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吕春年的婚礼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今天是老三婚前的第二晚，我早几天就已回到了家乡，这座北方的小城市，老三这么多年也兜兜转转了一大圈，最后还是回到了这里生活，在结婚典礼的彩排结束后，老三换好了衣服，跑到了我身边“喂，我说辣椒，你们还要忙多久，有空没，有空陪哥一起喝点酒去”
  我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我倒没什么可忙的了，这些东西交给酒店和我手底下的人去做也可以，倒是你，你个老小子后天就要结婚了，今天晚上喝什么酒”
  老三不以为然“那怎么了，后天结婚又不耽误我今晚喝酒，走吧，你还不了解我的酒量吗”老三边说边把我往门外推
  我一边走一边不忘了损他“是是是，我太了解你了，一向两瓶就倒嘛”
  “靠你别乱说话，我酒量现在已经很可以了，待会你就知道了”
  “行行行，我说你别推我了，你等我一下，我把栓哥他们也叫上，再说了，去哪喝你想好了没有”
  老三一副早有打算的样子“我当然想好了啊，老地方，小卢烧烤坊”
  我一脸黑线“真行啊你，这么多年还是一点没变，行了打车吧”转头我又把一名正在收设备的员工喊了过来“小江，我等下要去喝酒不能开车，车钥匙给你，你等会帮我开回住的酒店门口吧，这地方要是停一晚我可交不起停车费”
  小江点点头“知道了老板，我等下弄好了就帮你送车”
  老三和我勾肩搭背“可以啊辣椒，你现在是真有面子啊，小江小王的喊着，我说你没找个女秘书吗，纤腰长腿小翘臀的那种”
  我一阵无语“你都快三十的人了，马上就要结婚了，能不能说话别这么抽象啊”
  “得了，安排完了吧李总，快走吧”
  老三婚前的这顿酒气氛异常的轻松，他还是咋咋呼呼的，各种荤段子讲个不停，唯一和以前不同的是，老三终于能在酒桌上和栓哥走几个回合，喝了七八瓶之后才插了白旗
  喝多了老三就开始胡言乱语的和我们聊着天，一开始说的是他这几年都去了哪些城市，遇到了什么人和什么人，又说他走了一圈后发现还是老家好，没有早晚高峰的小城市，一顿饭人均消费水平才二十几块，想吃烧烤就有烧烤，想吃火锅就有火锅，说完了这些老三又开始说之前上学的时候那些七七八八的破事，谁和谁早恋被抓到过，谁当年一直喜欢谁，不知道怎么，酒桌上的话题突然又聊到了尹冬月的身上
  热闹的酒桌随着这个名字的出现一下变得安静了了下来，老三有些懊悔，他只是不停的说着一句话，说其实是自己当年耽误了尹冬月，如果她没和自己谈恋爱，也许现在会有更好的生活也说不定
  我和栓哥面面相觑，语重心长的对老三说“怎么能算是耽误呢，就算是后来她跟了你和你一起吃了很久的苦，她没说过一句后悔不是吗”
  老三听到这却沉默不言，只是默默的点上了一根烟，重重吸了一口后烟雾弥漫，他的眼睛藏在烟雾后“是啊，就是因为她没说过后悔，所以我更加觉得是我对不起她”
  说完不等我们再安慰些什么，老三又拔下白旗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又换回了那张对什么事都无所吊谓的笑容“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我马上都要结婚了，哈哈哈”
  在今天的婚礼正式开始前，我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令我没想到的是发消息的人居然是多年没和我们联系的尹冬月，消息的内容只有一行字“李勿，我听说吕春年今天就要结婚了是吗”
  “是啊，你有话要带给他吗”
  “替我祝他幸福，你也知道我现在有老公了，于情于理都不太方便亲自去婚礼现场”发完了这条消息尹冬月又转账来了一千九百九十九元“就当是我的份子钱”
  我没有拒绝，收下了这份钱，又回了个ok的手势，她现在的确有老公了，婚礼就在上个月的举行的，不过老三不知道这事，尹冬月当然不会通知他这个初恋男友，不过还是邀请了我和从前的其他几名同学
  尹冬月当年退学早，在学校里也没什么朋友，所以仅仅一桌就坐下了她的学生时代的所有朋友，在桌上我也见到了梁茹，虽然已经时过境迁了很多年，但我还是很想莫名的看她不爽
  和尹冬月最后结婚的也不是罗璟，那个小海龟后来跳了槽，找了一个有钱人的女儿，我不认识尹冬月现在的老公，但还是配合的喝着他敬来的酒，违心的说着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而后老三就突然宣布了自己也要和现在的女朋友结婚，不过我知道他的这个决定和尹冬月没什么太大关系，而是源自于一通海外打来的电话
  那天早上十点，老三难得在家休息，还没睡醒手机就疯狂的响起了铃声，老三拿起手机，号码归属地是法国巴黎，老三心想现在的骗子都做上海外生意了吗，他接起了电话，用自己毕生所学问道“Hello，Who  are  you”说完老三又想起这是个法国的电话那对面的人应该是说法语的，可惜老三不会法语，他也懒得胡诌，开了免提想听听对面人的反应

  “你是吕春年吗”说话的居然是个中国女生，老三坐直了身子，他可不记得自己有在法国的朋友，突然老三脑内一道清寒的白光闪过，他想起来是有一个女孩的，是有一个他曾经很熟的女孩现在在法国的，那个女孩还曾和她一起去另外一个城市看演唱会，逛游乐园，他还穷浪漫的为人家女孩准备了一场烟花
  老三不敢置信的问道“我是吕春年，你，是何小雨吗”
  “是我啊，没想到你醒的这么早”
  “我也没想到你这么晚还没睡”
  两个人都意识到了时差笑话，各自自嘲般的笑了笑，笑过了之后又不知道聊点什么，毕竟电话是何小雨打来的，找话题的事按理说是不用老三去做的，可何小雨也不说话，只是在大陆的另一边玩着电话线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
  “没事啊，我晚上睡不着觉，突然梦到你了，醒过来后想起自己好像还有你的手机号，就打了一下，没想到真的打通了”何小雨的声音变的知性动人，和当年那个小女孩的声线差异极大，老三有些恍惚
  “那，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话一问出口老三就感觉自己傻逼，这种傻逼的台词明明只会出现在那种狗血偶像剧里才对，什么男主或者女主因为命运捉弄而天各一方后两个人在十字路口再见面往往开场白就是这么一句傻逼透顶的‘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老三觉得这句台词真的没有道理，什么这些年过得怎么样，难不成你要人家把离开你的这快十年的故事全都讲给你听，你算老几啊，你想听人家还不想费口水呢
  可现在真的好久不见了，第一时间冲进老三脑袋里的，偏偏就是这样一句傻逼透顶的台词
  “我过得还行，你呢”
  “就那样呗”好了，现在一问一答显得更傻逼了，原来两个人好久不见下真的没什么好聊的，电话里也好现实中的十字街头也好，就算你见了人家，强拉硬拽的把人家拽到了街角的一家咖啡厅想好好听听人家的故事，可没准人家只会坐在你对面玩手机什么也不说也不听你那些烂笑话，坐了一会后接个电话就要走，然后又是多年之下的杳无音讯
  “你谈新的男朋友了吗“老三问出了自己很想问的问题
  “没有啊，和你分手以后一直没谈过”何小雨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老三心里骂自己这下他妈糟了，都怪自己当年不干好事把人家女孩子刺激的太深，现在人家成了大龄剩女看你怎么负责
  但是何小雨又急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春年，你别多想，是和你分手以后我太难过所以在国内读大学的那几年就一直没谈，后来我出国了学业太忙现在又要工作就更加没有时间，你可别误会我啊，我才没有和你要旧情复燃的意思”
  老三说着没有就好，没有就好，何小雨既然已经可以轻描淡写的说出‘和你分手后很难受但是现在工作很忙’这种话，那就证明她确实已经走出来了，那个谁说的，说‘人走出黑暗的最好证明，就是可以回头直视那段曾经以为不堪回首的路，然后再骂从前的自己一句SB’嘛
  何小雨有没有骂自己老三不知道，老三只希望对方不难受就好
  “那你呢，你谈新的女朋友了吗”现在难以回答的换成老三了，按理说按照现代人的文化传统是不至于和谁谁分手就必须守孝三年的，但是经历尹冬月和何小雨两段感情后正常人的选择也应该是封心锁爱从此身心全部投入男人的事业当中才对，可老三的行为却是这么多年一直莺莺燕燕不断，虽然已经年纪不小了，可是这几年却没有任何一任女朋友是他能谈超过三个月的
  眼下老三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不过电话的声音已经吵醒了他的女朋友
  “你在和谁打电话啊春年”宋韵菲问道
  “和你有鸡毛关系”老三骂了一声就起身走进了厕所，何小雨在电话那边问道“刚才说话的那个是你的女朋友吗春年”
  “是”老三如实回答
  “不好意思啊，这么早打电话打扰你们两个休息了，其实我也没有别的事，就是突然想起你了，那不多聊了，你年纪也不小了，找个合适的日子早点结婚吧，我到时候给你随份子”
  “嗯，你也是，别总挑挑拣拣的，也别对谁有点好感就拼命给对方花钱，在国外自己照顾好自己啊”
  “知道啦”互相道了别，何小雨就挂断了电话，这通突如其来的电话让老三不得不正面镜子里的自己，他已经28岁了啊，现在只要一天不刮胡子第二天就会长一脸的胡茬，头发也剪成了短发，肚子也隐隐约约有了发福的趋势，一切变化都在朝着中年男人的脚步走去，宋韵菲也起了床，来到卫生间自然而然的从背后抱住了老三撒娇，她比他小三岁，今年才25
  老三握着对方抱在自己的腰前的手，提议道“我们结婚吧”
  宋韵菲抱着老三，头也不抬的说了声好
  所以现在我望着婚礼上的聚光灯，看向那个已经不再吵吵闹闹的要去做大侠的老三，感叹着时光真的不留任何情面的掠过了我们，任我们如何咆哮呐喊愤怒悲哀他都不理会，只是对我们投下轻蔑的一瞥，我们只能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命运在我们人生中压出的车痕，可谁都追不上它

  “新郎吕春年先生，现在你可以为你的新娘戴上那枚象征着永恒的爱情的钻戒了，还请各位宾客一起来为我们的二位新人见证这如此虔诚的一刻”我做了个手势，示意老三可以开始了
  老三从伴郎手中的戒指盒中接过戒指，注视着宋韵菲，或许是有些紧张的缘故，老三的手有些颤抖，将戒指推到他老婆无名指第二个关节的时候居然有些卡住，老三表情尴尬，这是按照两人手指粗细定制的戒指，按理说不会有这种低级的失误发生才对，老三心中慌乱，谁也不希望在自己婚礼的现场上发生戒指戴不进去这种糗事，他的额头冒出了一些细密的汗珠，该死的他又想起了十年前他和另一个女孩坐在那个桌子上反射着油光里面全是烟味的黄焖鸡米饭店中，眼前这枚卡住的戒指又让他想起了当初年少时他开玩笑把雪碧易拉罐环当作戒指的那一幕蠢事，想起当时餐桌对面的那个女孩子和他私定终身，和他一起拉勾，和他认真的想过要一起去私奔
  老三咬住了牙根，可那些画面还是顽皮的冲上他的脑海，又在他眼前化作分崩离析的碎片攻击着他，老三的双目有些失神
  我看出了他的窘相，拍了拍他的肩膀“都过去了”
  我的声音将老三扯回了现实，那些画面又在他眼前飘浮着离他远去了，和他那荒唐的青春一起
  他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刚才陷入了回忆泥沼中有足足十分钟之久，可是其实不过才短短五秒，可就是这五秒的时间，半生的衣香鬓影已成虚妄云烟，老三勾起嘴角，轻而易举的推上了那枚戒指
  婚礼仪式结束，我和老三还有他老婆一起下场给四方宾客敬酒，觥筹交错之间我仿佛看见宴会厅门口出现了一个打扮时尚的女人，她带着一顶遮阳帽，穿着春季风的叶黄色西服和戴领结的真丝衬衣，下半身穿着一步裙，裙下长腿毕露，看上去好像是从哪个时装杂志封面中走出来的
  女人戴着墨镜，我看不清她的脸，我注意到她看着正穿着晚礼服敬酒吹牛的老三笑了笑就转身离开了会场，我本想追上去看清她到底是何小雨还是尹冬月，可走出几步我又停下了脚步
  我回头望向厅内悬挂着的巨大新人海报笑了笑，我想来人到底是谁，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我前传之春与冬的江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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