大概是一伙人刚聚完，回家路上正好撞见。
但是，□□跳到脚背上，不咬人它恶心人。
"神经病"姜夏在前边吐槽。
一句不够，又继续说"恶心死了""看他个鬼！""呸呸呸"！
风风火火的拿出手机，搜出张政的微信，删了个干净。"再！见！"
噔噔噔的往前走了一段。
又停下，回过头来，等着他。
慢慢的朝她走过去，看她站在路灯下，像个刚烧开后撤了炉火的水壶。
没了声儿，但还腾腾的往上冒着汽儿。
这个时候，应该有人摸摸她的头，牵着她的手逗逗她。
走到旁边，手指在口袋里动了动，只说了句"别生气"
"东北的雪多么？"他抛一个话题。
北农和春大都在东北。
"嗯？"她抬头，眼神茫了一下，又找到了焦点，开始有了光。
"小半年都是雪哎~大雪片子哗哗的洒，我在那感觉要雪盲。室外可冷了！我爸去那儿玩了几天，他说他鼻塞都好了~"
"那我不得多穿点？"
"嗯，羽绒服选厚的，里边也多穿点，你现在穿的肯定不行"
"哎？"蹦跶了一下，兴奋的看着他，眼睛里扑棱棱的水光。"等你去了那，下雪的时候你可以拍视频给我看么！"
"可以"
"嘿嘿，我跟你讲~"她咧嘴看了看他"东北女生特别漂亮，又会打扮~你抓住机会~
"
"要是你寒暑假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点锅包肉，我也不会跟你客气的~"
姜夏沉浸在憧憬里，她可以对他敞开心事。
但也不过只是每天下自习以后二十分钟不到的散步聊天。
自习室里他们不交流，各自低头学习。
对方姓甚名谁，她从来没好奇过。
微信，她也没想去要过。
他想说什么，到底没说出来。
往后看了眼，十字路口的车不见了。
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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